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夏日,辰时就已艳阳高照,日光如金鳞,撒在窗户上。
锦石昨晚梦到了母亲,一夜好眠。好像之前和楚韫的诀别,全然没有影响到自己的心情,她起了一个大早,木青和茉莉已经进屋子里伺候着了,“青姨,西郊马场被停业三月,可有何影响?”皇上的圣旨,除了查封定玉阁,还让西郊马场停业了三个月,还真是连坐之心极强啊。
“还好只是停业三月,而不是直接封了马场,所幸马场如今也需要休整,不过就是本该六月举行的赛马大会要往后推一推了。”本来六月是西郊马场的赛马大会,可现在圣旨一下,赛马大会只能搁置。
“这倒无妨,六月天气也热,往后推一推也好,那便将赛马大会推到九月开业的时候,就当冲一冲这三个月停业的晦气。”赛马大会,厉城很多公子都会参加,也会有很多老爷、女眷来观看。这次,可要好好准备。
“小姐,去年,还是秦公子得第一呢?”
“秦致远还能得第一!”在锦石眼里,秦致远就是朽木,想不到马术还了得?
木青在一旁笑了笑,与锦石解释,在厉城,马术了得的当属传闻中的战神信王、降服烈风的楚韫、还有安远王府的顾云疆,不过信王和楚韫从不参加这赛马大会,更不来观看,可能是那些一同参赛的公子入不了他的眼吧,安远世子也只前几年被推嚷着参加一次,去年进入决赛的公子里,唯秦公子独尊,大家,不过是让他罢了。
“这样,就让他得了第一名?那以后别人如何看我西郊马场!他喜欢争强好胜,那今年,就让他付出代价!”今年的赛马大会一定要大办,最好可以让所有的皇子都来观看,能亲自参赛更好,厉城所有的公子小姐也要来,还有三个月的时间,足够准备了。秦致远,我不仅要让你输,说不定,还能让你从马背上摔下去!
锦石想了想西郊马场的事情,又对着木青说:“青姨,你说,辰王是不是忌惮秦家?”既然秦家拥护的是信王,信王又是他的死对头,偏偏辰王财力没有秦家雄厚,兵权没有安远王府大,皇后娘娘又不得宠,自己即便贵为嫡子又如何!
“小姐,其实忌惮说不上,毕竟秦家势力太大,已经为信王招来了很大的害处,您不就是个例子吗?”的确,要不是秦家势力太大,皇上不可能让自己的儿子娶一个虚位侯爷的女儿。相反辰王,皇上说不定会为他指一位忠臣之女。
“辰王,缺钱吗?”其实这个问题,锦石也思考了很久,顾云潋的生母是皇后,自己又是王爷,但是论财力,肯定比不上信王顾云濋。“你说,我把厉城的铺子,送几个给他,他会要吗?”
木青吃了一惊:“小姐这是要做什么!虽然玉家不缺这几个铺子,但您为何平白送给辰王啊!”
“交易,不就该给足够的筹码吗?”她一介孤女,如何只身在刑部救出一个活生生的死囚,但是顾云潋就不一样了,他要把画眉弄出来,实在太容易了,锦石如今只能求辰王,顾云疆和信王是一根绳上的,信王是秦家的人,自然不会出手救画眉,齐王无权无势、临王无勇无谋,合适的人选,只有顾云潋,可是要让说服他救,没有那么简单。
“小姐要与辰王做什么交易?”
“画眉。”
木青再次吃惊,小姐说想办法,难道就是这个办法?定玉阁案件可就是辰王查的,居然还让辰王救人,不过也对,顾云潋最大的对手就是信王,也就是秦家,玉家和秦家是商业劲敌,如果玉家愿意帮助顾云潋,别说一个画眉,就是十个画眉,他也会帮忙的。“可是小姐,您如今要和辰王联手,以后嫁给信王,又该作何?”
“谁说我要和辰王联手?顾云潋为人深不可测,我不过是与他交易,交易而已。”给顾云潋觉得值得他救人的筹码,甚至他们都不用见面,一物换一物,如此而已。“找个时间,给顾云潋递封信”
“虽然王府护卫很严,但是要给辰王送一封信也不难,小姐准备写什么?”
“厉城正街,酒楼玉味堂、玉落雁、流玉脂三家名店、以及偏街商铺十家、齐州良田五百亩。”
当锦石说出三家名店的时候,木青就已经觉得不可,小姐居然还要给他商铺十家,良田五百亩!“小姐,万万不可,别说玉落雁三家厉城名店,就是偏街十家商铺和齐州田地也够多了。”虽然玉家的主要财力在江南,玉家也不缺这些钱,但是这毕竟是小姐日后在厉城的最后退路,万一以后急着用钱,总不能连夜赶去江南吧!
“青姨,我以后是贤平侯之女,要是手里握着如此多的财产,你觉得,被人发现怎么办?”既然要进秦家,那就一无所有的进去,再说,顾云潋是什么人?普通的黄金他瞧得上?自己给他的,可是能够带来长久利益的商铺,就是前三家名店,足以让他考虑,更别说后面的财产。
“小姐这样做,自然有你的道理,如果掌门此刻在你的身边,也一定会支持你的,小姐是玉家少东家,行事自有你的分寸,小姐放心,我一定将信带到。”
“青姨,千金散尽,还复来!”况且,顾云潋也是要对付秦家的,自己和他,也算一条船的人。
“小姐实在是太看得起画眉了。”为了一个画眉,要将厉城大半的商铺送出去。
其实锦石也觉得将那么多商铺送出去,有点可惜,但是画眉手里可捏着玉家的把柄。况且,这些商铺以后只要不属于玉家,秦方想报复玉家,肯定会对这几家铺子施以打击,不过谁会知道,这些店铺早就换了主人呢。
(辰王府)
户部尚书已死,秦家也遭到了打击,顾云潋这两日感觉神清气爽,不过他也并没有丝毫懈怠,户部尚书的位置,必须要是自己的人,他现在正在为这件事头疼,突然门卫进来了,“王爷,玉致轩的师傅说,你前日在那里说了要定衣服,今日他们来给您量身子。”顾云潋沉思了一番,自己何时去玉致轩定了衣服?况且自己从不定衣服,衣服都是皇商直接做的。皇商?秦家?玉致轩,玉家?
“对,本王觉得他们的衣服甚是好看,唤他进来。”门卫其实也很奇怪,王爷何时开始喜欢自己定衣服的?不过也只能照做,唤了玉致轩的师傅进来大厅。
“草民玉致轩裁衣工李望参见王爷。”
“本王的尺码,府里都有记载,管家!”
“王爷,玉致轩做衣服就是亲自量身,只有裁衣工自己量的尺码,才最准确。”李望一句话说的不卑不亢,还特意强调了玉致轩三个字,顾云潋眯了眼睛思考了一番。顾云潋,看着堂下的那位自称是裁衣工的人,迟迟不说话。
“王爷,我们少当家说,这是王爷的衣服,需要认真对待,既然码子府上已有,那草民便不冒犯王爷了,不过这是我们店里新进的缎子,王爷可否挑选一二?”说完,李望拿出了一叠布,上面好像缝上了各种绸缎的小样件,高奕接过了这叠起来的样品布,呈给了顾云潋,顾云潋不疾不徐的打开,看见了里面写了两行字:
第一行:厉城正街酒楼玉味堂、玉落雁、流玉脂三家名店、偏街商铺十家、齐州良田五百亩
第二行:画眉生还
顾云潋笑了一番:“果然是厉城第一成衣店,想不到玉致轩的布匹如此特殊。”
“我们少东家交代了,王爷若是喜欢这些布料,玉致轩全店赶工,尽快将衣服送到王爷府上。”
“时间,本王倒是不赶着,不过玉致轩服务态度如此好,本王必须要好好赏赐,赏赐的物品,本王五日后派人送到店里吧,到时一并取了衣服。”说完,李望行了一礼,出府去了,顾云潋看了眼手中的茶杯笑了笑,这玉家还真是有趣,为了救一青楼女子,肯费如此大的功夫,莫不是,这画眉,是玉家很重要的人吗?又或者说,之前的案子,与玉家有关?
顾云潋仔细想了想这段时间前后发生的所有事,也无法想通,月光玉是秦家送出来的,与玉家无关,画眉是自己偶然救得,也与玉家无关,这画眉究竟是何人?需要玉家花如此大的价钱?不过顾云潋也没有多想,只不过从刑部大牢救个人,况且定玉阁的案子是他在管理,他只要以继续盘问囚犯的名义进入大牢,趁机换个人进去,也没有多难,如此就能得到厉城几家名店和十家商铺,以及良田五百亩,田地虽然在临城齐州,但也无妨。
(六月初三玉致轩)
距离顾云潋约定的五日已到,锦石一早便已经在玉致轩等着了,刚刚已经有消息来说,顾云潋去了刑部大牢,不过现在始终不见顾云潋的人前来,锦石有些着急。
直到中午,才看到顾云潋一行几人来到了玉致轩,锦石倒是想不到,顾云潋会亲自前来。
李望早已经在前厅等着顾云潋,“哟王爷来啦,王爷,您的衣服已经做好,你可以到内堂一试,看看可否合身。”说完,李望引着顾云潋去了内堂,锦石早已在内堂等着顾云潋。
顾云潋进了内堂,房间内有一盏屏风,屏风前是椅榻,有丫鬟上来斟了茶,锦石已经出现在了屏风后面。
“素闻辰王能力过人,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都说玉家少东家是女儿身,不想,还如此年轻。”锦石觉得,好像在何处听过对方的声音,不过一时也想不出是何人。随即吩咐了人抬了一个箱子到顾云潋面前。
“王爷,这里面是十三家商铺的房契、地契、印信,以及近三年的账本,还有各管理者、雇工的名单,下人的卖身契、齐州五百亩田地的地契,当然,为了使王爷放心,我已将十三家商铺的掌柜撤下,王爷安上自己的人即可,各家商铺的运营会和平日无异,进货、出货口不变,王爷只管打开钱袋收钱。”锦石一连说了这么多,顾云潋觉得这玉家少东家实在是神秘,看着屏风后那身影,朦朦胧胧,怎得那么熟悉?
“玉家做事、本王自然放心,还希望日后,合作愉快。”
“王爷,打住、我们只是交易,并非合作,日后,更不可能合作。”这顾云潋想接近玉家,不可能。
“果然都说女子无情,少东家说话也如此直接。”
“王爷说笑了,请王爷查看箱子内的各契约是否有缺漏吧。”
“江南玉家名震南北,本王自然是相信的。”其实顾云潋此时最想做的,就是想看看屏风后的女子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做事大胆,为人凌厉,她还真是如传言那般:怎么错生了女儿身?顾云潋关上了箱子,唤来了下属收下箱子,出了内堂,对着李望说:李师傅,我刚刚试了试,那衣服袖口有些针脚,你赶快叫人修改,本王将这下属留下,改好了,就给他。说完,顾云潋便上轿子走了。
而他刚刚留下的下属,正是从刑部大牢换回来的画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