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石准备好之后,就和今朝去了王府门口,顾云濋已经在那里等着她。
顾云濋看着锦石不慌不忙的到了府门,一脸厌烦的说:“所有人已经等了一炷香的时间。”
锦石看了看同行的下人们,只好装作赔礼道歉的样子说:“对不起大家了。”谁知道那些下人们听见锦石道歉,吓得立马跪了下来,一个劲说无妨无妨。“诺,你看到啦?”是他们心甘情愿等自己的。顾云濋吃瘪,这毕竟是王府的规矩,哪有主子给下人道歉的道理,没想到自己栽在了自己的规矩里。“王爷,那些都装的什么?”锦石指了指后面几辆马车,不解的问着。
“回门不需要带礼物吗。”
“可是我之前送过了。”锦石之前自己回娘家的时候,也大大小小装了一车回去的,现在又送,恐怕爹娘都无处用吧。顾云濋继续说:“你也知道,那是你送的。”
“我把你家当都卖了,这些是哪里来的?”
说到这些,顾云濋反而有些生气的回答:“买的!”锦石当然听出了他的不高兴,那些东西放着也没用,还不如卖了换成棉衣送给将士们,还以为顾云濋作为统帅会满意的,没想到他还是心疼自己的东西。如此,锦石只好换了一种口气说:“王爷是不是觉得臣妾不该擅作主张?”
顾云濋当然不会责备锦石,私自做主卖了东西换成棉衣,毕竟当时在滨州,那些棉衣是起到了作用的。“你再继续说下去,午饭都赶不上了。”
锦石注意了天色,“明明才巳时二刻。”她小声的嘀咕着,然后上了马车。顾云濋也跟着上了马车,锦石惊呼道:“你不骑马吗!”
“坐到边上去!”顾云濋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还把锦石赶到了马车偏座上,锦石无奈,只好给他腾出了位置。马车缓缓前进,走了好久,两人都没有说话。锦石开口打破了沉默:“你送的东西是不是太多了。”一般夫妇回门,带不了几样东西的,即便是王爷,也用不了几车的,偏偏顾云濋把排场搞得那么大,这样只会让上官家不好意思的。
顾云濋看了她一眼,然后又闭上眼睛休息,隔了好一刻才说:“好啊,那就空着手去。”
锦石也没有回答他,他分明就没有认真对待自己的问题,要是空手,自己当然觉得无所谓,那不是就丢了信王府的脸吗?传出去,多不好。看着顾云濋一直沉默着,锦石也没有说话了,直到车夫小声的说:“王爷、王妃,到侯府了。”
顾云濋这才睁开眼睛,没有理会锦石,自己下了马车。
锦石跟着他,掀开轿帘,由今朝扶着她下来。顾云濋已经派人通知过贤平侯府了,所以此刻,上官一家都已经在门口等着他们了,看见云濋和锦石下了马车,迎了上来:“参见王爷、王妃。”
“侯爷一家不必多礼。”
等顾云濋叫了免礼之后,锦石才敢越过他的身前,一把挽住周氏:“娘,我好想你啊。”
上官既明一脸无奈的说:“昨天不是才见过吗?”说完这句话,锦石尴尬的表情就那样凝固了......锦石立马开口说:“上官既明,我昨天喝多了,记不起来!”
看着自己一双儿女,上官斯南咳了一声:“都嫁人了还这样无礼。”每次上官斯南严肃起来,锦石就立马收敛起来,上官斯南难为情的看着顾云濋:“王爷,让你见笑了。”
顾云濋摆出一副大度,宠爱妻子的表情说:“这有什么......”你恐怕还不知道,你的女儿还干过其他事情吧。
“哈哈哈,王爷,快请进!”上官斯南开怀着,请顾云濋请门。
“楚管家,把礼物都拿进来。”顾云濋对着马车旁的楚仁修开口。“王爷,这......”
“侯爷,这是规矩。”
上官斯南也没有推却,一行人往府内去了。
锦石让今朝去找上官府的人叙旧,挽着周氏,没有理会上官斯南还有顾云濋,一直在后面说话:“娘,你不知道,哥有多过分!”锦石一直在后面向周氏告状,一行人愉悦得很。
“对啊,就是上次,他答应了把书房全部送给我!居然反悔了......”
上官斯南本来都没有反驳锦石前面的告状,听到这句话马上开口:“我什么时候说要把书房给你了?”
“你还不承认是吧?我都听到了!”
“什么时候?”
“就是中秋,我跳进池塘那次......次......”意识到自己失言,锦石立马闭了口。锦石也知道,自己口无遮拦了。上官斯南和周氏面露为难,这一家人,看着顾云濋,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上官既明不知道锦石是自己跳到池塘里的,看见锦石自己闭了口,当然知道发生了什么。立刻打圆场道:“你该谢谢我救了你,居然还管我要书房!”
顾云濋有些明白,上次发生了何事。不过也装作没有注意到,对着锦石好奇的开口:“你平时在家就是这个样子的吗?”锦石料不到顾云濋会这样问,倒是上官斯南帮着回答了:“小女自幼不在臣身边,有失礼数,劳王爷费心了。”
“这样挺好,她的心性还在。”他当初,不就是因为锦石的无拘无束,才动的心吗?
因为顾云濋的这句话,锦石看了他一眼,就是不知道,顾云濋是不是也是为了做戏,才这样说的。
上官斯南欣慰的笑着:“多谢王爷了,王爷,老臣已备好薄酒,请王爷移驾后厅。”
一家人围坐在饭桌上,贤平侯府准备的很周到,打听到了顾云濋喜欢的菜,又做了几道锦石的最爱,顾云濋笑着开口:“都是一家人,侯爷一家无须拘礼。”
有了顾云濋这句话,上官斯南也没有继续讲求礼数,一来一去同顾云濋推杯,酒过三巡,上官斯南真就如同亲身父子般开口,对着自己的女婿说:“王爷,你不知道,锦石命不好,让她在南方长大实属无奈,我也不求她知书达理了,我知道她肯定说话易得罪人,就请王爷原谅她,她的心肠是善良的。”一席话,说的上官斯南有些感慨,即便锦石平时懂礼仪,但是一旦和她熟悉起来,她一定口无遮拦。
顾云濋当然能够立即上官斯南,当即开口:“侯爷多虑了,锦石温柔贤淑,没有你口中形容的那么差。”
“我自己的女儿,我知道。王爷觉得她贤淑,那是因为她的性子还没完全露出来,王爷你不知道,她啊......”
“爹!我有你说的那么差吗?”锦石一脸委屈的说着这句话,爹就是酒喝得多了,可是也不能这样说啊,还是当着顾云濋的面。“锦石,爹是为你好。”
锦石当然知道,上官斯南对她的好,若是一般养父,定不会这样对待养女的。
“锦石天性使然,活泼无拘,要是让她变成厉城姑娘那样一板一眼,那我的信王府可就少了乐趣啊。”顾云濋心里的确是这样想的,他虽然只回来两天,但是明显感觉到了王府的氛围不同了,看起来,锦石和王府的人相处的很好,还带给了他们很多潜移默化的改变。
听着顾云濋不断的为自己打圆场,锦石心存感激,偏偏上官斯南还一直数落自己,要是这样,以后都不回娘家算了。
用过午膳后,上官斯南要锦石带着顾云濋在侯府四处转转,爹开了口,锦石即便不愿也不能拒绝,只好带着顾云濋,在侯府瞎转。“我也没在这府里住多久,要是不周到,王爷见谅。”
云濋在心里算了时间,上官小姐是六月回家的,的确连四个月都不到。“你怎么活的像流民一样。”生在南方,回了厉城在定玉阁住过,小别院也住过,又在侯府呆了四个月,现在住在王府,恐怕流民都没有她那样,住所换的如此勤快。
云濋不过无心一句话,锦石冷冷的说着:“是啊,我就是流民。”声音很小,好像是说给自己听得。南朝余孽,怎么不算流民?
两人不知不觉走到了衡书院门口,锦石转身望着顾云濋说:“这是我之前住的院子,你要看看吗?”
也没管顾云濋愿不愿意,锦石走到院门口推开门:“本来让娘锁了这院子,可是她想着万一我偶尔回来住呢,非要坚持帮我打理院子。”锦石边说边往里走,顾云濋也跟着进来了。
锦石向顾云濋介绍着:“我在家里没事,就随便种些花草,不过还是比不上你府里的。”顾云濋的信王府有专门照看花草的下人,自然要比锦石自己种的好。
锦石又走到院子的水缸前,看到水里的情况,顿时有些黯然失色:“你过来看,我养了睡莲,可是最近太冷了,娘又不懂怎么养睡莲,看着样子,明年夏季开不了花了。”
“还有这个,这是江南独有的兰草。额,它现在已经枯萎了,你也看不出它原来的样子。”锦石一直在衡书院里穿梭着,同顾云濋讲自己养的花草,大多是她让江南的人带的。夏日种下,温度还好,所以那时候院子的植物都没有枯萎,可是一到冬天,下了雪。南方的植物受不了厉城的气候,大多都快枯萎了。
“厉城的天气太凉了。”说这句话的时候,锦石的神色黯淡。
云濋一直跟着锦石在衡书院穿梭,看见她种的那些东西,即便枯萎了,也是高兴的。注意到她此刻的情绪,只好开口说:“那就种梅花吧。”
锦石看着顾云濋,表示疑问。
“厉城梅花开的最好,而且梅花不用经常打理,你把这院子锁几个月,都枯萎不了。”
听完顾云濋的话,锦石也觉得甚好:“是啊,我待会就告诉娘,等明年梅花开了,我就回来摘,免得摘了你府里的梅花,还要被罚。”
“我不过开个玩笑,你还当真了。”
注意到顾云濋现在没有那么冷冰冰的,锦石笑着说:“那我明天早上就去砍了你院子里的梅花树!”
“去吧。”
锦石想了想,摇摇头:“算了,还是不去了。”
“怎么又不去了?”云濋表示疑惑。
“厉城的早上太冷了,我不想出门。”
“那你今天早上怎么出门了?”
“那是因为我昨晚一夜未......”天呐,自己怎么把这个给说了出来,难道真被爹给说中了,自己愈发口无遮拦了。锦石立刻中止了这句话,不过,还是被顾云濋听到了。“是因为我不在,所以你睡不着吗?”顾云濋这句话说的很小声,靠近锦石的耳朵,轻轻的说着。
锦石立马躲开,反驳道:“放屁,我之前怎么睡得着!”
“本王刚在侯爷面前夸了你贤淑,怎么翻脸又变了!”
“王爷不是还说,臣妾天性使然吗?”
看来她真的夸赞不得,顾云濋不想继续与她争论,说来说去,都是自己占了下风:“上官锦石,你没救了。”说完,顾云濋往衡书院外去了,锦石看着立马跟了上去:“王爷?王爷?刚才那句话不是王爷自己说的吗,怎么变成臣妾没救了,王爷你倒是说清楚啊?”
“王爷,你等等我......”
锦石一直在顾云濋的身旁絮絮叨叨,这样的气氛,好像两人从未有过隔阂,一切就像新婚夫妻般和睦。
顾云濋也不知道贤平侯府的路,竟然走到了侯府的池塘旁边,注意到了这里,他停了下来:“你就是从这里跳下去的?”
“锦石提着顾云濋的袖子,把他带到池塘的另一边,“我是从这里跳下去的。”
“有区别吗?”
“不是王爷问的,我从那里跳的吗?”
看着嬉皮笑脸的锦石,顾云濋开口道:“别得寸进尺。”
锦石也没有收起自己的笑容,继续等着顾云濋的下文。“为何要跳?”
“想看看是我高,还是水面高。”
“胡闹。”顾云濋当然知道,不是这个原因。锦石不置可否,她才不想承认,是为了‘楚韫’才跳下去的。“中秋跳的?”
“恩。”
“难怪,就是这样才不去参加宫宴的?”
“王爷不是也没去吗?”
“本王在问你!”
“臣妾说了,就是想试试水的深度。”
“结果呢?”
“结果受凉在床上躺了几天,连宫宴都错过了,臣妾到现在都觉得可惜。”锦石说的一脸诚恳,顾云濋看在眼里,本来想继续问她,可是一想到她在床上躺了几天,心里有些不忍。“自作自受。”说完,顾云濋让锦石带着他去上官既明的院子。
锦石虽不解,也不好多问,便带着他去见上官既明。
也不知两人说了些什么,总之二人交谈完之后,顾云濋见着时候差不多了,便准备带着锦石离开了。
锦石跟周氏交代了衡书院要种梅花的事,也说了这段时间在王府的日子,都是些宽慰周氏的话。
上官斯南送着顾云濋:“王爷若有空,请常来侯府走动。”
“这是自然,锦石也喜欢回来。”
“王爷,锦石就交给你照顾了。”
“侯爷放心,本王这便回府了,侯爷一家就不必再送了。”
锦石依依不舍的告别周氏,跟着顾云濋上了马车,准备回王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