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知道自己的世界末日是哪一天?
哪一天或意味着死亡?又或意味着新生!
谁知道呢?
过好今天就好。
丁当一直嘟着个嘴不停的在村口的路道上走来走去,她已经在这里半个小时了。
“呜。”丁当鼓着嘴巴,发出一声响,扭头看了看进村的路,抬脚就把地上的一根树枝踢得很远。
这个世界上,若要问还有什么能比等人最让人期待而又度秒如年的,恐怕很难有。
现在的时间对于丁当来说,每一秒每一分简直就是一种煎熬。
她本就是个耐心不足的女孩子,能让她等上半个小时,这已经超出了她的限度。
“吁。”丁当又发了声响,这回她没有再走来走去,而是拿出手机,可马上她就失望了,这里一点信号都没有。
丁当真有摔掉手机的冲动,放好手机,转身走向路边的瓜棚,看见一个吊在枯死树枝上的南瓜,一抬腿就踢了过去,嘴里还叽叽咕咕的说着什么?
罗颜远远看着丁当,摇了摇头,不由得一阵笑,到底是孩子脾气,等不到阿哭和虾虾,就拿南瓜出气。
罗颜并没有走过去,她翘首望了眼村头的路,除了几个拉着牛的放牛娃,再也没有其他人。
罗颜伸手捋了下额前的头发,正欲转身回去,丁当却看见了她。
丁当小跑着来到罗颜身边,“罗颜姐,都这个时候了,他们怎么还不来?”
“应该快到了吧?”罗颜对着几个拉着牛走近的小孩儿打着招呼。
“我都等了半个小时了,结果连鬼影都没有一个。”丁当气呼呼嘟着嘴,一脸的不悦。
罗颜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快要下雨了。”
“下雨淋死他。”丁当依旧嘟着嘴。
“那我们回去吧,不等他了,让雨淋死他好了。”罗颜一声戏笑。
“嘿嘿,淋死他。”丁当也是一声笑。
就在两人相互说笑时,远处的路上传来一阵摩托的声音。
“这混蛋,总算是来了。”罗颜在心底嘀咕着。
两人都不再说话,直直望着远处而来的摩托。
待得摩托近前,丁当一见骑着车的是阿哭带着坐在后座的虾虾,鼻中哼了一声,却不上前跟阿哭打招呼,相反转头往村中走去。
“这是?”阿哭刚停住车,一见丁当往村中而去,疑惑的看着罗颜。
罗颜却不搭理阿哭,相反却和虾虾热情的拥在一起。
阿哭一阵摇头,看见虾虾已经下了摩托,跟罗颜慢慢走向村中。
阿哭启动摩托追上丁当,“小丫头,这是干什么呢?”
“你是谁啊?我认识你么?”丁当头也不回。
阿哭啊了一声,愣在哪里。
丁当却不停下,相反加快了脚步。
阿哭加了加摩托油门,超过丁当,一个急刹,摩托横在丁当前面。
阿哭翻身跃下,一把抓住丁当的肩膀,“丫头,怎么了?是不是哥惹你生气了?”
丁当嘟着嘴,甩开阿哭的手,“哼。”气呼呼的把头歪朝一边。
“好了,不生哥的气,好吗?”阿哭又板过丁当的肩膀。
“哼,谁生你的气了?想得美。”丁当嘴上虽说着气话,但却并没有再甩开阿哭的手。
“我的傻妹妹,哥给你赔不是,好吗?”阿哭一笑,头碰了碰丁当的前额。
“哼。”丁当任由阿哭碰着自己的前额,之前的不快一扫而光。
阿哭回头看了眼还在后面走着的罗颜和虾虾,“上车,我们先回去。”
丁当哼了一声,坐上了摩托的后座,伸手便环住阿哭的腰,紧紧贴着阿哭的后背。
阿哭一松离合,加着油,带着丁当驶向村中。
“为什么会晚这么久?”丁当将头靠在阿哭的肩膀上。
“来时的省道上有车翻了,堵了很久,到了城里又去取车,所以就耽搁了。”阿哭跟丁当解释着。
“是不是带小龙虾去吃好吃的了?”丁当的嘴轻轻的对着阿哭的耳朵吹着气,弄得阿哭耳朵痒痒的。
“你不知道你老哥我穷人吗?哪来的钱去吃东西。”阿哭想歪开头避开丁当的小恶作剧,但不管怎么歪着头,丁当总是能紧挨着他的头。
“我不管,以后我再也不听你的了,你到哪都得带着我。”丁当又哼了一声。
“好好好。”阿哭一阵苦笑,这丫头生气和高兴时候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女人,本就是一个奇怪的动物。
她们的心,岂是阿哭能够猜透的!
“要是敢不带着我,我就。”丁当没有再说下去,她的手狠狠的掐着阿哭的肉,疼得阿哭呲牙咧嘴。
“两天后我将会去拜会一个人,你跟我去。”车已经骑到了罗颜家的院坝中,阿哭熄了火,撑好摩托车撑架,可他还下不了车,因为丁当还紧紧抱着他。
“你是不是该放手了。”阿哭回头看了眼越走越近的罗颜和虾虾。
“我就不放手,我就不。”丁当不但不松手,反而越发的把环着阿哭腰身的手抱得更紧。
“你这丫头,赶紧给我松手。”阿哭转过头,反手抓住丁当,一把将丁当从身后反抱过来,丁当原本环住阿哭的两手也松了开,整个人顺势倒向阿哭的怀里。
“裙子。”阿哭脸一红,连忙将丁当放开,自己跃身跳下摩托。
“嘻嘻,你看见了?”丁当一下车就将脸凑近阿哭,一脸的坏笑。
阿哭反抱丁当的时候,的确没有注意到丁当穿的是裙子,就在他将丁当翻过自己头顶时,他才注意到丁当穿的是裙子。
“你这丫头。”阿哭别过脸就朝屋里走去。
“你是不是看见了?”丁当坏笑着追了上来。
阿哭没有说话,伸出手指轻轻的在丁当头上一敲,继续走向屋子。
丁当站在原地,看着阿哭走进屋里,“嘿嘿,你也会有脸红的时候。”
梦,总是能很容易的新生又很容易的毁灭。
可对罗颜来说,她的梦似乎遥不可及。
有时候梦明明就在眼前,却仿佛隔了千山万山。
人与人之间的距离,总是那么的难以捉摸。
此刻,她正远远的看着阿哭,看着他给摩托车的轮胎打着气。
他的那张面孔,罗颜闭着眼睛都能画下来,可是他的人,越发的冰冷着自己。
就连跟他说话,阿哭的眼睛也是在看着别处。
自从上次被人追债到家后,阿哭对自己越来越冷淡,很多时候甚至刻意的避开自己。
罗颜不明白阿哭为什么会这样?
以前就算自己再做错什么?阿哭也决计不会对自己冷淡漠视的。
越是想不明白,罗颜越是要自己去想。
可她忘了,要想去知道一个人的心,这本就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
何况她要知道的是阿哭,这个男人的心里想着什么?
甚至连他本人都有不知道的时候,罗颜又怎能想得透。
女人一旦倔强起来,其程度远远超过男人。
永远不要小看一个女人的能力。
阿哭正拉过虾虾,轻声在她耳边嘀咕着什么?
虾虾不住的笑着点着头,而丁当已经早早的坐在了摩托车的后座。
又是什么都不对自己说,又是什么都避着自己,罗颜一阵难过。
可她知道,就算这样,阿哭也是绝不会主动靠近自己半步的。
她想走上前去问阿哭要去哪里?
可还没等她起步,阿哭已经开着摩托带着丁当走了。
罗颜一阵苦笑,这笑和心痛交织在一起,正一点点的撕裂着她的眼泪。
风起!
风动!
却是心痛。
墓地。
丁当永远也想不明白,阿哭带着她骑着车跑了半天的路,来到的却是一片墓地。
她正想去问阿哭为什么来这里?
阿哭却已经走向通向墓地的大门处。
黝黑的铝蒙皮大门只有一扇大门的插销插在地上,另一扇门虚靠着插上插销的大门。
风一吹,虚靠着的大门便被吹开,随又重重的靠上,发出哐哐的响声。
这声音在远离人群聚集的墓地传得很远很远。
阿哭伸手拉开那扇没有关上的门,回身就朝丁当走了过来,推着摩托车进了去。
大门边是三间平顶的小屋子,丁当正把车上买来的东西拿上,一条黄毛的大狗猛地从小屋边上跑了过来。
丁当一声尖叫,手中的东西也丢在地上。
丁当再去看阿哭,却见他没有半点惊慌,那狗一见是阿哭,立马不停的围着阿哭摇头摆尾。
阿哭蹲下身,伸手摸着大黄狗的头,叽叽咕咕的也不知在和大狗说着什么?
只见大黄狗转身带着阿哭就朝不远处的墓地走去,丁当正欲喊住阿哭,阿哭却先她开口。
“在这等我,我一会就来。”阿哭说完就跟在大黄狗身后走向墓地。
丁当极其的不愿意,尤其是这么一个充满着灵魂安息的地方。
女孩子再大的胆子,可终究只是女孩子,在她们的潜意识中,墓地总是上升为她们最讨厌的地方。
莫说女孩子,就算是男孩子,恐怕也没有几个无缘无故敢到墓地瞎转悠的。
中国人几千年的文明文化,最得老祖宗真传的,恐怕就要数鬼文化了。
丁当不住的环顾着四周,眼前到处都是立着碑的坟茔和一株株翠柏,庞大的墓地四周围着一眼望不到边的竹林,风一吹,就会传出各种怪怪的声响。
这渗人的地方,丁当是一刻也不想再呆下去,虽然现在是大白天,但丁当依旧还是害怕。
要是知道来这么一个鬼地方,丁当宁愿不来。
这该死的阿哭,也不知道跑到这个地方来干嘛?
丁当不住的望着阿哭和大黄狗去的方向,希望他快点回来。
就在丁当在心里埋怨阿哭时,那只大黄狗又跑了回来,跟在后面的是阿哭和一个很大年纪的老人。
看着阿哭那恭恭敬敬的样子,丁当知道这个老太爷一定跟阿哭有着什么关系,不然依阿哭的性格,怎么会无缘由的对一个老人这么好?
只见阿哭搀扶着老人慢慢走近平房的第一间屋子,推开门让进老人。
“把东西拿进来。”阿哭探出头对丁当说了声。
丁当没有作声,嘴里小声嘀咕着,把车上买来的东西全部拿了下来。
小屋不大,虽没很多的物件,但却收拾得很是干净,就连吊着的灯泡也被擦拭得干干净净。
丁当瞪大着眼睛,她实在没法想象一个背快要驼到地面的老人是如何做到这些的?
“叫爷爷。”阿哭看着愣在一旁的丁当,指着老人对丁当说。
丁当本想问阿哭,但终究没有问,而是轻声叫了声爷爷。
“爷爷耳朵不好,说话时候要大声些。”阿哭伏在老人耳边说了几句,又指了指丁当。
老人抬起那张满是皱纹而又干巴巴的脸看了看丁当,对着丁当笑了笑,正准备开口说些什么?却又接连咳嗽着,喉咙处传来一阵风箱式的声音。
阿哭连忙伸手轻轻安抚着老人的后背,一边让丁当去倒杯开水给老人喝。
待得老人平息后,阿哭才把老人扶到床上去,从给老人买来的水果中挑了几个梨,拿到门外的水龙头下洗干净,又给老人削好放在床头小桌上的塑料盘子中。
老人靠着床头,没有出声,不时的看着丁当,又呆呆的看着阿哭,脸上忽地一笑,喉咙处蠕动几下,偏过头,伸手从塑料盘子里拿起一块阿哭削好的梨吃了起来。
阿哭又伏在老人耳边说了几句,又伸手指了指丁当,只见老人点了点头,一手摸了摸阿哭的头。
阿哭从袋子里拿出买来的香蜡纸烛和一部分水果,重新装在另一个袋子里,提在手上,看了看还在一旁发愣的丁当,“跟我走。”
“喔。”丁当连忙跟在阿哭身后,自从来到这个地方,丁当就是一头雾水,为什么要叫那个老人爷爷?
丁当老早就想问阿哭的,但一直忍着没问。
在丁当的意识中,爷爷多半都是爸爸的爸爸,阿哭呢?他哪来的爷爷?
“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要让你叫那个老人爷爷?”阿哭突然站住,看了眼身边的丁当,又转过头看着周围满是石碑的墓地和坟茔。
一阵风吹过,丁当觉得有些冷,不禁伸手拉了拉衣服。
阿哭又转过身看了看丁当。
丁当也在看着他,她看到阿哭伸向自己一半的手突然又伸了回去,然后抬腿向一边有着水泥阶梯的墓地走去。
“一会你就知道答案了!”阿哭没有再回头看丁当,他的嘴上已多了支香烟。
丁当看着走在自己前面的阿哭,她觉得今天的阿哭仿佛变了个人。
可丁当又说不出到底变化的是什么?
只见阿哭在一处没有墓碑的坟前呆呆的站着。
丁当看了看呆呆站在自己身边的阿哭,又看了看这处普通得再不过的坟。
“这里埋着我的父母。”阿哭的话犹如一记惊天霹雳,让丁当一时反应不过来。
认识阿哭这么多年,虽不知阿哭真正的身世,但丁当也从未多想过什么。
在她的世界中,阿哭也应该是像自己一样被父母丢弃的孩子,她从没有想到过阿哭的父母却已早早死去。
丁当呆呆的看着阿哭,又看了看眼前长满了草的两座坟,这实在是太难以让人接受。
“他们在我一岁半的时候就死了。”阿哭冲着丁当一笑,跪在坟前,摆好香蜡纸烛和水果。
丁当看到,阿哭的那双眼睛里,泛滥着泪水,只是被他强制压抑着不让流出。
“哥。”丁当从来没有这样认真过,她看着阿哭,也跪在了阿哭身边,对着两坟拜了三拜。
“诚如你刚才所见,那个老人,他真的是我爷爷。”阿哭不断的烧着纸钱。
这一次丁当没有再吃惊,他本就是个聪明的女孩子,有些事情有些东西,她本就能很快想到。
她呆呆的看着阿哭,这么多年来,对阿哭所有的记忆和印象仿佛都在今天一下子被颠覆了。
丁当有些不相信了自己,那个自己认识跟随了很多年的阿哭,是真的阿哭吗?
“我姓罗,叫罗宁。”阿哭看着丁当,一字一顿。
“那岂不是跟罗颜一个姓?”丁当在心里想着。
“我姓罗,跟罗颜没有半点关系。”阿哭仿佛能知道丁当在想着什么一样。
丁当在心里刚起的疑问,他马上就能为她解答。
“罗宁。”丁当重复着这个名字,这是他第一次知道阿哭的真名真姓。
“你是第一个知道我名字的人。”阿哭的话还是让丁当很惊讶。
“难道大姐、罗颜她们都不知道?”丁当依旧在心里问着自己。
现在的丁当有太多的疑问需要阿哭解答,阿哭身上一下子有太多的东西她需要知道。
可丁当却又不知道该从哪里问起?
她本就是个很爱说话、而且嘴巴很厉害的女孩,可现在,丁当却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问什么?
或许是阿哭给予她的信息太过于震撼!又或许这些信息来得太快,让她一时很难接受和厘清。
但丁当知道一件事,就算自己不问,阿哭也会告诉自己的。
“你为什么也拜?”阿哭突然一脸坏笑的看着丁当,“难道你这是拜公公婆婆?”
“滚啦。”丁当挥起手就朝阿哭一拳打去,“没个正经。”
“哈哈哈,我们脸皮比城墙还厚的丫头居然也有害羞的时候。”阿哭一阵大笑,站起身,拿着镰刀割着坟上的草。
每个人的心底,都藏着一个久远的故事。
阿哭的故事呢?
丁当侧脸看着阿哭,眼前的这个男人,岂不也是一个活鲜鲜的故事。
若他不愿告诉你,你又能知道他多少?
丁当在摇头,对于阿哭,她真正知道的又能有多少呢?
“我很小很小的时候,爸妈就死了。”阿哭坐在石板上,点燃了一支香烟,瞬间,他的脸就藏到了烟圈后。
丁当挨着他坐了下来,她没有出声,只是静静的听着。
她知道,做一个听众,要比一个提问的人要讨人喜欢得多。
尤其是在人讲故事的时候。
而这个人却是阿哭,他的故事,本就是丁丁最感兴趣的。
“是爷爷把我带到了Y南。”阿哭狠狠的吸着香烟,这让他看起来更加忧伤。
丁当依旧没有出声,他伸手为阿哭整理了一下衣服,头靠着阿哭的肩膀,歪着头呆呆的看着阿哭。
“这个爷爷,只是一个爸爸的一个堂叔,因为他膝下无子,爸爸过继给了他,他自然也就成了我的爷爷。”阿哭扔掉了烟头,伸手从兜里拿出一盒绿箭口香糖,捡了一块撕开放进嘴里嚼了起来,余下的放到了丁当的手里。
“三岁时候,我被人带到了浙省,最后辗转到湖城,直到后来遇到了大姐。”阿哭忽然笑了,他看了看丁当,“能告诉我,你在想什么呢?”
丁当没有回答阿哭,她在想阿哭那句被人带走,到底是谁带走的他?是拐卖还是?
丁当没有在想下去,她觉得自己跟阿哭比起来,要幸运得多。
就算父母抛弃了自己,但自己终究还是知道有他们的存在,而阿哭呢?
他却从小没有了父母,从小就东奔西走,他所受的苦难和艰辛,岂是自己能体会的!
“你是不是在想,我是被谁带走的?”阿哭笑着用额头碰了碰丁丁的前额,“我是被拐走的。”
“哥。”丁当一阵心疼,她伸手紧紧抓着阿哭的手。
“爷爷是我离开湖城到Y南之后才找到的。”阿哭轻轻的吁了口气,“自我被拐走后,爷爷就到处找我,可他一个老人,能到哪里去找我呢?”
“后来呢?丁当依旧紧紧的抓着阿哭的手。
“后来的爷爷,神智已经不清了,被他远嫁到Y南的一个妹妹接到了家里。”阿哭又掏出了香烟,扭头看了看丁当,又放回了衣服口袋。
“想必你也看到了,现在的爷爷,不仅重病缠身,连说话都非常困难。”阿哭苦笑了一声,低着头。
丁当一直看着阿哭,他难过,丁当也跟着难过,她很想安慰一下阿哭,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你知道有人为什么要去信上帝和神吗?”阿哭忽然问出一句。
丁当一脸茫然的摇着头。
对于信仰,丁当是完全没有概念的!
“那是因为他们对自己缺乏信心。”阿哭淡淡一笑,“每一个信教的人,都很容易被人蛊惑和煽动,每每在遇到突发事情时候,他们第一个想到的不是自己,而是他们的神。”
丁当似懂非懂的点着头。
“当你因一个举动而被这个社会界定的时候,你就必须要去把这个社会了解透彻。”阿哭的脸色忽地一阵阴沉,“永远不要去模仿别人的信仰生活,也不要去给自己找一个虚无缥缈的信仰作为支撑。你就是你,没有人可以取代你。”
丁当并不能完全懂得阿哭话的意思,但她会记住阿哭的话。
其实这个时候的丁当,更愿意问阿哭一些其他的问题,她觉得这个时候的气氛好沉重。
“哥,我能问问叔叔和阿姨的事吗?”丁当很是小心翼翼,她知道这个话题的敏感和沉重。
这,或许是阿哭心底深处最脆弱的一根稻草。
“你想问我他们是怎么死的,是吗?”阿哭轻轻松开丁当抓着自己手臂的手站了起来。
他回头看了眼丁当,笑了笑,“我也不知道。”阿哭走了几步,又转回了身,“我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埋在这里?”
阿哭的脸上仿佛被刀锋狠狠地刮过了一般,蒙上一层厚厚的苍茫,就连在他身边的丁当也看不清他那张原本俊秀的脸。
他的手上,又夹着了一支点燃的香烟。
丁当仰着头,她不喜欢阿哭脸上那种阴晴不定的表情,那样的阿哭,仿佛根本就不和自己在一个世界。
她一直以为,只要在阿哭身边,就是离他最近的时候。
直到今天,丁当才发现自己错了,若不在他的心中,就算你离他再近,那也绝不是所谓的最近。
阿哭的心里在想着什么?
丁当本就是个不善猜心这样的游戏,她向来大大咧咧,不管是想什么要什么做什么?
只要能想到就会说出来,绝不会像阿哭一样,在心里埋藏着深深而又不见底的东西。
这些东西到底是什么?
丁当现在有些明白了,想要知道阿哭心里埋藏着什么的人一定不止自己一个。
她轻轻一笑,再次抬起头去看阿哭,这一次阿哭的脸却隐藏着香烟的烟雾中,更是让丁当看不清楚。
丁当不禁轻叹一声,她自己都搞不清楚,向来开朗活波的自己,几时起也变得多愁善感起来了?
“哥。”丁当轻声的叫了阿哭一声。
“怎么了?丫头。”阿哭转过头,对着丁当微微一笑,手中的烟蒂随着手指一弹,远远的飞了出去。
“我能知道你在想什么吗?”丁当走近阿哭,伸手便环住了他的腰。
对待阿哭,丁当有自己的一套方式,而敢作敢为绝对是丁当的拿手好戏。
她知道,就算自己做得过分些,阿哭也顶多就是说说自己。
丁当甩了下头,抬起头,她的鼻子几乎就要黏上阿哭的嘴唇。
阿哭没有推开丁当,“你这丫头,越来越没个样子了。”阿哭把头往后仰了仰,以避开丁当贴上来的嘴唇。
“我让你闪。”丁当嘴上虽没说什么,但心里却不满得很,松开环住阿哭腰身的一只手去板住阿哭的头,趁阿哭还没反应过来时,丁当的嘴唇已经贴上了阿哭的嘴。
居然被自己的妹妹强吻。
阿哭不禁一阵狂汗。
他想推开丁当,可丁当的两手已经紧紧搂住了他的脖子。
阿哭想开口喝止住丁当,可一张口,丁当的舌头便如蛇一样钻进了他的嘴里去。
阿哭立时一呆,任由丁当吻着自己。
直到丁当停止了吻,阿哭依然木然的站着。
丁当的两手依旧紧紧的搂着阿哭的脖子,头依靠在阿哭的脸颊边,不住的用头发轻轻摩擦着阿哭的脸。
“越来越不像话了。”阿哭几次想伸手推开丁当,但终究还是没有把手伸出去。
北风如刀。
蒿草荒!
一望无际的枯草,不仅枯萎了这个季节,也仿佛要枯尽所有人的心。
“现在我们要去哪里?”丁当紧紧拽着阿哭的手,深怕他会跑了一样。
“安排老爷子回老家。”阿哭伸手摸了摸鼻子,眉头一紧。
“你怎么安排?”丁当松开手跑到阿哭面前,一边走一边转着圈。
“去找老爷子的妹妹帮忙,毕竟,我也不知道老家的情况,更不认识老家的人。”阿哭站住身,又是一声叹息。
而远在千里的湖城,大姐也是一声凄凄的叹息。
大姐呆呆的站在阿哭的房间,呆呆的看着屋内的一切。
这个房间虽然是阿哭的,但这间屋子却并没有留下他太多的影子。
大姐深深的吸了口气,似乎要在这间屋子里寻到一丝阿哭留下的气息。
大姐心底一阵痛,她突然觉得好累,就连空气都仿佛沉重得有千斤的分量,压得她快要窒息。
大姐终究只是女人,她的肩膀远远承受不起那么重的分量。
哪怕她再坚强再厉害,可她终究只是一个女人。
大姐慢慢走到床边,重重的躺在床上。
这是阿哭的床,直到躺在床上,那些疲惫和劳累,慢慢的缓松下来。
“阿哭。”大姐轻声的念叨了一声,闭上了眼睛,她实在太累,她现在只想好好的休息一下。
点点轻轻走到房间的门边,看着躺在床上睡去的大姐,一阵摇头,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雾香饭店。
房鑫家新开的又一家饭店。
三楼临江的包厢坐着乌鸦、小路、螃蟹、梅姐、小马、龙妹,还有房鑫和她的姐姐房音。
湖城警察系统新晋的新星人物。
螃蟹歪着头,鼻中哼哼,看着房音的眼色中满是鄙夷。
他向来就反感警察,更讨厌和警察打交道。
他不知道房音为什么会找他们?
自从上次惹了很多事情之后,这一段时间,不管是螃蟹还是乌鸦,都在湖城潜水了很久。
要不是梅姐死活拽着他来,他是绝对不会踏进房鑫家的饭店的。
更何况还有一个他最反感讨厌的警察。
“说吧,你找我们来,总不会是请我们吃饭那么简单吧?”乌鸦话语冰冷,由于对父兄的反感,自然也把这种情绪带到了同属警察系统的其他人。
“乌鸦。”房音轻笑了一声,“我以为。”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乌鸦接了过去,“你以为天下乌鸦都是一般黑,是吗?”
“呵。”房音又是一声笑,“我了解你的一切。”
“那又怎样?”乌鸦轻蔑的一笑,不去理会小路暗暗踢向自己的脚。
“我找你们来,是关于最近发生的很多事情,我不说,想必你们自己也知道。”房音伸手拍了拍落在牛仔裤上的一些烟灰。
梅姐和龙妹对视了一眼,又齐齐看向小马,小马对着她们微微一摆头,示意她们不要多话。
“跟我们有关,那证据呢?”说话的是小路,虽然她一再暗中使动作让乌鸦说话时候不要那么傲,但她也看不惯气势高高在上的房音。
“证据,我能找到你们,当然就有我的证据。”房音一下板着脸,话语中透着张扬。
“要不是看在你妹妹的份上,你以为我们会甩你吗?”螃蟹一声冷笑,鼻中又是一声重重的冷哼。
房音脸色一阵难看,看了眼坐在自己身边一直没有出声的房鑫,随即笑了笑,“别忘了我是警察,我要找你们配合调查,你认为你们有拒绝的理由吗?”
“你在我眼里就是一个女人,我不甩你时候你啥也不是。”螃蟹狠狠的把手中没有抽完的半截香烟往烟灰缸中杵,他一抬头,就看见梅姐狠狠的瞪着自己,于是转过脸不再说话。
“我们跟你所说的事没有关系,你信吗?”乌鸦拿起水杯喝了口水,瞟了眼房音。
“你说我会信吗?”房音板着脸反问。
“既然不信,那我们还谈什么?”小路又接过了话。
房音扫了眼小路,又是一声笑,“难道一定我采取强制措施你们才说吗?”
一直没有说话的小马忽地咳嗽了两声,“你认为就凭我们几个人,能掀起大风大浪吗?难道你们警察只会凭表象判断、推理事情?”
小马语带讥讽的话让房音脸色又是一阵难看,这一次她没有再说话。
“在湖城,我们这几个小虾米算什么?要是能在湖城顶风闹雨,我们还会坐在这里跟你说话。”龙妹实在不爽房音那盛气凌人的样子,不由得插嘴。
“我敬重你是房鑫的姐姐,但你最好清楚,在湖城,大佬人物多了去,要想闹事,轻而易举的的事情。”乌鸦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有人要想玩死我们,自然也是举手间的事。”
“你这是在转移话题。”房音依旧不依不饶。
“别把自己抬得那么高,不是每个人都像你想象的那样垃圾。”小路争锋相对。
“难道你认为你们是好人吗?”房音的语气依旧张狂,还带着审问的气势。
“我们不是好人,但至少比一些真正的垃圾要好一点。”螃蟹实在不想再跟房音废话,直接就把几张照片丢到了房音面前,“就让你看看你眼中的好人能比我们好到哪里去?”
房音刚一拿到照片,就不禁一阵红脸,照片上的人正是她向来敬佩的牛头。
不过照片上的牛头可是一点也不能让人敬重,相反却让人恶心。
****肥胖的身躯趴在一个赤条条的女人身上,而旁边却还有一个一个依旧赤条条的女人在做着令人恶心的动作。
房音不敢再看下去,她刚想说什么?
但螃蟹一帮人已不再跟她废话,一个个站起身跟房鑫打了声招呼就走了出去。
刚走到门口的小路忽然又回了头,丢下一句话,“不要总是自以为是。”
看着众人离去,一直没有说话的房鑫看着自己的姐姐,轻轻的叫了声,“姐。”
“你出去吧,我想静静。”房音笑了笑,仰靠在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