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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上官锦石

“你这簪子太丑了,我帮你拿去扔了。”说完,楚韫便走了,慢慢的,身影消失在黑夜里。

玉老板觉得他真是奇怪,她一直带着这只簪子,也不觉得有多丑啊,不过,随他去吧。

玉老板回了别院,木青便开始问起来了:“小姐,定是与楚公子见面了吧。”没有任何人,会让她这么失魂落魄。

“从明天开始,就不会有联系了。”玉老板说的很平淡,没有任何情绪,其实她的心里早已翻江倒海,从明天开始,她和楚韫就该形同陌路了。

“青姨,母亲当年也是这样思念父亲的吗?”木青似乎没想到玉老板会这样问,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她突然想到了很多年前,玉老板母亲的到来,让他的父亲从此变了一个人,他的父亲,把整颗心都给了她的母亲。

“可是他们已经离世十八年,我又该去问谁呢?师父会知道吗?”虽然师父教导了她是十年,她也知道,师父和自己父母亲的关系一定不简单,她看的出,师傅,对秦家的恨!“青姨你告诉我,师父是谁!”玉老板今晚已经连着问木青很多个问题了,偏偏都是木青无法回答的问题,“小姐,掌门这些年对你好吗?”

“师父对我,亲如母女。”简单四个字,就能概括出玉白竹对她的爱,“那不就得了,既然有一个视你为女儿的长辈,又何苦要去追究她是谁呢。”木青一句话仿佛点醒了玉老板,对啊,师父爱她,给了她一切,至于师父的身份,自己又何必要问呢,或许师父有自己的苦衷,就好像自己有苦衷,不能坦诚的面对楚韫一般。

“还有,我们不是有意把你弄丢的,那八年,我和掌门拼了命的找你,差不多把厉城翻过来了,幸好找到了你。”当年为了保护小姐,将她送到了厉城,可是谁知道她会出现在城郊破庙里!

“现在不是好好的嘛,再说,庙子里的人也对我很好。”

“小姐的父母亲,也是很相爱的。”不用木青特意强调,这一点,玉老板也相信,这些年,所有的传言都说她的父亲昏庸暴虐,说她的母亲是红颜祸水,但是她一直相信,父母亲的爱情,是真的。

“小姐,今日掌门来信,说你的随行人马已经从江南出发了,小姐六月初四时便可去城东与他们汇合,到时一行人马一同到观音庙居住三日。”总不能到了观音庙才汇合吧,被人抓了把柄就不好了。

这就要回上官家了,这些天的相处,木青还真的有些喜欢这个孩子,就和她母亲一样,聪慧过人。

“青姨,那你便快些托人送信去上官家吧。”

玉老板沉思了一会,对着木青说:“就写‘十八已至,锦石已归’。”

“十八已至,锦石已归。”

雕阑玉柱留天女,锦石秋花隐玉舟。

从今以后,她便是北朝贤平侯上官家的嫡女——上官锦石。

十八年前,南北两朝交战,南朝屡战屡败,节节败退,南朝皇帝无子,只有容兮贵妃生有一女,当得知南朝皇帝在战场失踪的消息之后,贵妃为了保住皇家唯一的血脉,派人秘密将公主送到北朝都城厉城,自己的娘家容府,容府一直私下养着小公主,谁知秦家造伪证,给容家扣上“通敌叛国”的罪名,容家满门抄斩,事发当日,容老爷吩咐管家和几名下人将公主带出容府,等待南朝派人来接。容家查封后不久,就传出南朝皇帝战死、容兮贵妃殉情的消息,北朝吞并南朝,南朝就此覆灭。

容府管家不敢贸然前往南朝皇宫遗址,只好留在厉城,可是也不能散布公主还活着的消息,他相信,会有南朝旧人来接公主。

南朝覆灭之后,皇上厚待了所有南朝前臣,让他们安然的解甲归田,给予他们足够的养老银两,不过皇上却独独留下了南朝御史,上官斯南,并将上官斯南接到厉城,为他建府邸,赐封他为贤平侯,以安南朝臣民之心。上官斯南乃是南朝皇后的亲兄长,皇上选择留下上官斯南,也正有这个原因。

容府管家老爷每到容家忌日,都会偷偷回容府烧纸钱,如此八年,直到第八年忌日,那晚,他看到了院子里有一个人。管家老爷一眼便认出了那名女子,他从小到大看着长大的小姐——容兮!

原来当年是秦意派了死士去南朝皇宫刺杀容兮,不过当时的上官皇后已偷偷和容兮换了身份,让容兮出宫寻找皇上,为了混淆耳目,还把自己的贴身宫女木青留给了容兮,不料后来阴差阳错死士将人误杀,所有才有后来:南朝贵妃殉情自杀的传言。而扮作皇后的容兮,寻找到南皇的尸体,将他的后事料理,漂泊八年,在江南摸爬滚打创立了玉家,得知容家满门抄斩的消息,她恨不得杀死整个秦家,但是她如今是“已死之人”,自己的女儿还没有找到,不可贸然。

终于来到了厉城,有个晚上她回到了容府,却在那里碰到了容管家,找到了自己的女儿。木青也联系上了上官斯南,起初,上官斯南如何也不肯原谅容兮!因为她,自己的妹妹魂散刀下。

世间的传言是这般的:南朝皇帝好福气,即便战死沙场,自己的皇后也要独自来沙场寻找尸首,而自己最宠爱的贵妃还要在皇宫自杀殉情!

上官斯南还一直相信,自己的妹妹既然出了皇宫,一定活着,没想到,两人竟然阴差阳错的换了!容兮这个祸国殃民的祸水,害了南朝,还让自己的妹妹成为替死鬼。

容兮跪在了上官斯南的面前,“上官大人,我不求你的原谅,复国已无望,皇后姐姐并非自杀殉情,而是遭奸人所害。”容兮将当年的事情一点一滴讲给了上官斯南,上官斯南也立誓要除了秦家,为自己的妹妹赔命。“上官大人,我还有一事,小公主尚在人间,请你收留她!”容兮不想自己的女儿无名无姓的活在这个世上,上官大人自然愿意收养小公主,并不是因为怜悯容兮,而是因为,她是南朝最后的血脉!

“不过上官大人,我要将她带到江南亲自抚养,十年后,她长大成人,回厉城替皇后姐姐报仇!”上官斯南终于震惊了,这是怎样的女子,竟然舍得让自己的女儿来报大仇!“公主不是容兮的女儿,公主是整个南朝的女儿,况且,公主本就该叫皇后姐姐一声母后!”更多的,是因为皇后是替容兮而死,而容兮不能亲自报仇,因为厉城很多人都认识容兮,她根本无法在厉城呆着。

如此,这才有了那个上官小姐在江南长大的传闻。

容兮骗了锦石,以玉白竹的身份成为她的师傅,告诉她,自己的母亲被秦家杀死,要她长大后,报仇!

这其实并不矛盾,在所有人眼里,容兮就是殉情了,在秦家人眼里,容兮已经解决了。

容兮与秦意是挚友,可秦意嫉妒心太强,联合秦家将容兮送到了南朝联姻,在那里,她好不容易遇到了一个将整颗心都给予自己的男人,可是上天总是与自己作对,毁了这一切,让他战死沙场,还让自己的娘家满门抄斩,如果没有仇恨支撑,如果不是为了找回女儿,容兮或许早就选择自杀了。找到女儿之后,便将她带回江南悉心培养,她一直就告诉锦石:你是南朝的公主,你的父皇是个英雄,为了保卫国土战死沙场,你的母亲却被秦意派人杀了,还有你的外公外婆家,因为秦家满门抄斩,所以你必须要为她们报仇!

锦石也痛恨着秦家,颠沛流离八年,无名无分八年,自己的母亲就那样命丧黄泉,一切都是因为秦家,秦意!所以在江南的十年里,她刻苦的学习,只有成为一个优秀的人,才有机会报仇!

如今终于可以回到上官家,拥有这样一个身份,皇上偏偏还有意将她指给信王,这是天大的好机会,她一定会让整个秦家为母亲陪葬。

“青姨,我还是想知道,师父是谁?”锦石知道木青是上官皇后的侍女,知道小时候那个叔叔是容府管家,可她从来不知道教导自己的师父是谁。究竟是谁,能够将母亲的仇恨看的那么重?

木青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实情她必然是不敢说的。

“玉掌门,是你母亲当年的贴身侍女,南北和亲时一同带到南朝皇宫的。”虽然这个理由很牵强,但是这是唯一的借口,她其实隐隐的感觉到,小姐不会相信这个理由,但是,走一步,算一步。

的确,锦石对木青这一番说辞并不相信,如果只是贴身侍女,木青不会对她那么尊敬,会不会,她是上官皇后呢?上官皇后一直失踪了,难道真的是她?

但她也无法细问下去,青姨不是说了吗?只要她真心待自己好,何苦要去追究她是谁!师父的身份,终有一天会知道的,早一天晚一天,也无妨。

要是有一日锦石知道了,师父是她的母亲容兮,她会怎么面对自己的母亲呢?

“青姨,那位上官大人,是个什么样的人?”锦石突然很想了解一下,这个未来的父亲。

“上官大人宽容、慈祥。”木青就只说了这一句,其实在她心里,她还补充了两句:上官大人还是一个好官,也是一位好兄长!

“无妨,日子还长,我能够慢慢了解这位父亲的。还要,慢慢了解信王。”说完,锦石觉得内心很酸涩,要让自己终日面对着传闻中杀敌无形的信王,自己还是很排斥的。木青听到这句话,心里又开始心疼起来,小姐才这么小,就要担起大业,还要牺牲幸福报仇。“小姐,信王应该会好好对您的。”

“青姨不用安慰我,不管信王是个什么样的人,我都无所谓。”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

无爱亦无忧,无爱亦无怖。

“对了青姨,你要陪我一起回上官家吗?”这些日子的相处,木青对自己照顾的细致入微,她都有些离不开木青了。

“小姐,我已多年不回上官府了,如今,也不想回去了。”木青这半生也算流离,被卖到上官家当女婢,先是跟着上官皇后嫁到皇宫,又陪着容贵妃在沙场寻找皇上,还陪着她创立玉家,找到公主,如今又留在厉城经营着玉家的产业,为小姐铺好路,颠簸多年,突然让她回上官家,自己也没那个心思了。

“小姐可以带着茉莉回去,她是我一手培养长大的,她一定会誓死效忠玉家,陪着您的。”

“既然青姨不愿回去,我也不勉强,反正啊,我也不想你天天念叨我。”锦石笑着跟木青开了个玩笑,木青也笑了,“那我现在还要念叨一下小姐你,天不早了,快休息吧!”说完木青笑着退出了房门,仿佛之前的伤心全都没有了。

木青换来了茉莉为锦石洗漱,洗漱妥当,锦石躺在了床上,看着床顶,好像出现了梦里那个母亲的模样:女儿,这是父皇给你改的名字,雕阑玉柱留天女,锦石秋花隐玉舟,你喜欢吗?

“父皇、母亲,女儿很喜欢……”锦石的眼睛红了,泪水流了下来,这是她今天第二次流泪了。

“上官锦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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