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十人呼啦散开,骑兵带头围攻上来。拼吧,杀一个血雨腥风!千钧一发之际,腾格带着几十个农夫,他们举着各种农具从庄园里冲出来。
朱重八趁巴音惊愕之际,飞快从腰间拔出刀子,窜到巴音一侧,手快刀落,一刀刺进红鬃马的屁股上,血如喷泉。
红鬃马疼得四蹄放开狂奔起来,直冲蒙古家兵横冲过去,稀里哗啦人倒了一片。很多蒙古骑兵见巴音跑了,以为他是被腾格吓跑了,也跟着拨马回撤。农夫们举着铁锹、棍棒趁火打劫一样,围着倒在地上的家兵一阵追打!骂娘的乱成一团。
腾格见已达到预期效果,把拐杖朝天上一举:“给我住手!”他知道这一次是捅了马蜂窝了。
朱重八已拽着塔娜闪出人群,塔娜白净的脖子上,有一道紫红血痕非常扎眼。
巴音被红鬃马带着跑出不远,他终于勒住马缰,对骑兵骂道:“混蛋!你们没看见,我的马受伤了!”他跳下马,牵过一个骑兵的战马,发狠骂着:“他娘的,给老子下来。”
巴音飞身上了另一匹战马,挥舞起手中战刀,向庄园方向一指,喝道:“我要血洗,腾格庄园!”巴音再次回到庄园,庄园大门死死关闭。
腾格站在梯子上,在墙头探出半个身子,骂道:“畜生崽子,我关上门,不是怕你,是不想大开杀戒!”
腾格外爷爷不是好惹的。巴音用手抓抓腮帮子,态度软下来:“外爷爷,不管,你老人家的事儿。把塔娜带回去,是阿玛的命令,和尚夜闯直隶府,犯得是死罪!”
腾格见巴还不音善罢甘休,怒气冲冲对巴音说:“上次,我跟巴图讲了,我这儿,不是直隶府。”
塔娜挨了巴音一马鞭,叫腾格下来,自己上了梯子:“巴音,既然,你不顾兄妹情分。我俩就此为仇,有本事,就杀了我!”
巴音见几十家兵围着庄园,他攻不敢攻,退回去又丢人现眼。他对一个骑兵怒喝:“去,把阿玛叫来!”
骑兵拨马而去,四蹄之下扬起尘埃。巴音下马朝几个伤病走过去,挥手“啪啪”打了家兵几个耳光:“你们这些草囊饭袋。”他低头一看,地上还躺着一个,这个家兵,是那会儿被他的马踢死的。
巴音直起腰来,理直气壮起来,对塔娜骂道:“嗬嗬,你行,你们打死人了!”
塔娜义正辞严:“谁不知,他被你马蹄子,踢死!你这无赖!”
巴图没有来,晚上巴音只好撤回去。他对眼前的事态看不懂了,在短短几个月,强大的帝国发生了几十起暴动,纵横天下元军也束手无策。他率兵去为一个和尚攻打老丈人,实在说不过去。各地传来消息,天下无敌的蒙古骑兵是败多胜少,不复当年之勇,谁又能拯救危局呢?所以,朱重八又一次得到了上天的眷顾,可以在腾格庄园住上一阵子。而他也不闲着。
三月三,生轩辕,据说是黄帝生日。魏晋以后,庐阳在郊外成了庙会,祭祀和狂欢。这一天,也是道教神仙真武大帝的寿诞。真武大帝全称“北镇天真武玄天大帝”,又称玄天上帝,玄武,真武真君。
放眼看去,长道两侧莺啼翠绿飘红。一条街上,店铺林立,酒馆子荡起旗风。寺庙随处可见,一些楼台掩映在烟雨之中……可想而知,这一天,是少有的热闹。穷人去庐阳郊外,是看看热闹解解眼馋,那些达官贵人带着家眷,显示一下耀武扬威。
朱重八头戴斗笠,乔装打扮。他顶着火辣辣太阳,肩上背着一个布口袋,走向庐阳郊外。
一路之上,有破牛车拉起木柴,赶去庙会卖的,还有一些大姑娘小媳妇在胳膊上,挎着一个五颜六色布包袱里,面装着刺绣,卖了钱,买点家用物品。一些老人和孩子甩着手,往热闹地方走。
虽然,巴图传令把巴音叫回去。一个多月过去了,朱重八才放着胆子,信步而来。到了庙会上,有一处摆摊卖云吞面的摊子,朱重八细瞅,突然见到还俗的静善师兄。
静善胸前带着一个布兜兜,手里拿着一个勺子,招呼着过往行人:“云吞面……好吃不贵……”一个小媳妇模样的女子,在一旁拉着风箱,一侧有一块木板架起矮桌子,几把小木凳上有几个人吃着面条。后面,还有一辆木板车。
朱重八心里一乐,看样子师兄,真过上幸福的小日子。他在静善面前站定,双手合十,念叨一声:“阿弥陀佛……”
“朱重八!哈哈,怎么是你!”静善喜上眉梢,挥舞起勺子非常兴奋地嚷着。朱重八一笑,眼神炯炯:“静儒,见过师兄。”高杉师父给他起法号时,静善已经被逐出弥勒寺,所以,他并不知道朱重八的法号。
静儒慌忙把媳妇介绍给朱重八说:“我师弟……”
女人继续拉着风箱对小和尚笑笑,翘起嘴说:“知道,我男人常提起,他曾吃过,你的一只烤羊腿。”
“是呀,那时候,我还在给刘财主,放羊……”朱重八压低声音:“师兄,那时候,你告诉我,酒肉穿肠过,色胆心中留……”
静善嘻哈笑笑:“所以,我还俗了。”他说时,细打量朱重八一副精神抖擞,身形强健,气宇轩昂,忙问:“为何,来此?”他又对媳妇说:“收摊啦!带师弟回家,好生聊聊……”
“哎,师兄,先做你的生意。等庙会散了,我再来找你。”
“发财受穷,不在这一天!”
静善家在郊外,一个很偏僻角落。离庙会不远,仅几户人家。说不上是一个村子。静善被逐出寺庙以后,带老婆一路向南,直到这个地方。可巧遇到了师兄静广,师兄带他来到这里,才安顿下来。这有院的主人姓杜,当过兵打过仗,有些积蓄,在这里买了几亩地,盖了一套院子。好日子没过上几年,老伴病世。
静善拉着木板车刚进院子,他提着嗓门叫起来:“爹!我师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