当医院窗外的天都黑了,医院里的人也渐渐少了,一切都渐渐安静下来的时候,手术室的灯终于灭了。苏晓岚,姜云焱和所有等在手术室门外的人都腾地一下站起来了,冲向手术室门口。约莫几分钟的样子,手术室门被打开了,这里走出来三位还穿着手术服的医生。
还没等众人开口。为首的那位大约五十几岁的医生,看着大家,问道:
“姜逸风的家属,家属在吗?“
“医生,我是他爱人......”苏晓岚哽咽着,下半句话没能问出来。
“情况怎么样,大夫?”文娟赶紧替她问下去。
”对不起,我们尽力了,病人在手术中间大出血,很抱歉。“医生用着缓慢,但是清晰的声音宣布着,他的声音异常的清晰,他的每一个字,都像在用一把刀子,一刀一刀地割在云焱的胸口上。
姜云焱感觉一下子脑袋发懵,脑子里一片空白。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呢,医生,刚刚,刚刚你们不是说,只是有可能有内出血吗,刚刚没说会有生命危险啊,医生。“苏晓岚松开刚刚拉着的云焱的手,一把拉住那个说话的医生的衣袖。
然后,她用撕心裂肺的声音喊着问着,“怎么会一下子,人就没了呢?怎么会呢?”
“对不起,请家属节哀。”医生还是用着他稳定的语速说着,话语中不带任何感情色彩,他用一只手轻轻的松开了被苏晓岚拉着的衣袖。
“求求你,医生,救救我们老姜啊,求求你们。”在苏晓岚反复地恳请着,医生们无奈地摇摇头,在母女两个的痛哭声中,他们只说了一句,“我们很遗憾。”就悄声离开了。
这时候,手术室门里,护士推出了姜逸风的遗体,他地整个身体上覆盖着一块白布。
苏晓岚和姜云焱不由自主地冲上去,两个人趴在姜逸风的遗体上,痛哭起来,但是突然间,苏晓岚像是想起什么了,她看着云焱,她止住了眼泪,然后说;
“云焱啊,我觉得这不是你爸爸。”然后她一把拖起姜云焱,很肯定也很固执地说:“云焱,错了,云焱,这不是你爸爸。”
“走,咱们走,云焱,去找你爸爸。”苏晓岚眼睛空洞着,使劲拖着云焱,往前走。
“妈,你怎么了啊。”
“妈,你别吓我啊,妈。”云焱哭着,跟着苏晓岚。她只觉得一阵阵地心痛,一阵阵的痛得喘不过来气。
易天书,文娟和陈旭东赶紧赶过来,两个大人扶着苏晓岚,天书扶着云焱。文娟抱住苏晓岚的头,让她轻轻地靠在自己的肩膀上,然后小声地说:“晓岚,老姜不在了,你要坚强啊。”
姜云焱感觉那只被妈妈拉着的手抽搐了两下,突然就被松开了。然后,挨着妈妈的她感觉妈妈的身体突然一下子沉了下去,整个人就昏倒在医院走道上。伴随着苏晓岚的倒下,云焱也跌坐了下去。所有人都围上来,姜云焱感觉一切都很乱,很吵。她完全没法有任何的思考,这一瞬间,她感觉自己的头都快要炸开了。云焱手紧紧地拉着苏晓岚,紧紧的,嘴里喃喃念道:“妈你怎么了,妈你怎么了......”她的眼泪止不住地,就怎么流啊,流啊。
一直到,她听见文娟阿姨的声音,“云焱,快放开你妈妈的手,你妈妈需要治疗。”
云焱这才像是被打醒了一般,缓过神来。护士刚刚送来一张病床,天书正准备把昏倒的苏晓岚抱到病床上。姜云焱没有放开妈妈的手,而是扶着妈妈,帮着天书一起轻轻将妈妈移到病床上面。
在苏晓岚被护士送进病房的路上,云焱一直拉着妈妈冰凉的手哭着,跟着。天书跟她说,“你别跟着了。”
她摇摇头。云焱看着妈妈,苏晓岚的脸色蜡黄,眼睛紧紧闭着,眼角的泪痕依然还在。云焱不太记得清以后发生的事情了,她依稀知道,天书让她签了什么,医生在给妈妈打镇静剂以前问她妈妈有没有对什么过敏。然后,所有人都走了,她就靠在妈妈的病床边,木纳纳地待着,母女俩的手一直都没松开过。
易天书过来拍拍她的肩膀,对她说:“云焱,你别哭了。”然后递给她一块热的毛巾。她将热毛巾敷在脸上,感觉这一股暖流,从她的脸颊,传到全身,她使劲的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问道毛巾上传来的浓浓的消毒水的味道。
当姜云焱放下毛巾的时候,她的眼泪就有开始默默地流了下来,她只好用充满泪水的大眼睛看着天书,说:“天书,我忍不住,它停不下来。”
易天书只好搂着她,让她在自己怀里,尽情地哭。
易天书也很心痛,他实在有些无法接受,刚刚送走了自己的亲身父亲,现在又要送走姜叔叔。当他看着云焱和苏阿姨现在的状态的时候,他对自己说,现在,他是这个家里,唯一的男人了,他必须坚强,他不能倒下。
文娟走进病房,对天书说:“天书,你先看着云焱和苏阿姨,要是有事情,就赶紧联系我们。我现在回去给云焱和你苏阿姨拿些衣物,再带点儿吃的。”
“好。”天书答应着。天书想起来还有两件重要事情要做,他轻轻的在云焱耳朵旁边说:“云焱,我出去一下,你等我回来,好吗?”
也不知道云焱是不是听见了,反正,他看见云焱下意识地点点头。
他赶紧跑到医院的小卖部给自己的刑警队的队长打了电话,请了3天假。然后给云焱的宿舍打了电话,找到梁小凡,让她替云焱给系里说一下云焱家里的情况,并且替她请假。
等请完假,他打了一个电话给念馨,嘱咐她第二天请假,来陪陪云焱。当念馨听见姜叔叔去世的消息,在电话那头就忍不住哭了,天书实在没力气安慰她了,就说,“念馨,明天你可不能这样见云焱和苏阿姨啊。”念馨答应了。
等这几件事情干完了,他想是不是也该给陈明远打个电话,不知道陈叔叔是不是给他打了。不过,他快速地决定,他必须得打一个,于是拨通了陈明远宿舍电话,等了一会儿,听见有人叫明远,然后,话筒里传来明远稳重的声音,“我是陈明远,哪位找我?”
“明远,我,天书啊。”
“怎么了,云焱没出事吧。”陈明远声音有些着急,因为易天书从来没有打过电话给他。
“明远,姜叔叔出车祸,傍晚去世了。”天书答道。
“.......”明远那边的话筒,一片沉寂。
天书也没说话,片刻后,明远在话筒那头说:“我现在去买车票,争取坐最近的一班火车回来。天书,帮我照顾好云焱。挂了!”
没等天书说任何话,陈明远已经挂了电话。
易天书,看着远处路灯下,大雨还在哗哗地从天上砸下来,地面溅起了一簇簇的水花。他拉了拉衬衣的领子,叹了一口气,心里想,今年的冬天肯定会很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