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炎焱拜访阿盛。
阿盛容颜憔悴,见了炎焱亦是沉默不言。炎焱傻傻的愣在堂前,人生最痛苦的莫过于亲者逝去,想起母亲,感同身受。
寂寞无声。
阿盛趁着炎焱分神之际,双瞳显现异样,不知不觉,二人渐渐靠近。
“阿盛姐,大力哥走了,你自己要多保重。”
炎焱有所察觉,见阿盛站在自己身后,吃了一惊。
阿盛默不作声的取出一个木盒递给炎焱。
“这是大力费尽心思得来的,我留着无用,送予你吧。我听他说过,这书里藏了一个大秘密。”
炎焱接过木盒,将其打开,里面放着一本古朴的书籍,素黑的封页左侧写着“通灵诀”三个大字。翻开观之,每页皆有一图,图案之旁配有文字注释。炎焱抓着书籍,当下便有一种想要手舞足蹈的冲动,吓的他立即将书合上,放还回去。
阿盛瞧的明明白白,心中暗自松了口气,能摆脱此物诱惑者,天下仅有他一人。
“此书非同寻常,你研习时需多加谨慎,切忌小心收藏。”
告别了阿盛,炎焱有些兴奋,他抱着木盒回到自己的房内,这还是他第一次见识武功秘籍,与那些武馆里的草纸相比,这东西是明显的高端大气上档次,单是这只木盒怕就价值不菲。
炎焱小心翼翼的将书籍打开,一页页的翻过,图清字明,可就是越看越糊涂。这图文配的够绝,简直牛头不对马嘴。待翻至尾页时,书末写道:“引气而上,大道初现。”
引气而上?怎么引?
炎焱抱着书籍大口大口的吹着气,书页哗啦哗啦作响,甚至溅上许多飞沫。
炎焱又翻看一遍,还是云里雾里,可恨这书也不知道哪来的水货,狸猫充大象,害的他白高兴一场。
对了,与其在这瞎折腾,还不如去请教七姑。
“七姑,七姑,你帮我瞧瞧。”
七姑接过书,翻了几页便丢了下来。
“不入流的东西,你可知道,你娘留给你的可是当今世上第一流的绝学。你切莫分心,将来把凤凰诀学成了,别说区区赤炎城,就算整个神州也任你逍遥。”
这些日子,七姑从最浅易的内功教起,内为根基,是奠基之本,内功的强弱,直接影响能否施展高深的武诀。
江河汇聚,海纳百川,根基牢固与否决定着将来的成就。
这样一过就是数月,慕容婉自那晚之后便不知所踪,炎焱日思夜想,颇有些后悔当时的冲动,定然是吓坏了人家。
炎焱这时已经可以冲脉。冲脉便是打通经脉,遇到瓶颈之处,自有七姑她老人家一一代劳,虽然少了许多体悟,却也避免了真气岔逆之后,经脉损毁的风险。
不过能够在短短数月打通全身经脉,七姑显然未有预料。老人家忍不住大赞他根骨奇清,天降奇才等等。
炎焱挂机练功数月,真气终于可以在周身运转自如,也算是惊世骇俗了。
时光转眼流逝,白若云与慕容婉携手人间蒸发,都快成了炎焱的心病。几次偷偷计划外出,皆被小鸡似的拎回,炎焱恨不得想学一回愤怒的小鸟。
炎焱意识到实力差距,好高骛远,勤奋跃进,七姑苦口婆心,又不断宣扬海纳百川的道理。
炎焱就有些纳闷了,都通脉了,怎么还不如那些小丫鬟们厉害。原来,七姑故意没有教他任何招式,一则为了让他继续修行内力,扎实根基,二则防他不知天高地厚,跑出去惹是生非。
这一天,炎焱趁守门丫头打盹之际,声东击西,侥幸甩掉对方。他多方打探,不仅知道这里耳目众多,而且机关重重。他也不指望跑出去,只是内功学的乏了,想换个地方解解闷。
也不知道眼前这一处叫什么楼,外界花红柳绿,里面歌舞升平。炎焱觉得那女子歌喉不错,便躺在外面的花丛里闷闷地思着春。偶尔会有一些侍女、歌姬路过,炎焱余光一撇,与他院里的那些也没什么异样。其实炎焱若是再仔细一些,便能发现那些女侍的腰带上都绣有开阳二字。
开阳阁乃是落尘阁外三阁之一,位于三阁的中央,当日那书生闹事乃是在最外间的摇光阁,除此之外还有一阁,名为玉衡,乃是众女休息之所。
有外阁,自然有内院。内院有四,分别为天权、天玑、天璇、天枢,炎焱如今所住之所便在这天玑院的范围里。
炎焱百无聊奈,不知在哪摸来了一根狗尾巴草,掰断了一截,懒洋洋的剔着牙齿。他脑中的智囊不知道斗了多少回,就是想不到一条可靠的办法溜出去。睡意慢慢袭来,还是暂且享受一下白日浮梦的滋味罢了。不知过了多久,来了几只莺莺燕燕,叽叽喳喳的将他自梦中唤醒。
“赤炎城怕十多年没有这么热闹了。”
“是啊,这慕容家的女子真是厉害,孤身一人偷了赤炎宗的至宝,叫什么灵来着?”
“火灵。”
“对对对,便是火灵。那日,在城外一场恶战,这火灵不知道怎的,轰的一声炸开,赤炎宗的几位大人物都被震得死伤,她本人更是尸骨无存。”
“是啊,听说此女也就二八年华,端是生了一副好容貌,真是可惜。”
炎焱听此消息,只觉得一阵天眩地转、肝胆俱裂,嗖的一下站起,将那女子牢牢揪住,厉声问道:“你说的可是当真?那女子真的复姓慕容?”
“你这人怎么如此无礼,快放开我。”
“快来人啊,他是怎么溜进来的。”
“这人犯的什么疯,快放开她!”
那些女子都被炎焱吓了一大跳,一个个上前拼命的揪打,费了好大的力气,这才将炎焱拉开。
那女子捂着红彤彤的手臂,气吁吁的骂道:“干嘛掐我,那慕容姑娘又不是你的相好。”
“是啊,是啊,就他这副模样,谁能看得上他。”
这时一位少女赶了过来,急忙劝阻道:“别乱说话,这是小阁主的贵客,姐姐们都散了吧。”
众女愤愤不平,却又不敢放肆,只能用眼神杀死对方。
待众女散去,炎焱夺路便跑,那少女虽年幼,轻功却是不弱,炎焱竟然摆脱不了。
“让开。”
“不行,小阁主马上便来,请公子稍等。”
“你们一个个都监视着我,我受够了,再不让开我不客气了。”
少女丝毫不退让,炎焱烦躁之下,几次变向,将少女撞得一个踉跄。
“快让开,不然我真动手了。”
“公子现在不能出去,外面太危险了。”
“不行,我今日一定要出去。”
炎焱虽未学招式,内劲已经颇俱功底,这时发起牛劲来,自有几分威力。
“住手!”
眼前伸来一个巴掌,将他拍的晕头转向。另有二女将那跌坐的少女扶起,其中一女狠狠的瞪了炎焱一眼。
“你学武为何,难道就是为了欺负妇孺弱小!”七姑将手收回,一番严词厉喝。
“我要去找小若和婉儿,她拦着我不让,我没办法,只好撞她了。”
“好哇,还不服气,来来来,你来撞我,你若是撞倒我,现在就走。”
炎焱确实不服,可是遇到七姑,只能把不字给吞下肚去。
“不如这样,冬儿,你来陪公子练练手。”
媚娘款步而至,她已知晓的原委,年轻人不吃亏不会服输。况且外出一事攸关性命,没有赌注可下,既然要治病救人,该当下一剂猛药。
那冬儿就是方才瞪视炎焱的少女,听媚娘之言,有些幸灾乐祸向炎焱招了招手。
“看招!”
炎焱只有内功底子,招式毫无章法可循。冬儿半点也不客气,提脚对着臀部就一脚,将炎焱踹趴在地上。
炎焱脸上一阵火辣,爬起来大喝一声,将拳头挥舞的密不透风。拳头虽然凶悍,却打不到人,冬儿左一脚右一脚,脚脚落在臀上,踢的痛快极了。
炎焱被踢的又羞又急,蛮牛劲发作,不顾一切的冲向冬儿。
“冬儿,住手!”
媚娘觉得火候差不多了,急忙制止二人。年轻人不知道天高地厚,适当给些颜色可以,但被打击的没了自信可就不好了。
“哼!”
冬儿一个飞燕回旋,十分不情愿的将脚收回。也难怪,对方屁股摆的那么端正,不踢会抱憾终生的。
“冬儿姑娘教训的好,就该让他清醒清醒,何为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七姑郁气难平,指着上天厉声问道:“你娘的仇可否报了,你爹生死未卜,为人子女你有没有尽到孝道。若是需要救人,何必由你去逞能。你如此执着想要离开,可是信不过老生?既然如此,我又何必拦着,你走吧,从此以后都不要回来。”
“七姑,我不是那个意思。”
“不提罗庆那老贼,赤炎宗高手如云,四位护法,九位长老,哪一个老婆子也不敢说必有胜算。你这一去不过以卵击石罢了,若是这样,你娘的牺牲又有何意义。焱儿,七姑也老了,活不上几年,难不成还让老婆子替你去寻亲报仇?”
七姑说的激动,似引发旧疾,捂住胸口一阵喘咳。
炎焱面色一阵青一阵白,自觉羞愧难当,扑倒在七姑面前。
“七姑,是我错了,我发誓,若练不好武功,便不离开这里半步。”
媚娘知少年人的心性皆是如此,非要吃过苦头之后,方可真的听进话去。有些事还需顺其自然,过则不及,她安慰炎焱道:“道听途说不一定属实,我看慕容姑娘不似福薄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