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弟,你最好还是娶了上官小姐,要不然,父皇会不高兴的。”顾云潋的脸上,全是关心的表情,不过两人心知肚明,这兄弟情深,不过是逢场作戏。
“皇兄,你要是喜欢的话,本王不介意,忍痛割爱啊……”上官小姐是怎样的人,顾云濋不想知道,也不用知道,不过,等以后他回想起这个‘忍痛割爱’时,真的是后怕了许多年。
“哈哈哈,五弟真是大度,连自己的女人都要让出来,那本王,先谢过了。”要是顾云濋把皇位拱手相让,岂不是更好。正在此时,顾云疆走了过来,“三哥、云濋,你们聊些什么啊?”
“无事,只不过你三皇兄喜欢上官小姐,想让本王忍痛割爱。”云疆一看两人的神情,立刻明白发生了何事,上官家的存在,就是整个南朝覆灭的痕迹,要是谁和上官家联姻,那就算是一个讽刺了,父皇越是忌惮谁,就越会给谁赐一些门不当、户不对的婚!
“五弟,天下女人那么多,为兄不会和你争的。”和贤平侯那个一无所有的虚府联姻,对任何人而言都没有意义,这不是烫手的山芋,这就是一块不值钱的石头。
“那臣弟倒是喜欢,三皇兄能够永远这么谦让。”说完,顾云濋转身便走了,辰王的厉害之处,就是他永远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看起来和任何人都能和气的相处,而他背后做的那些诡谲之事,又有谁能够想得到呢?云疆感觉汗毛都竖了起来,对着顾云潋拱手道:“三哥,今天臣弟喝的有些多了,先行一步。”
“如此,云疆慢走”看着顾云疆和顾云濋的背影,一前一后坐上了轿子,顾云潋握紧了拳头,这信王殿下,背后是秦家,手里还有安远王府的兵力,以父皇的性格,他顾云濋,还能嚣张到几时?秦家!一想到秦家,顾云潋坐上了轿子,最近,就会有一场好戏看了!
(木青别院)
“你说小姐今天中午和晚上都没有吃东西?”木青一回府就听茉莉说小姐今天中午和晚上滴水未进,而且整个人闷闷不乐的,自己也不敢上前去问小姐怎么了。“木管事,你去劝劝小姐吧。”木青于是往玉老板的房间去了,轻轻的推开房门,看到玉老板已经熟睡在榻上,小心的叫醒了她:“小姐,可是身体不舒服?为何不吃东西?”
“青姨,我没事,就是刚刚梦到了父亲。”玉老板不想吃东西是因为楚韫,可是方才,她的确梦到了自己父亲,在梦里,父亲告诉自己,今后的路要自己一个人走了,不必活在仇恨里。如今百姓安康、自己也健康长大,就足够了。可是,她这么多年来都活在了仇恨里,她的使命,就是为了报仇,怎么放得下!
“小姐,你是太累了,吃点东西,去床上休息吧!”睡在榻上,很容易受凉的。对于玉老板梦到自己父亲的事,木青却没有多说一句话。“青姨,我还是不想吃,宫宴结束了吧?”“早就结束了,现在都亥时了。”不知不觉都这么晚了,街上估计也都没人了吧?“我出去一趟!”说完玉老板拿上了面纱,飞快的出门了。
“小姐!你去哪!”夜已深,城中估计也没人了,小姐现在出去,要是出了事可怎么办,于是木青叫来了护卫,这护卫,是掌门派来,为了保护小姐安全的,不过小姐并不知道他的存在。“你就远远的跟着小姐,不管发生什么,还是不能让小姐发现你。”“遵命!”说完,护卫尾随着玉老板而去了。
亥时,厉城的大街上已经没有什么人了,来厉城已经两个月,她还没有真正的逛过街,每次都是躲在定玉阁,或是木青别院,要不就是在西郊马场转转,出门总是坐着马车,唯一的一次走路穿街,还是上次楚韫派人送她回府的那次。玉老板拢了拢衣服,带上了面纱,现在,不能让人看见她的样子。况且师父也说过,她太漂亮,若是独自出行,很危险。但是她现在就是想来街上逛一逛,今天是立夏祈福,整个厉城都是热闹的,但是往往热闹过后,街上就会陷入死一样的沉静。
玉老板已经沿着厉城大街走了很长一段路,商铺已经陆陆续续关门了,就连定玉阁,都快没人了,她非常无聊的踢着一块石头,埋着头走着,想到今天梦到自己的父亲,她不知道父亲的模样,在梦里,父亲也很模糊,想到是秦家害得她家不成家,如今却在北朝叫天得天,玉老板脚下一横,石头不小心踢在了顾云潋的侍卫脚边,侍卫警觉的说一句:“什么人。”
玉老板这才发现自己刚刚的过失,想来这轿子里的人一定是哪家的公子,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正要道歉,轿子里的人便开口了:“何事?”
“主子,这位女子行为可疑,属下正在询问。”哼,这侍卫是不是太过紧张了,居然把她这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想的那般重要,他那句话,不就是说自己是刺客吗?不过玉老板也不说话,要是闹大了,就不好了。没想到轿子里的人再次开口着:“无妨,让她走吧。”这样的声音十分好听,就出现在玉老板的耳旁,温和、有礼。
“主子!这……”这女子带着面纱,还意欲不轨,主子怎么可以放了他!
“起轿!”虽然这两个字说的十分温和,但是也让人觉得不可违背,轿夫于是继续抬起了轿子,准备要走。玉老板一直沉默的站在路边,自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话,轿夫刚刚起轿的时候,轿帘随之晃动开来,顾云潋见路边站着的那道身影,不过是一个弱女子而已。
顾云潋走之后,玉老板绕过主街,她看到了一位买馄饨的老伯正在收摊,方才在院子里,还不觉得饿,现在反而饿的不行。“老伯,麻烦来一碗馄饨吧。”
“姑娘,我已经收摊了,看,街上都没人。”
“老伯,我已经饿了一天了,求求你了,可怜一下我吧!”玉老板居然撒起了娇来,就好像,在对着自己的父亲。摊主看见眼前的小姑娘,深夜一个人,穿的如此单薄在大街上,还没有吃东西,“小姑娘,你一定是哪个大户人家的丫鬟被赶出来了吧,都是不容易啊,坐下吧。”水还热着,老伯又开始做起了馄饨来,玉老板也没有解释,就这样坐在了路边的凳子上。
这一幕,刚好被顾云潋看见。
刚刚起轿走了之后,不知道怎么的,可能是今晚饮酒过多,顾云潋也想下轿走走,于是撇下护卫和轿夫,一个人跟着玉老板走着,刚才那个小姑娘看起来挺可怜的,身影那么单薄,一个人在这里转悠,原来一天没有吃东西了。听到他和摊主的对话,觉得十分有趣,身份一向尊贵的他,看到一个被赶出家的丫鬟坐在路边求着吃一碗馄饨,他就静静的在一旁看着,隔得很远,玉老板背对着他而坐。
老板端上了馄饨,看起来很美味,玉老板抽出一双筷子,顺手解下面纱放到一旁,吃了起来,半天没有吃东西,老伯的馄饨又是如此好吃,玉老板吃的很香,看起来一点不像大家闺秀,的确像被人赶出来的丫鬟。由于吃的太香,玉老板都没有注意到,自己放在桌子上的面纱被吹掉了。
“老伯,你平日都在这里摆摊吗?”
“姑娘,我在这里卖了十多年的馄饨啦,姑娘要是下次还想吃,随时可以来。”
“谢谢老伯。”刚刚吃完馄饨,玉老板发现了自己的面纱不见了,站起来四处看看,这才看见面纱被吹在了地上,她走了两步将面纱轻轻的捡起来戴上,抬头,便看见了远处,一个男人,看着她。
虽然隔得很远,但是顾云潋还是看到了她的脸,眼含秋波,眉若远山。
虽然隔得很远,但是玉老板还是看到了那个男人,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两个人就那样远远的望着对方,许久。玉老板意识到了两人的失态,轻轻的点头以示礼貌,回过头对着馄饨摊主说:“老伯,一碗馄饨多少钱。”“小姑娘,不用了,我看你挺可怜的,就当老伯请你吧!”玉老板在心里纳闷,难道自己此刻看起来真的很落魄吗?“老伯,你要是请我,我以后就不来了。”
“那这样吧,姑娘就给我三文钱。”玉老板摸了摸身上,她竟然,没带钱!自己出门从来不需要带钱啊,以前在江南,一半的商铺都是她的,她带钱干什么?就算在厉城,她也不用带钱。这才真的是,窘迫了。自己刚刚一副非要付钱的样子,现在,估计自己看起来真的很可怜吧……
此时,一双细致修长的手伸了过来,顾云潋放了一张银票在老板的摊子上,“唷,公子,这可太多了!”摊主做了十多年的馄饨生意,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大的银票,况且这位公子一看就是贵人,他已经有些颤抖了。“老板你仁慈厚道,这碗馄饨值得起这么多,收下吧!”
老板战战兢兢的收下了银子,玉老板对着顾云潋:“谢谢你,不知道公子你家住何处?明日我将银钱还到府上。”
“不必了。更深露重,姑娘还是不要在外边逗留,快些回去吧。”玉老板仔细的端详着顾云潋,五官分明、华服加身,谦谦公子,温润如玉。“如果姑娘没有去处的话,我可以为你安排一家上乘的客栈,至少不用流落街头。”多好的男人啊,温和有礼,对着自己一直保持风度,要是一般的男人,都是把流落街头的姑娘往家里领了吧。
“不用了,我有地方去的,不过还是请公子把住址告诉我,银两我一定要还的。”她玉老板还没有欠过别人钱的,况且这样的男子,自己也不能占别人便宜,该还的钱,要还。顾云潋正要开口,他的护卫高奕便走了过来,刚才主子只是说随便走两圈,但是实在耽搁的太久,谁料却看到刚才那个可以的女子正在和主子说话,他立马上前:“主子,方才就是此女子意图惊扰您。”顾云潋当然知道是她,对着侍卫说了一句:“这位姑娘不过是无家可归,没有恶意。”对着下人,顾云潋也是温和的,此时的顾云潋就是担得起世无双。
“原来刚刚轿子里的人是你?方才我不小心将石头踢在了你的侍卫脚边,却引来这么大的误会,实在抱歉。”虽然戴了一层面纱,顾云潋仍然可以通过她的眼睛,想着她刚刚惊鸿的一瞥。
“还真是第一次遇到,有女孩子会踢路边的石头。莫非姑娘很喜欢石头不曾?”玉老板当然喜欢石头,因为那是她的名字。
“我名字,就叫石头。”顾云潋一震,如今的丫鬟们取名,都是这么随便吗?
“石头,好名字,石头若是好好打磨,也是能够成为佳品的。我以后,就叫你小石头吧。”石头若是好好打磨,也是能够成为佳品的,这句话,让玉老板为之触动,要是自己的家还在,或许如今也不用像石头一样的颠沛流离了。
“小石头,倒是第一次有人这样叫我。”要是早知道可以有这种称呼,要是早知道,可以用石头作名字,今天就不用把楚韫那个毫无风度的人气走了。
“那我该如何称呼公子?欠了你的钱,我总要知道你的名字吧?”
“我在家中排行老三,小石头你要是不介意,可以叫我一声三哥。”这样一个孤苦无依的女子,被主子赶了出来,穿着单薄,连一碗馄饨的三文钱也拿不出来,深夜在外漂泊,顾云潋突然觉得很想保护她,可能也只是哥哥保护妹妹的那种感觉。
“三哥。”这一声三哥,玉老板倒是没有任何的忸怩,可能面对这样的男人,自己也不会变的毫无礼数,只有对着楚韫那样的人,才需要恶言相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