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无事。
晃晃悠悠行了数时,终是在夕阳余晖下出现在这荒院门前。
院门狭窄腐败,门前竖着块牌匾,隐隐还能辨识出“香漫居”三字。自矮墙外向内探视,只见一树红花立于一片雪白之中,甚是灼眼。
元一抬手刚要启门,却被路过一砍樵村夫模样的人匆忙叫住。
“小师父莫要进去,”那村夫劝他,“这院里闹了邪祟,若莽然进去了,怕是要丢了性命啊!”
元一用眼冷冷的瞥向他。“此次前来,我便是要来终结它。”
听了此话,村夫却是大惊失色,急忙叫道,“使不得啊小师父······你可知道这邪物已吓跑了多少和尚法师,瞧你年纪轻轻的样子,可莫要犯傻,叫自己命丧于此!”话才说完,不想那木门却倏然应着他的话音重重而落。
见状劝他的村夫面目惊恐的丢下手中的斧子,惊叫着逃离。
元一淡漠的望着那人的身影逐渐远去,继而抬步,踏进小院。清风夹着幽香潜入鼻中,他抬眼,便看到了那红的怵人的木莲全貌。
荒院狭小,枯枝败叶堆落满地,浅浅附上一层雪薄。西南隅有座破败的小屋,屋檐下的粗瓷水缸里也是积满雨雪落叶。这小院显然是许久无人居住了。
一股似有若无的淡淡妖气弥漫在院里,混杂着腐朽的草木味。
满目肃白苍凉,唯有那株红似血滴的木莲,像是要将这片土地的灵气吸收殆尽般的生气勃勃。元一皱起了眉,攥紧佛珠,忽然被一道声音打断。
“小哥哥,这里闹鬼,你不怕吗?”
元一转身,瞧见两个小童立在门前,一个半个身子藏在门外,只露了一只眼怯怯的向里面看。一个则穿着花袄,两只发团上系着红绸带,弯着眉眼笑着问他。
妖气越发浓重了。
“不怕。”他答,将手不着痕迹的伸向身后的金刚杵。
“我也不怕,可是阿良却怕。我喜欢看水,也喜欢看花,这花可是我见过最好看的花!”她走近那木莲,抚弄一下花叶,朱红的花瓣闪过一束红光。
她眼里透着光,竟有种说不明的诡异。
“这院里死过人,红相木莲更是邪祟之物,”元一不着痕迹的握住金刚杵,步步走近,“你还是莫要碰它为好。”
“花木本性纯良,即便品相反常又如何,木秀于林风必摧。什么邪祟之物,不过是世人与不能言语的花木强加的唬头罢了。”她冷笑道。尚是稚嫩的脸上却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口里还说着些与其年龄不符的言语。
瞧她的模样,还是只才化为人形不久的小妖精吧。
灵力浅薄,自保有余却不足以伤人性命。至于害人,却是如何也做不了的。
元一颦眉望着她。
“阿良!你怎么在这儿!”门外又女声惊慌失措的道,“你娘找了你半晌了,不是说过这院子来不得吗?”
“嘻,有是有趣。”小姑娘噗嗤一笑。
女人惨白着脸朝门里一瞥,瞧见元一先是一愣,又道,“师父莫非……”
“山国寺僧人。法号元一,前来除妖。”元一答。回首看过去,却不见女童人影。一只白猫灵敏的跃出,被阿良接在怀里。它舔舐着前爪,对着元一眨眼。
“这几日因为此事闹的全村人心惶惶不得安宁,真是多谢师父了。”女人携着阿良正要离去,忽然被元一叫住。
“还请问女施主,这荒院从前住着的人家如今在哪?”
“自我懂事起此处便是荒废的,若是要追根问底,这还得问刘家的老祖宗。正巧我顺路,不如将师父您一同引过去?”
元一沉默着望了眼那端木莲。斜阳日落,炊烟袅娜。荒院寂落,一片雪白之中唯有那红花随风涌动。那抹赤红似是心头一血,从此便落在他胸前。洗不清,忘不掉,如此跟了他一生一世。
至于到底如何,也是后话了。
他隐隐笑了一声,而后转身。
“还请女施主为贫僧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