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让我去读书。”丁当啪的一声放下碗,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大姐。
“我都十五岁了,还去读什么书啊?”丁当跺了跺脚,
“我知道,一定是哪个家伙出的馊主意,我去找他。”丁当说完就要出门。
“站住,他不在,已经走了。”大姐喊住了丁当,随即看了眼虾虾,“虾虾你也不去吗?”
虾虾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摇了摇头。
虾虾那双黑黑大大的眼睛,只是静静的看着大姐和丁当。
她那双眼睛里,到底藏着什么?还是到底看到了什么?
大姐放下装粥的碗,“你和丁当是一年的,也是十五岁,好吧,只有点点最小,那点点去。”
“大姐,为什么是我呀?”点点一脸的委屈。
丁当已经坐了下来,“因为你最小,读书你最合适。”丁当现在却是一脸的幸灾乐祸。
“那我从几年级开始读?”点点托着下巴看着大姐。
“初一,我给你找了个学校,你的身份我托人在孤儿院给你弄到了。”大姐准备起身收拾碗筷,虾虾抢了过来帮忙。
“那他去哪儿了?”丁当一提到那个让自己去读书的阿哭,满脸的不爽。
“不知道。”大姐甩了甩长发,用手挽在头上,随手插上一支发簪。“收拾好东西,我们搬家。”
“什么?搬家?”丁当又是一脸的惊讶。“又是那个家伙的主意。”
大姐脸色一沉,“收拾好东西,来拉东西的车一小时候后就到。”大姐看了看手腕的表。
丁当不再说话,嘟着嘴,更是一脸的不悦。
点点帮着虾虾收拾着碗碟拿进厨房。
“路在哪里?”
“路在脚下。”
“远不远?”
“很远很远,远的你永远走不完它的尽头!”
五年。
只是一个个春去冬来!
五年不算太长,但却可以让一个少年变成大人,让一个少年学会很多。
五年,流逝了多少个春花秋月?
阿哭。
五年,他是否真的已经变了?
冷傲,深沉。
到底是人情冷暖,还是世事无常?
夜空无边。
一轮斜月。
斜月如眉,更似弯钩。
钩不住过往,钩不住未来!
阿哭就站在湖城新开发区一个叫罗师庄的大路口,
这是一个城中村,原本只有一千的常住人口,随着新开发区的建立,这个城中村一下涌进了将近五万多外来人口。
一条只容得下一人进出的小巷子,两边高高建起的楼房层层叠叠,高低不平,相互交错而又相互紧靠着,好像马上就要垮塌下来一样。
墙上的电线拉的到处都是,一间间狭小的窗户里亮着灯光,不时传来年轻夫妻争吵和一阵小孩哭的声音。
小巷的尽头是一条略显宽阔的大道,两边摆满了摊位,路上停满了车和塞满了人。
摊位前放着各种各样亮着灯的广告牌,走在路上,人挤着人,人碰着车。
若你想在这里说话,就必须放开嗓门,否则,没人能听得清楚。
阿哭的两眼,望着这条路不远处一个转弯的地方。
他挤进了人群,终于站在了那个转弯的地方。
转弯的地方依然是一条不宽的巷子,很长,但不黑暗,路边到处是转着旋转的三色灯,那是发廊招牌的标志性颜色。
一个个穿着暴露的女人坐在门口或者沙发上,不断的朝路过的男人们吹着口哨露着身体。
阿哭站在一家叫做“玫瑰之约”的发廊门口。
两个十七八岁穿着暴露的女孩子马上从店里走了出来,一左一右拉着阿哭,手不断的在阿哭身上摸着。
阿哭伸手便捉住两个女孩子的一支手,“我找梅姐。”
两个女孩子一愣,随即甩开阿哭的手,“梅姐在楼上。”
“去告诉她,有人找她。”阿哭掏出一支香烟点上,抽了两口。
两个女孩子看了看阿哭,一脸的不屑,“你谁啊?你让我们去我们就去啊。”
阿哭冷笑,从兜里掏出两张一百,给了两个女孩子一人一张。
“你等着,我们去叫。”两个女孩子拿了钱走进了店里。
不一会儿,二楼的窗户被来开了,一个二十六七岁左右的女人伸出了头,嘴里骂着,“谁******找我?”
阿哭将手中的烟头随手一弹,抬起头,“是我。”
梅姐盯着阿哭看了看,“你是?”
“阿哭。”阿哭话音刚落,人已走进了店里。
“阿哭。”梅姐眉头一紧,随即笑了,“是你******混蛋。”
那两个传话的女孩子还在楼上,梅姐刚拉上铝合金窗,阿哭就已走了上来。
“谁是混蛋?”阿哭看了眼大姐,坐到了粉红色的沙发上。
“我还以为你死了呢?想不到你这个家伙居然又冒了出来。”梅姐朝那两个女孩子挥了挥手。
两个女孩子退了出去,临走时候还对阿哭嘻嘻一笑。
“看来你很希望我死?”阿哭也笑了。
“那是,像你这样的混蛋多死几个,我们这些女人日子就好过多了。”梅姐嘿嘿的笑着,骑在了阿哭的腿上,两手捧着阿哭的脸,“妈的,几年不见,长得这么帅。”凑近脸在阿哭耳边贴了下,“嗯,不错,成男人了,可以吃了。”说完便是一阵哈哈大笑。
“你吃得了吗?”阿哭依然笑着。
“老娘现在就要吃了你。”梅姐一说完,嘴已咬上了阿哭的耳朵。
“我要见螃蟹。”阿哭轻轻板正梅姐的身子。
“哼,******我就知道你这个混蛋不会这么好心来看我。”梅姐嘴上骂着,但仍然骑在阿哭的腿上。
伸手从阿哭衣兜里掏出老板利群香烟,自己点了一支抽了起来,吐出的香烟轻轻的吹在阿哭的鼻端。
“还好吗?”阿哭轻轻把梅姐抱放在沙发上,梅姐又将头靠在阿哭胸前。
“好个毛线。”梅姐幽幽的叹了口气,“今年奥运,卡的严得要死,你一路上又不是没有看到,每一家有人的。”
“我这里还有一万,你拿去吧,我就这么多了。”阿哭从外套里面的口袋拿出了钱递给梅姐。
“可怜我吗?”梅姐呵呵的笑着,一脸戏谑的笑,笑得那么无奈,那么的牵强,刚才风骚暧昧的表现早已不见。
阿哭没有说话,把梅姐扶正,站了起来,“你我,都在这个城市的边缘讨饭吃。”起身慢慢走到窗前,站住,回头看着梅姐,“你是我的朋友,也是螃蟹的姐姐,也是我的姐姐。我们之间,没有可怜,只有相互帮助,只有相互支持。”
梅姐忽然笑了起来,“阿哭,你真的长大了。”梅姐站起了身,走到阿哭身边,并肩与他站在一起,“其实,我应该想到,现在的你,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小男孩,你已经是男人了。”说着,伸手比了自己的头,“也比我高了。”
“大的在老去,小的在长大,新生的正在成长,这个时代的每一天都在进步,你我,都在不断前进,不断长大。”阿哭走到沙发前,拿起梅姐放在沙发上的香烟,拿出一支,准备丢给梅姐,梅姐摇了摇头,阿哭点燃,自己抽了起来。
“什么时候回来的?”梅姐又坐到了阿哭身边,依然把头靠在阿哭胸前。
“三天了。”阿哭长长的吐出一串烟圈。
“那现在才来看我。”梅姐哼了一声,一把抢过阿哭嘴上的香烟扔在沙发前桌子上的烟灰缸里,随即抱着阿哭,嘴唇死死吻着阿哭的脖子,“我今天不吃你,但得给你盖个章。”
阿哭一声低哼,梅姐已松开了嘴,阿哭的脖子上,已被梅姐吻了一个红色的印痕。
阿哭一阵苦笑,“这比被你吃了还要惨。”
梅姐仰着头靠着沙发,一声自嘲的笑,“只可惜我是老女人咯,这点自知自明我还是有的。”
“说什么呢?”阿哭站起身,整理了下衣服,拉了拉衬衣的领子,准备盖住被梅姐吻的红红的印痕。
“从现在起,你就是我的人了,妞,给大爷笑一个。”梅姐凑了上来,一脸的坏笑,“你认为你用衬衣挡得住么?”梅姐吊着阿哭的脖子,“和诗诗住在一起的吧?你死定了。”放开吊着阿哭脖子的手,又是一阵嘿嘿的坏笑。
阿哭没有说话,只是苦笑着。
他只有苦笑。
“他在你们以前经常打老虎机的哪家地下室,现在,他是那里的老大。”说到自己的亲弟弟,梅姐忽然很恼怒,“男人,没一个好东西,都是混蛋。”又笑了,“你还好,还知道来看我,我那个弟弟,十天半月都不会来看我的。”
阿哭忽然伸出手,替梅姐整理了下耷拉着的衣领,“好好的。”说完朝楼下走了去。
“帅哥,玩玩再走嘛!”之前在店门口拉阿哭的一个女孩子又拉着阿哭的手。
“不许碰他。”梅姐走了下来。
阿哭正要迈出门口,梅姐追了上来,“找到他,带着他,看好他。”梅姐的眼里满是请求。
“我会的。”阿哭转身,看着梅姐,“照顾好自己。”
梅姐的嗯还没有出口,阿哭已经走出了店。
“梅姐,他是谁啊?居然还要你送。”刚才拉阿哭的那个女孩子嬉笑着凑来上来。
“你用不着知道。”梅姐头也不回,蹬蹬蹬的走上了楼。
啤酒,香烟。
桌上有啤酒,桌上有香烟。
罐装的啤酒已被喝掉了好几罐,空着的香烟盒摆在桌上已经有了好几个。
螃蟹正喝着啤酒,他的手指间夹着香烟。
他的面前,放着三张牌。
扎金花!
赌桌上玩牌的只有五家,看热闹的却围了一大圈。
桌上的现金已经有将近十五万,跟牌的除了螃蟹还有两家。
一个漂亮的三十冒头的女人,另一家是的五十岁上下的满脸络腮胡子的男人。
一个漂亮的女人,还是个赌钱的女人,自然会引来很多看热闹起哄的男人,当然也会有女人。
络腮胡子男人的脖子上挂着一根金灿灿的粗项链,满头大汗。
桌上的赌金虽然不是很多,但眼前的两个人都不简单,能跟这样的人赌钱,就算是送钱,络腮胡子也心甘情愿。
女人是湖城地下王国影子国王玉起书的二女儿玉音蓉。
还有一个就是罗师庄新晋的老大螃蟹。
这两个人年龄加起来没络腮胡子年纪大,络腮胡子却也惹不起,不但惹不起,相反却还要把自己的热脸蛋贴到别人屁股上去。
螃蟹剪着标准的美国海军陆战队的板寸,穿着一件印着龙头的背心套棉衬衣,挽着高高的袖子,两手臂上各有一条盘绕的竹叶青蛇纹身,蛇头文在了手背上,蛇口张着,似乎他的每一根手指都是一颗颗带毒的毒牙。
他的脸很圆,就像一个盘子,笑起来还有两个酒窝。
此刻,这张脸有些倦了,他的眼睛半闭着,好像随时都能睡着一样。
螃蟹随意的翻动了一下自己的牌,牌沿压得很低,身后看热闹的极力的睁大眼睛,以期能看到他的牌,可螃蟹又把牌给压回了桌面上。
“再跟一万。”螃蟹一口喝干了罐里的啤酒,眼里发着光芒,好像这半罐啤酒就像灵丹妙药一样,让他瞬间就已精神百倍。
“我也跟一万。”玉音蓉脸上似笑非笑,不断的把玩着手机里的拼图游戏,似乎眼前的牌局跟自己没有任何关系。
络腮胡子紧紧攥着手里的红桃AKQ,满脸的大汗。
“你以为你周星驰吗?再搓也变不了。”螃蟹一脸的不屑。“跟还是不跟?爽快点。”
络腮胡子放下牌,用纸巾擦了擦脸上的汗,“我不跟了。
“操,真他妈磨叽。”螃蟹骂一句,“我说二小姐,你看我俩还玩吗?”
“怎么不玩?哼。”玉音蓉一脸的讥讽,“怎么,玩不起?”
“呵呵,这样吧,跟来跟去也没意思,我还有两万,你也出两万,咱俩押上开牌,谁大谁拿钱。”螃蟹一脸典型的皮笑肉不笑。
“行啊!”玉音蓉拿了两刀钱往桌面一扔,“开牌。”说完就把自己的牌翻开亮在了桌上。
“哇,三个7。”人群发出一阵惊呼。
螃蟹脸色一寒,就在他准备翻牌时候,一双手按在了他的手上。
螃蟹正要发火,回头却看见了阿哭,呆了呆,随即一阵惊呼,“你******。”
围观的人群又是一阵骚动,“这人是谁啊?居然敢动唐老大的牌?”
“可不是,也不知道是谁?”围观的人群一阵窃窃私语。
玉音蓉可不认识阿哭,脸上仍是讥讽的笑,“快点亮牌,难道你还真是螃蟹八条腿忙不过来吗?”
络腮胡子一会看看玉音蓉亮在桌面上的三个七一会又看看螃蟹,他可不关心阿哭是谁?他现在最想知道螃蟹手里的牌是什么?
“我给你开。”阿哭拍了拍螃蟹的肩膀,飞快的抄起螃蟹的牌,一把翻开在桌上。
“三个10。”
人群又是一阵惊呼。
“邪了!”
螃蟹更是瞪大着眼睛看着阿哭,自己手里的三张小2什么变成三个10了?他呆呆的看着阿哭,心里暗语:“这家伙,真******邪了!”
玉音蓉脸色一变,随即站起身,一声冷哼,走了出去。
围观的人群慢慢散开,络腮胡子还呆坐在那里。“邪门,真是邪门!”
“你还要我请你吃饭吗?”螃蟹狠狠地瞪了眼络腮胡子。
“不敢不敢,我马上走。”说完转身走出了屋。
看着身边的阿哭,螃蟹一脸的傻乐,“你妈的,还知道来找我,我还以为你早挂了呢?”
阿哭没有说话,甩手就给螃蟹一掌,螃蟹身子一偏,左脚飞起就踢向阿哭裆部,两拳直奔阿哭面门。
阿哭一个急退,头往后一甩,一手撑着赌桌的边沿,身子凌空,一脚反踢向螃蟹。
只听螃蟹一声哎呦,肩头已挨了阿哭一脚。
“你妈的,一见面就打我。王八蛋,我砸死你。”说着就要抄椅子。
阿哭一笑,走了过来,拍拍螃蟹的肩膀,“你这皮厚肉厚的,打也打不疼的。”
突然螃蟹死死地盯着阿哭,“老实交代,脖子上的那个哪来的?”
阿哭赶紧拉了拉衬衣的衣领,转身收拾桌上的钱,他总不能跟螃蟹说是你老姐弄的吧?
螃蟹见阿哭不回答,也不再追问,但一看阿哭拿了十万就往自己口袋装,马上就不乐意了,“我说,你也不用这么心狠吧?一见面就拿我十万。”
“五万给你姐,五万算我借你的。”阿哭可不搭理螃蟹那张哭丧的脸。
“你妈,敢情你是有备而来的。”螃蟹一脸的无奈。
碰到这样的死兄难弟,打碎牙齿也只好往肚里吞了。
“你老姐叫我问候你,没事多回去看一下你老姐,她现在可是身无分文,你他娘的却是日进斗金,真搞不懂你还是不是你老姐亲弟?”阿哭做了个鄙视的动作。
螃蟹自知理亏,只好嘿嘿的干笑着。
“我说,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叫我提前去接你。”螃蟹把钱装进了黑色的塑料袋。
“去,就你,只差没钻到钱眼里去,还记得我,刚谁说不是说希望我早死吗?你会那么好心?”阿哭语带打击。
“嘿嘿,我错了,说吧!吃什么?我包了。”螃蟹忙不迭的讨好阿哭。
“吃螃蟹。”阿哭转身就走。
螃蟹脸都绿了,“你妈,能不吃这玩意吗?”
“不行,就吃螃蟹。”阿哭一副不容商量的语气。
“靠,老子就不点螃蟹,看你怎么吃?”螃蟹回头对看场子的几人说了几句,跟着阿哭出了门。
“等等我,我还没问你,刚是怎么把我的牌变了?”螃蟹并肩与阿哭走到一起。
“不就出个老千吗?至于这么惊讶。那个女人又不缺钱,有钱不拿,我又不是傻子。”阿哭递了支香烟给螃蟹。
“那是玉起书的二女儿,能没钱吗?”螃蟹接过阿哭的香烟点燃抽了一口。
“以前梧桐山庄的那个老鬼?”阿哭伸手拿开掉在螃蟹头上的一片树叶。
“就是他。”螃蟹指了指前面一家饭店,“我们去这家,这家不错,菜好吃,尤其是红烧肉,还有狗肉,里面妹子也不错。”
“滚,狗改不了****。”阿哭骂了一句。
“男人本色。”螃蟹一脸的无赖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