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怀苡书不会那么好心向自己示好的,原来是因为沈蕖之啊!想来她也听到了风声,皇上已经同意了要把沈蕖之赐给辰王做侧妃吧。是以她才有这般担忧。
没想到,昔日高高在上的齐国公主,如今嫁到了北朝,还是要成为北朝宫墙里勾心斗角的女人,此刻的她,虽有公主的身份,又才貌不凡,可她与那些深宫怨妇有何区别?
也是可怜之人。
刚成为新娘,自己的丈夫就要迎娶别的女人,这当然可怜了。
“本宫知道,信王妃同沈小姐一同长大,信王妃视她为妹妹,请你放心,本宫虽贵为公主,又是辰王正妃,日后也不会欺负了她。”
锦石算是看出来了,怀苡书嘴上这样说,实则心里是怕吧。
知道自己与沈蕖之情同姐妹,日后难免不会联手对付她。齐国公主又怎样,照样能让她打掉牙往肚子里吞。可是怀苡书是在是担心的多余了,首先,我上官锦石不会无端对付你一个齐国公主,其次,我就算要对付你,也不会和沈蕖之联手的。
“皇嫂,本宫只能管好信王府的事,关于辰王府的后院,是你的事。”此话很简单,你和沈蕖之,我都不会帮。
你们为了顾云潋争风吃醋、勾心斗角,那是你们的事。我自己那么多事都管不过来,怎么会管你们辰王后院的事情。真是好笑。
看着欲言又止的怀苡书,锦石有些同情与怜悯,她如今才是这场博弈里,最惨的棋子了。锦石出了好心,离开之前给她留了一句话:“皇嫂,你既出身宫廷,本事自然不弱。本宫只奉劝一句,莫要小看了沈蕖之!皇嫂日后好自为之,今日大喜,我祝福你。”说完此话,锦石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辰王府的后院,她们谁能赢,都与自己无关。
锦石离开后,顺着之前的路,往前厅去。路过辰王府后院一树时,看到了有个小男孩正在爬树,他攀爬的十分高,此处是辰王府后院,除了辰王府的人,其他人都不会莫名出现在这里,想来这是哪家的小公子贪玩,溜进了后院。
“停!”锦石叫了一声。
“小少爷,你不能再往上了,这样很危险!”锦石亲切的走向他,试图接过他的身体,将他抱下来。
谁知那小男孩在树上没有理会锦石,继续往上攀爬,还用屁股对着锦石道:“你是谁,敢管我?”
锦石莫名想笑,这孩子个子不大,口气倒是不小。究竟是谁家的公子,小小年纪就敢这样说话?自己之前也没见过他,莫非,他是顾云潋私生子,‘噫,我在想什么!’锦石摇摇头,否定了自己这个想法,看着那个小小的身影继续开口:“你父亲是谁,你再不下来,我就去告诉他!”
说到他的父亲,那小家伙立刻在树上翻身开口:“我父亲,我父亲就是……”
“啊……”
那个小男孩一个不注意,脚下一滑,从树上往下掉,锦石眼疾手快的上前想要接住他。当锦石抱住那个小男孩时,自己也被比别人抱住了。
自己和手中的小男孩,就那样被另一名男子一并抱着。
锦石意识到了耳旁的气息,立刻抱着小男孩挣脱开来,退开好几步,才看着对方的鞋子开口:“多谢。”
“是我该谢谢你。”
“啊?”锦石听到此话疑惑的抬头,看着对面的男子,华服加身,英姿不俗,方才是他抱住了自己?这是何人?“公子此话何意?”
“多谢你救了小儿。”那人十分耐烦的回答着锦石,慈爱的看着锦石怀抱中的小男孩。
锦石这才反应过来,他竟然是这孩子的父亲?意识到自己手里动作的不妥,锦石立刻将手里的孩子放开,“你既然是父亲,就该好好看管住孩子,你可知方才有多危险。”
小男孩受惊的跑向他父亲的身边,委屈的不敢开口,那男子摸了摸小男孩的头,开口对锦石说:“正因为意识到了危险,我更该好好谢谢姑娘。”
“相较于孩子的安全,公子的谢意完全多余。”若是他看好了自己孩子,哪里还会发生这样的事。“对了,公子,此处是辰王后院,你出现在这里实在不妥,还是快些离开吧。”
那男子拱手道谢:“来此处却有不妥,但,幸好我来了。”说完此话,那男子便牵着小男孩的手往前厅去了。
锦石还没有想通他话里的意思,便跟着往前厅去了。刚走几步觉得不妥,等前面一大一小的身影离开很远之后,她才迈开步子往前厅去。
锦石去了前院,此时已是宾客满至,锦石找到了云濋的位置,往他的身边走去,这时,刚才那个小男孩一把拉住了锦石的手,锦石注意到了,原来是刚才那个小孩子,锦石捏了捏他的鼻子:“是你啊,小淘气!”
那个小男孩可怜巴巴的望着她,奶声的说:“谢谢你救了我。”
“不用谢,以后不要爬那么高了,好吗?”锦石还好心的继续和这小孩子交谈,谁知道这小孩子突然大声的说了句:“你愿意做我的娘吗?”
你愿意做我的娘吗?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往锦石身上看过去,锦石有些难为情,不过也只当他童言无忌,正要开口拒绝,那小孩子继续说:“爹说了,要找你做我的娘。”
说起他的爹,大家的目光也都看向了刚才那男子,现在所有人的脸色都有些尴尬了,锦石反而有些云里雾里了,她怎么感觉大家的目光,都如此怪异?
云濋当然也听到了那小孩子的话,看了他爹一眼,故作大方道:“倒是想不到,二皇子如此欣赏本王的王妃。”
二皇子?
哪个二皇子?
锦石不解的看着那个被云濋叫做二皇子的男人,他究竟是何人?这自然不会是北朝的二皇子了,能在今日出现的,只能是齐国皇子。对,应该是了,怀苡书大婚,他作为兄长来厉城,并无不妥。原来他是齐国二皇子啊,现在仔细看,他与怀苡书的容貌也确有几分相似了。
现在尴尬的,便是齐国二皇子怀葏天了。
本来想着童言无忌,让自己儿子开口,谁知道她竟然嫁人了。最让怀葏天想不到的是,原来她就是妹妹口中的信王妃,上官锦石。那个处处与妹妹作对的信王妃。才华、容貌、脾性,都在苡书之上,此女子,实在是让人心仪。不过怀葏天也是个识大体的人,当下喝回了自己的儿子:“愈发没有规矩了!”批评完自己的儿子后,怀葏天又看向云濋:“信王爷莫怪,小儿不懂事。”
云濋当然选择下了这台阶:“二皇子客气。”
此时,锦石已经走到了云濋的身边,怀葏天看着她,赔礼道:“不知是信王妃,冒犯了。”
锦石也福了福身:“锦石见过二皇子。”
一出闹剧就这样收场了,云濋小声的问着锦石:“说吧,怎么回事。”
锦石只好一字一句,将刚才在后院发生的事情讲出来,不过她自然省略了怀葏天抱了自己的片段。“这齐国二皇子是怎么回事?”锦石也十分好奇,问了云濋。
原来齐国二皇子是今日才到的厉城,并没有大肆宣扬,不过就是以娘家人的身份参加婚宴,顺便也带小皇孙出来玩,他们到了厉城后就直接去了辰王府,云濋也是到了辰王府后,才知道齐国二皇子也来了的。
这时,云疆端了一杯酒,坐到了云濋的身边,“怀葏天现在来厉城,就不怕齐国变天吗?”要知道,现在的齐国皇上身体不好,随时都会归西,万一怀葏天出来时,他老子一命呜呼怎么办,皇位可就没有了啊。
“他既敢来,自然做了准备。”齐国下一任皇帝的位置,除了他怀葏天,还有谁合适呢。
锦石听着他们二人的议论,也不知道他们话里的意思,索性自己喝着果汁,四处张望。云疆便把注意力放到了锦石身上:“刚才那件事的确突然啊。”齐国小皇孙当着厉城达官贵人的面,让锦石做他的娘,不对,他说的是‘爹要找她做娘。’那么小的孩子,这些话只能是大人教的,想不到怀葏天如此大胆,光明正大的示爱。
云濋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看来我以后真的该把她锁起来了。”
锦石这才注意到,他们在谈论自己,回了神:“锁谁?我吗?为何要把我锁起来?”
“小玉,你怎么就招惹到怀葏天了。”云疆叹息一般的问着锦石。锦石一头雾水:“他儿子从树上摔下来,我不过巧合经过救了他,谈不上招惹。”
云疆继而又八卦的开口:“云濋,今日父王回来告诉我,说父皇最近在找一个人。”一般顾文昭有何心事,都会同安远王爷讲,毕竟安远王爷是他的亲弟弟,所以顾文昭十分信任。云濋当然也好奇,父皇这把年纪了,还会找谁?
“容家后人。”
听到容家,锦石杯中的果汁晃了晃,她假意好奇,稳定了自己的情绪:“可是容贵妃的娘家?”这样说应该没有任何问题吧?上官家对着容兮,本来就是称呼容贵妃的,从南朝那边算起来,容家就是娘家。
“你说奇不奇怪,十多年了,容家竟然还有人活着。”
云濋当然不会相信,等着云疆继续说。“本来父皇也不信,可是苏州巡抚说了,在苏州看到了容家吉祥锁。”容家书香门第,每个男丁出生,都会带着一块吉祥锁,那锁样当年在厉城也是众人皆知的。既然苏州巡抚看到了,应该不会看错,那必然就是容家果真还逃了人出去。
云疆说完这句话,云濋也没有开口,继续喝着他的酒,小玉十分好奇的盯着他,他只好继续讲下去:“若是父皇找到了容家人,是处斩还是加官进爵?”毕竟容家的人满门抄斩,逃脱在外的如果被抓回来,一样要问斩。但是按照父皇的新心性,他已经足够对不起容家了,指不定他会为了弥补容家,将那容家后人保护起来呢。
锦石也很在乎这个问题。
容家后人?
容家怎么会还有后人呢?容家当年满门抄斩,只有下人逃了出来,而且当年容家没有新出生的男丁。要说真的抱出来一个婴儿,那便只能是自己了。可是自己也不姓容,又是女子,更不会有容家吉祥锁了。
莫非我容家当真还有人活着?
不管如何,趁着此事还没有多少人知道,自己一定要快些找到他,切不可让他被皇上或是秦家找到,十八年了,容家竟然还有活口!锦石此时已经快按捺不住心里的激动,希望这消息一定是准确的,天不绝容家啊!
“父皇的心思,岂是我们猜的透的,你啊,还是好好管理安远王府,别每日像妇人一般唠叨。”云濋没有看云疆,自顾自的继续饮酒,劝着他。
云疆已经习惯了他这样的脸色,自讨没趣。
……
夜幕深深,辰王府的宾客也都散的差不多了,一些喝醉的宾客开始胡言乱语,云濋和锦石本来也准备要离开,兵部侍郎大人拉着他的高嗓门与身边的人说:“有人前些天经过容家宅子,竟然听到了声响!”
注意到这句话,锦石不由得停住了脚步,他口中的容家宅子,当然是容府了。于是锦石立马驻足在他身后,听着他继续胡言乱语。
“有人说那不一定是容小姐的魂魄,而是……”
“而是……”
他口里的而是还没有说完,人便醉的不省人事,摊在了桌上。锦石虚惊着,容府会有声响?这怎么可能呢,自从自己去了江南,容府管家也跟着去了,容家忌日再不会有人祭奠,这恐怕是他们自己编造的吧。
可是,会不会当真是容家人回来了?
云濋注意到了锦石的神色,还有踌躇不前的脚步,皱了眉头,吩咐楚成:“高大人喝醉了,你亲自将他送回府!”再让他醒过来胡言乱语,指不定说出什么话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