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这晚的餐叙,多亏欢快还算机灵,而且欢快也是个明白人,他知道,无论他用金钱辅路,最终结交了多少黑龙潭当地的上层人物……他将来用得着韩天保的地方,还是远多于韩天保可能用得着他欢快的地方,所以欢快接受不了,原本一个好端端的餐叙,弄到最后,落得每个人都是强装欢笑,假意敷衍,个个背过脸去,又都是一副苦瓜脸的模样不给看……这个不行的!
欢快察觉韩天保今晚心里堵得慌。
欢快主动与韩天保干过一杯酒之后,说:“韩总,你有什么要交待的,你就只管说吧!今晚你让我等得,马上都快泄了劲啦。”
欢快会说话,总是把话说得很有感性,让人感动。问题是,韩天保没有提防地郁闷起来,却听欢快这么摧促他,心里没有准备,感觉很是意外,“没有啊,你怎么啦?”
欢快:“我知道韩总你有事,别跟我装啦?”
韩天保:“真的没有……就是想和两位喝酒、出来散散心。”
欢快:“还在装?信不过我?拿我当外人?”
韩天保无可奈何,紧急套用了一句,姑父阮易策,经常在办公会上说的一句话,“那就说点务虚的吧。”
欢快咂磨咂磨这话的意思,“什么虚的?来点实的吧!怎么能是虚的呢?我什么时候跟你韩总来过一回虚的?”
韩天保只好解释,“听我说,务虚并不是不重要,而是很重要,只不过它不是拿出来说说,就非要众人当场表决、拍板的事。而且,参加务虚会的人,也都是参与重大决策的人。”
欢快:“哦,是这样。韩总你说。”
其实,韩天保说的,还就是他今晚原定要说的,只是因为吴智刚总是抢着说话,让他没有时间说,后来又是心里没底不愿意说。
吴智刚也有所察觉,更是急于表态,说:“韩总,咱们都不是外人,我也在等着你给我派个任务哪。”说话,吴智刚又把他常跟汤峻局长表态的‘自丑’的话用上了,“你指东,我保证不打西;你让我打狗,我保证不撵鸡。”
韩天保对吴智刚这般总是急于效忠的劲头弄得很是尴尬,但他也只能报以苦笑。
韩天保说:“欢总,吴总!那咱今晚借着酒劲儿,咱就随便扯扯广电局的新广电大楼项目吧。”
“欢总、快哥!”这是欢快在外面,周围人给欢快的习惯性的称谓,也是欢快最乐意接受的称谓。这也是韩天保与欢快相处时最恰当的称谓。
欢快说:“韩总,我不是和你说过,你参加竞标,我就从这个项目上退出吗?怎么又说到这个事啦?”
韩天保当然记得欢快跟他说起过退出新广电大楼项目竞标的事。
韩天保:“领导需要……”
欢快点头同意。“那行,那我就奉命做做样子!韩总,你跟我透个底,就现在来说,除了秦总的总公司,还有谁跟你竟争广电新大楼的工程?”
欢快说的做做样子,就是说欢快的公司,也将参与黑龙潭市新广电大楼的围标。
韩天保:“有两家外省的公司,他们都是我姑父的朋友。秦总的公司,也是虚晃一枪。所以,真正和我竟争的,只有管冲的公司。”
欢快:“管冲的事情简单,只要你韩总说句话,我和智刚我们两家让他自愿退出!”
欢快的意思,是动用武力,逼迫管冲的公司退出此次竞标,进而把他逐出黑龙潭的市场。
韩天保:“这事不那么简单。”
欢快:“韩总,你听我给你正式地献上一计,依着我的办法,我保证让管冲的公司趁着晴天,赶紧麻溜地滚蛋,要等翻脸,天雨路滑,他想走都不行!”
吴智刚很兴奋,忙问:“快哥,你有什么高招?”
“管冲的亲戚,两次冒犯咱们韩总,这帐可都记到他管冲的头上了。管冲他欠着咱们给他的两顿打。咱可以高抬贵手,说好了不打他,如若说不好,那就跟他没完。让他自个儿掂量掂量去,他敢不走吗?”
吴智刚连着点头,“对,就这么威胁他,他不敢不走,不走今后肯定没有他管冲的好果子吃!韩总你说句话,让我跟快哥把管冲这货,在开标之前替你解决了。”
韩天保:“这个不好!”
欢快:“韩总,到时候,桃子让管大爷摘走了,你可不要后悔。”
韩天保:“那就看他管冲的本事吧。”
欢快问:“你给智刚什么任务?”
吴智刚:“对,我呢?韩总,我不能袖手旁观呀?”
韩天保说:“秦总会点将,让你进总公司经营处的新广电大楼项目竞标小组……吴总你主要是耽心某些人,万一假戏真做,趁机把桃子摘了就不好了。”
吴智刚很兴奋,“我明白,我就是你的间谍,把经营处的头头们说的、想说的,他们做的、想要做的,都秘密地报告给你。”
韩天保:“你要想那么认为也可以,你就当你是间谍好了。”
吴智刚:“韩总,有我在,你就等着qing好吧!”
……
三天以后的中午,这天又是周一,韩天保打电话约吴智刚在他公司附近吃饭。
韩天保说:“我中午不喝酒,你想喝的话你随便。”
“哦,算了,我也是,中午喝酒,容易犯困。你不喝,我也不喝。”
“你晚上回家,可以告诉你夫人,让她通知乔伊细的爸妈、还有宋朴石的家里人,可以在明天的上午,到看守所接乔伊细回家了。你别自己去,让你媳妇落个人情。女人嘛,都这样,喜欢抢着做好事!特别是在邻居的面前。”
吴智刚很惊奇,一边点头同意韩天保交待他的话,一边说:“办好啦?这么快!你是怎么样办到的?”
韩天保:“不过,案子并没有结束。乔伊细现在是取保候审。”
“那也不简单哪……你是怎么样办到的?”
“这个不好说……你放心,该过的关口都过了,汤局会同意的。”
“汤局签字啦?”
“这个不好说……这不是一个人的事,不能让任何一个个人,单独承担什么,所以要有相当多、相当麻烦的手续要办,还要评价对案件有没有影响。反正咱们也不要知道这些,你只管通知乔伊细的家里人,明天上午接乔伊细回家好了。”
吴智刚急于知道韩天保怎么做到的,并非出于好奇心,而是他想知道办事的路径,他可以照猫画虎,增加自己办这种事的经验。但是韩天保就是不愿意明说。
“韩总,我有一个小小的请求。”
“吴总,别客气,你说!”
“明天,请你一块去吧!一来给秦所长一个完整的人情,二来,你这天大的人情,我也不敢独占,总要让乔伊细的家里人当面谢谢你吧?还有,这也是你日后结交乔六的一个好由头,需知山不转水转,谁能保证将来不用到谁呢?多个朋友多条路嘛!”
韩天保笑道:“吴总,你怎么知道我对乔六有兴趣?”
吴智刚:“前天晚上吃饭的时候,韩总你亲口说你佩服乔六的。”
韩天保笑道:“那好吧,我被你吴总彻底说服了。一言为定。找个机会跟乔六认识一下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