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下,停下,别抬着我,我自己会走。”
一路上,许多妙龄少女掩嘴嬉笑,让炎焱着实吃不消。
“咯咯,你怕什么,姐妹们又不会吃了你。”
别看这些少女身姿羸弱,抬着炎焱行走起来可是一点都不含糊。
走过回廊,豁然一副好光景迷人眼前。有道是,小桥流水卷细绵绵,花团锦簇彩霞人间。一座座别致小院错落四方,让人赞叹好一幅山水墨画。
炎焱随众女来到一处雅致的院落前,门环扣响,一婢女将门打开,见是媚娘,忙上前福身道:“见过小阁主。”
“都安排好了吧。”
“是的。”
客厅之中,婢女早已奉上茶水、糕点,一盘四色松饼居然比罗府做的还要标致。
“臭小子,恢复的倒是挺快。”
一位老妇人坐在堂中,紫衣少女正陪在下首。
“七姑,您怎么也在这。”
炎焱见到七姑,开心的跳下抬椅,三两步便蹦到了老妇身前。不料,老妇伸手在炎焱的头上敲响了一个暴栗。
炎焱吃痛,捂着头对着七姑嚷道:“七姑,我头上的伤还没完全好,你敲的这么狠,要是留下后遗症怎么办。”
“变成呆子才好,省的我烦心。”
老妇显然口是心非,又心疼的将炎焱拉到身边坐下。
“都这么大了,还不让人省心,若非我及时赶到,你便躺在地炎潭中被人大卸八块吧。”
“啥?大卸八块,我又没招惹谁。”
“小哥这次可算是出了名,赤炎宗发出话来,抓到你们二人可领巨额封赏,现在城里到处都是你们二人的画像。”媚娘茗了口茶,轻描淡写的说道。
“巨额封赏?”
“不错,黄金万两。”
“不是吧,我能值一万两。”炎焱反倒是有些兴奋。
“那是因为我,你大概能值一两。”
慕容婉不留余地的打击他,想起刚才他露出的丑样,尤为不忿。
“照这样说,我只算是个搭头啊。”
“不错,就是搭头。”
“凭什么我就是搭头,你才是搭头。”
二人唇枪舌斗,你来我往。伺候媚娘身边的圆脸少女忍不住扑哧一下笑出声来。
媚娘皱眉喝斥,“冬儿,不得无礼。”
冬儿吐了吐舌头,缩了回去。
“对了,我们犯了啥事,为何要抓我们?”
“这次炎潭爆发,暗流涌动,许多势力暗藏其中,真是让人难以想象。”
媚娘双眉紧锁,似乎也不清楚内幕如何。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据我所知,此次入潭无不是绝顶高手,除你二人,余者无一生还。传闻潭下藏有至宝,如今自然落在你们身上。”
炎焱心想完了,有了这许多变故,这赤炎城哪还有自己能落足的地方。想到自己苦心经营的小铺没了,脸上一阵肉痛。
“若云呢,她在哪里?”
“小丫头机灵的很,早就跑出城去了。”
“七姑,我现在该怎么办,是不是也要跑路?”
“哼,现在知道急了,江湖险恶,一步走错,便再无宁日。”
往日七姑谆谆教诲,炎焱通常是左耳进右耳出,可是今日显然不同,他心里好生肉痛着自己苦心经营的那一亩三分地。
“祸福相依,哎,老生也是有眼无珠,真想不到啊,这么多年来,我苦苦寻找之人便在眼前。孩子,你快将潭底发生之事告诉我,你娘她,她还活着吗?”
“七姑,你是说,你要中找的人就是我娘?”
炎焱脑子瞬间短路,他当真是又惊又喜,虽然遇见生母之灵,但母亲许多事情未来得及向他说明,便消逝离去,此刻柳暗花明,又现转机,真如戏剧一般起起落落。
七姑慢慢述及往昔——
“你娘当年为了寻找火灵,冒险进入这地炎潭,自那以后,便再无音讯。可恨我年轻之时,练武心急,伤了体脉,今生都不能浸火,我试着几次下潭,却都失败。我原以为今生无望,却没想到如今还有转机。慕容姑娘已将一切告诉于我,可恨老生糊涂,没有将你好好哺育,你娘如今怎样,快快说来。”
火灵!又是火灵!它到底是什么东西!
炎焱将自己是如何被人灵魂附身,如何下潭,如何与自己的母亲相见,一一述来。众人听罢皆是唏嘘,尤其是锦帕之上那句以心阅世,安于舍得,颇有深意,让人各有领悟。
“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七姑合什祈祷。
炎焱取出那件衣衫,托在手心对着七姑说道:“这里面便是娘的骨灰,孩儿不孝,没能保护好娘的遗体。”
七姑颤抖的抚摸着衣衫,一行酸楚的泪水落下。
“小姐,我该死,有负族长所托。今日寻得焱儿,我以性命起誓,会好好将他养育成人。”
七姑将藏有骨灰的衣衫仔细折好,双膝一跪,磕头拜祭。炎焱急忙陪在一旁,只是磕的太重,额头的旧伤口处又见丝丝殷红。慕容婉怜之,从怀中掏出伤药给他敷上。
“七姑,我今后保证不再胡闹。”
“焱儿,这怎能怪你,是老生无用,害的你孤苦伶仃。若非上天护佑,让你为我解开谜底,老生当真是死不瞑目。”
二人重新相认,亲情自又深了一层。
七姑取出一只木盒,只有拇指大小,揭开盖来,妇人手指一挥,盒身摇晃,将那衣衫里的灰烬吸入腹中。
“这是阴桐木,水火不侵,我将你娘骨灰寄存在此。你娘是我族圣女,落叶归根,将来还要你将她送回族里葬下。”
炎焱点了点头,将木盒藏好。
“既然你娘将那凤凰诀传授给你,老婆子便倾尽全力教你学会其中奥妙。我们近日便住在这里,等时机成熟,我便带你回族里去。”
“七姑,小若没我的消息,肯定担心死了,能不能先把她找回来。”
“不必担心,若是她有危险,我必然倾力去救。”
就在炎焱担心若云之时,这落尘阁里倒是来了一群不速之客。
“大胆,你们是何人,居然敢在此撒野。”一位俏婢对着来人咤道。
当中一位壮男邪邪的笑道:“小娘子如此泼辣很和我的胃口,不知道上了床是不是还这么够劲。”周围之人听了皆是哈哈大笑。
只听啪啪两声,出言不逊的男子被扇了两个耳光,左右脸颊上分别留下了下贱二字。
被打的男子却不知道,四下摇晃着脑袋,生怕别人看不见似的。这副滑稽的模样又引得一顿哄笑,戏台上的那几位娇媚歌妓更是笑的花枝乱颤。
“谁干的,摸的老子不疼不痒,有本事再来一下。”
同伴自然看不下去,低声在一旁提醒,那壮男才知道被耍了,尴尬的退到人群里猛撮脸皮,却将脸擦的一团黑。
八仙桌旁,一位白面书生忽然将手中折扇一收,笑着的对着那俏婢说道:“姑娘好本事,破空掌练的似模似样,只是还欠缺些火候。”
此人不知怎么,手掌一挥,那俏婢头上的珠花凭空消失,满头丝发垂下,显得更加娇美。
白面书生当众拿起珠花在鼻前仔细的嗅了嗅,十分陶醉的说道,“嗯,姑娘真香。”
这俏婢被人轻薄,红着脸蛋啐道:“无耻。”
先前那个被打的壮男,忙了半晌,终于将脸上的涂鸦给抹干净了,此刻又跑出来兴奋的说道:“到这来当然是来无耻的,难道你当是来吟诗作对的啊,不过姑娘既然有此雅兴,我倒是可以即兴作上一首。”
“嗯哼。”
此人很闷骚的干咳一声,甩了一把额头前的秀发,举步吟道:“床前一对新衣裳,没有穿在俺身上,香蕉已挂你嘴上,却又把它腚里藏。哈哈哈哈,各位请鉴赏鉴赏。”
座上的几位宾客都被这首大汉的歪诗笑的人仰马翻,更有起哄之人大声喊道:“好诗,
好诗。”
俏婢脸色娇红欲滴,却也不肯示弱,她心下暗自焦急,怎么几位姐姐还未来前来相助。
“作好诗怎能不饮好酒。”
一句妙音在大厅内缭绕盘旋,语色肃穆,让嬉笑声戈然而止。八仙桌上,两根酒线从青花壶口喷出,一道打在壮男的脸上,一道落向书生。
书生不敢怠慢,伸出折扇引向那道酒线,在空中转出数个圆圈,落入酒杯之中,引得众人开口叫好。
那壮男却不以为然,溅的满脸皆是,他毫不在意的舔了舔嘴角的酒滴,大呼了几声:“好酒,过瘾。”便昏昏倒地。
书生收回折扇,伸脚抬起壮男头颅,见并无中毒之态,反而发出鼾声来,愤怒的一脚踢开。
书生仰首抱拳说道:“小阁主的音波功果然名不虚传,在下今日是奉宗主之命前来拿人,还望小阁主莫要为难。”
他口中的小阁主自然便是那位千娇百媚的媚娘了。不过这书生没有半分的书生气,反而有些无赖的架势,听他之意,好像在别人的地盘上闹事,反而是为难他自己似的。
媚娘也不生气,咯咯的笑道:“书生,你若看上哪位姐妹但说无妨,何必这样大费周章。”
“媚娘,咱们明人不说暗语,只要你将她们交给我,改日毕宗定当奉上厚礼。”
“哟哟哟,这可真是为难奴家了,我来猜猜,是红儿,还是韵儿?”
媚娘乱七八糟说了一连串。
“莫非是看上了奴家?公子,奴家的身价可是不菲,你也知道,奴家是卖身不卖艺,若是不满意,可也概不赊还。”
媚娘含羞遮面,故作扭捏之态。
书生心想见过无耻的,却也没见过这般没牙的,若不是碍于宗规,老子当场将你圈圈叉叉了。原来赤炎宗宗内曾立下规定,凡是赤炎宗弟子不得留宿落尘阁,违者逐离宗门。
“媚娘,面子我也给足了你,这次奉宗主之意行事,关系重大,你莫再考验我的脾气,得罪了赤炎宗没什么好下场!”
既然撕破了脸,媚娘索性也不再虚与委蛇,冷笑连连。
“书生,要知道你今日的做法完全背弃了贵宗与我们的盟约。落尘阁虽小,但也并非任人欺凌,媚娘虽然是个弱女子,却也不能让我的这些姐妹们受了委屈。何况,谁都知道赤炎宗如今群龙无首,宗主,姓罗的何时当了宗主。”
“你少含血喷人,我们罗长老一心为着宗内之事操劳,绝没有越轨之心,你听到的那些说法只是一些无知之见,若不是罗长老费心打理,这赤炎宗只怕早就散了。”
“咯咯,你少给他脸上贴金了,算了,我也懒得理你们那些破事,还是该去哪去哪,不然招呼的,可不单单是这百花仙酿了。”
书生早有此意,收起折扇,作揖相请。
“既然如此,小生便领教领教小阁主的高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