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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墨城

话说在许多年前,那些临近炎易森林的城镇都是极其荒凉的,不仅因为地势偏僻荒凉,更是因为常有魂兽侵扰。在千年以前,炎易森林就曾爆发过一次兽潮,亿万魂兽如同潮水般席卷了外围的所有城镇,生灵涂炭,尸骸遍野,无数百姓变成了魂兽腹中的肉食。

在那次载入史册的兽潮中,整个天诺平原的修真者空前团结,大大小小的势力纷纷联手对抗天灾。这次对抗足足持续了十年之久,之后败退的高阶魂兽纷纷逃回了炎易森林,追击的几个魂师队伍一直深入到森林的核心处……然后在不到一天的时间内,全军覆没!

这件事震惊了天诺平原的修真界,从此再没人胆敢深入炎易森林。也就是从那时开始,关于凶兽“云荒”就潜伏在炎易森林的传言渐渐流散开来。只是为了防范于未然,蒙之国、大域国、明国以及其他几个国家耗费了大量人力物力,在炎易森林外围废墟上修复了一个新的城镇,并鼓励所有志愿魂师前往驻守,国家适量提供一定的修炼资源作为奖励。

从此以后,炎易之森再没发生过****,当年留下来驻守的魂师们为了长远打算,竟然在几个高阶魂师的带领下成立了一个修真学府,名曰炎易境。炎易境主张实战修行,时常派遣学生去炎易森林外围历练,再加上传授得体,这些年倒是出了许多不世之材。

时至今日,炎易境已经成为了天诺平原的第一学府,无论是皇亲贵族,亦或是各大修真势力,纷纷挤破脑袋要把自家的好苗子送进去。由于炎易境的存在,附近的城镇纷纷得到了发展,流散的难民也得以在故乡安居下来。

而当年那处驻守之地、也就是如今炎易境所在的那座城镇,名曰墨城。

不过这些事情,莫离是在许久之后才知晓的。

也许是他运气不错,又或者是星矢的预言果然不假,在糊里糊涂出现在传送阵的另一端后,他碰巧遇上了一队历练探险的魂师。那些魂师心肠不错,在得知莫离人生地不熟后,不仅耐心给他指点出去的路,甚至还给了他一块银币作为盘缠。

莫离感激涕零,真是出门就遇上贵人啊!他揣着一枚银币,心里阵阵热流涌动,心想这世上果真是好人多。这般想着,心里对于初次离村的惶恐便也淡了大半。

好不容易走出了炎易森林,莫离一眼便看到地平线尽头那一排黑色的突起,走近了才发现那都是巍峨高耸的城墙。莫离不愧是没见过世面的村娃,站在城墙下足足愣了半刻钟。来来往往的人们斜眼扫了下他略显破烂的衣服,再看到他那大惊小怪的神情,脸上纷纷流露出鄙夷之色。

朴实的莫离当然没有注意到这些,他跟随着人流向城门走去,心里是压抑不住的兴奋。

“嗯?”

就在这时,莫离看到前方一个神色诡异的高瘦男子悄然来到一个妇人身后,在鬼鬼祟祟尾随片刻后,他忽地向前一冲,恰好撞在那妇人身上。

“啊!你想干嘛?!”那个妇人一声惊叫,双手下意识捂住身侧的包袱,两眼死死盯着男子。

“对不起对不起,赶路太匆忙不小心撞到您了!”男子那鞋尖脸努力挤出笑容,一边道歉一边快步离开。

“站住!”妇人显然也不是吃素的,一边追了上去一边翻看包袱,果然钱袋没了,顿时脸色大变,“那人是偷了我的钱!快抓小偷!”

妇人一边尖叫着一边追了上去,那瘦子显然没想到这么快就暴露了,脸色一变就想跑路,可惜反应过来的妇人已经一把拽住了他的衣袖。附近的路人见状,纷纷围了过来凑热闹。

“放手!你这婆娘拽着我干嘛!”瘦子面目狰狞,一边扯袖子一边厉声喝道。

“你这小偷!你快把钱还给我!”妇人只是拼了命要拉住他,一边哭喊一边求助般望向四周的路人。只是四周路人虽多,一个个却都在回避着妇人的眼神。

瘦子显然早已预料到这一幕,他有恃无恐地冷冷一笑,喝到:“臭婆娘,你说我偷了你的钱袋,有谁看到?”顿了顿,阴厉的眼神扫向四周,“有谁看到?”

四周一片沉默,妇人有些绝望了,只是哭喊着拉住瘦子的衣袖,瘦子大怒,脸上煞气浮现,握紧的拳头已经举起。

“住手!”

人群外传来了愤怒的呼喝,大伙见事态有了新动向,纷纷给那人让出一条路来。那是一个衣着破烂的年轻人,此刻清秀的脸庞怒气浮现,微微有些涨红。

正是莫离。

莫离快步走上前来,指着瘦子怒喝:“我刚才都看到了,就是你偷人家的钱!”

妇人面露喜色,倒是瘦子脸色大变,拽着拳头上前一步,厉声喝道:“你小子胡说些什么?!”说罢又眯缝着三角眼低声说道:“小子别多事,不然以后有你好看的!”

“反正是你偷了人家的钱,你必须还给这位大娘!”莫离不依不饶,坚定地说道。

瘦子见莫离如此不识好歹,禁不住恼羞成怒,大骂着挥拳打了过去。只是男子的拳头还没打出一半就被莫离一把捏住了,瘦子一声哀嚎,惊觉握住自己拳头的那只手不仅力道惊人,触之更是感觉比冰块还要冷,阵阵寒气顺着手臂不断侵入体内,自己小半身子竟已结了一层薄薄的冰晶!

“别别别!大哥饶命啊!”瘦子自知撞上了铁板,恨不得立刻跪倒在地,“是小人狗眼不识人冒犯了大哥,我错了我错了,小人也是因为家中老母病重,不得已……”

瘦子声泪俱下,看得莫离也有些不忍,众人这时倒是一致反应过来,责骂声气愤声不断响起。莫离把钱袋取过来便让那瘦子离开了,众人再没热闹可凑,纷纷散了开去。妇人从莫离手里接过钱袋,一边千恩万谢一边赶紧塞兜里,急匆匆的也走了,看得莫离有些发愣。

“我又不会偷她东西,怎么走这么快……”莫离喃喃道,继续往城里走去,却没看到远处有个人正在悄悄打量着他。

墨城内部才是繁荣所在,大街上人潮涌涌,买豆花的卖煎饼的买糖葫芦的各自在吆喝着招客,客栈里小二端着饭菜在桌子间来回走着,低头诺诺应着客人不耐烦的吆喝。莫离走着走着,渐渐发现四周的人似乎有些刻意远离自己,怪异的眼神在自己身上一扫而过。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破衣裳,脸色微微有些泛红。

莫离还不知道叫花子这一类的存在,只是潜意识里想要躲开那些人的目光,于是只得扭头走进了一条偏僻的小巷里。正在他考虑着是否要用那块银币买套新衣裳时,前方忽然传来了女子的呼救声。

“不会吧?城里怎么这么乱的?”

莫离想着,不由得快步走了过去。只见角落里,两个粗丑的汉子正在淫笑着撕扯一个少女的衣裳,雪白的肌肤已经暴露了大半,在阳光下有些晃眼。

莫离的视线下意识避开了少女的身体,有了之前的经验,他直接上前,几下子把两个歹人赶跑了。少女捂着身子嘤嘤哭泣,埋头躲进了莫离的怀里。

男方何曾遇到过这种阵仗,顿时浑身一震慌了手脚,就在他手忙脚乱地不知怎么安抚对方时,那姑娘缓缓抬起头来,泪眼朦胧,只是樱桃小嘴忽地吐出一阵香气。

莫离只觉得刹那间头晕目眩,身子一软便晕倒过去了,可怜他最后都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情况。

那姑娘任着莫离倒在地上,她面无表情,手腕处的玉石手链光芒一闪,一件新的衣裳凭空出现在她手上。

那姑娘扫了莫离一眼,顺手将身上的衣服脱下,她竟是直接在这小巷子换起了衣服!巷子的另一头响起脚步上,一个笑吟吟的老头子缓缓走了出来,他没有看莫离,只是猥琐地盯着少女肤若凝脂的娇躯。

“那两个人呢?”姑娘换好衣服,淡淡地问道。

“杀了。”老头子无所谓地应了句,目光不时在姑娘身上游走。

“早知道这小子如此单纯,老娘就没必要出卖自己的色相了,倒是便宜了那两个死鬼。”姑娘十七八岁的相貌,语气竟是颇有些老气横秋,“都看了几十年了,还没看够?把这小子的储物戒拿下来,顺手杀了了事!”

老头子嘿嘿笑了笑,伸脚踢了踢莫离,见他毫无反应才蹲下身来。拿下莫离的储物戒后,老头有些迫不及待地运转魂力注入戒指内。

“嗯?肉干?怎么会有这东西……咦?这是什么……啊!一份卷轴!哈哈,想不到还有这宝贝,这下发了……”老头脸上的皱纹仿佛一下子舒展开来,显然是心情不错。

姑娘显然不耐烦了,冷声催道:“够了!有什么回去再看!快杀了那小子以免夜长梦多!”

老头闻言点头,干枯的手一下子放在了莫离脖子上,可就在他想要发力之际,一股冷冽如刀刃的气息忽然在身侧袭来。姑娘和老头子都是见过世面的人,瞬间便身形一动远远躲了开去。两人面沉如水,冷冷地望向某处。

巷子尽头站着一个头发苍白的老者,身材高大,两道目光深邃淡然。他年轻时显然是个美男子,脸上虽已刻下了岁月的痕迹却依旧英气逼人。老者紧了紧装着木柴的背篓,看了一眼地上的莫离,又看了看对面严阵以待的两人,忽然笑道:“在打劫呐?”

老者脸上的神情虽是随意,问句话也仿佛拉家常一般,可是那姑娘却已经被冷汗浸湿了额头。她其实已经六十多岁,年轻时机缘巧合修习了某种古怪功法,以至于相貌定格在了二十岁的时候。她修行多年,如今仅差一步便可踏入化魔境,已经勉强踏入高手的行列了。

这些年来她已经和无数强者打过交道,其中不乏一些高阶的魂师,可从没有一个人能够给她这种压迫感。对方风轻云淡,可散发的气场仿佛已经侵入到她的灵魂里,随意一个念头便可让她灰飞烟灭!

这种人,惹不得!

“有得罪之处,望前辈海涵!”姑娘忽然向着老者躬身说道,见老者没有言语,便急忙拉着错愕的老头转身离开了。

老者笑了笑,缓缓走到莫离身边,低头望着他。

“这傻小子……嘿,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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