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七到八月,华山都会给非孤儿的徒儿放长假,让他们回去跟家人团聚。但在此之前华山诸峰七到十二岁的弟子们会齐聚一堂,参加由各峰轮流住持的公开课堂。公开课堂会持续三天。
这样的习俗,至今已有百余年的历史。
所谓公开课堂,就是公开地授课,所有人包括其他武林门派都可以派人来参观,其目的一为宣扬华山的武学理念,二为让弟子领略华山各峰风采,三为给各峰弟子们创造交流平台。虽然之前曾一度中断了十数年,不过最近几年又恢复了。
这一年,轮到东华峰主持。
不过摩天崖上宅子太少,容纳不了这么多人,因此风无涯和楚霸世商议后决定移师到山下的七星镇搞。这番带弟子们下山,也正是为了准备这届公开课堂。
七星镇是一个不设城墙的镇,分布在一水两岸,延绵十数里,有上千人户家,其中南岸的长街是全镇最繁华的地段,酒楼旅馆、杂货商行、药店医馆、布行米铺应有尽有。而其中有一半的商铺,都是属于陈富商的。
话说当年陈富商当年曾被风无涯所救,自此感怀在心,自愿捐出半山别苑作为华山在七星镇的联络处。听说东华峰准备在七星村搞公开课堂,那陈富商二话不说,把全村所有旅馆都包了起来,又把镇上几座宅子都腾空出来,作为安置点,他又恐人手不够,抽掉了一半家佣和奴婢前来帮忙。由于得到陈富商的鼎力相助,会场布置得很顺利。
第二天大早,穆投带着天莱离开了半山别苑,前往位于七星镇中央的广场。路上天莱问穆投:“穆师兄,这次有许多人要来吗?”
穆投说:“嗯,明天华山诸峰齐聚一堂,差多不多会有五百人吧。”
天莱惊讶道:“呀?这么多人呀?”
穆投说:“南华峰三座殿堂,西华峰碧玉瑶池,北华峰四大教廷,中华峰四位长老,他们都来了。”
当时天莱对华山情况已略有耳闻。
华山分为东南西北中五峰,天莱所在的东华峰摩天崖是人丁最为稀薄的,师辈子辈加一块不到十人。其次就是西华峰碧玉瑶池,那里由圣姑统领,其下有有二十几名女弟子。相对而言,南北二峰则是人丁鼎盛许多。
其中南华峰有真武、玄武、神武三座殿堂,每座殿堂都有上百名弟子,其中神武殿殿主琴宫商正是当今华山掌门。至于北华峰人数就更多了,那里分为凤凰、百灵、夜枭、鸿鹄四个教廷。之所以叫教廷,因为那里采取学院的管理模式。这几个教廷各司其职,凤凰廷培养皇室贵胄,百灵廷培养豪门精英,夜枭廷培养探子刺客,鸿鹄廷培养强兵悍将,每个教廷都有二三百名学员。
至于中华峰,那是华山诸峰长老归隐后居住的地方,这些人很少露面,基本不再收徒弟。如今中华峰居住着五位长老,天莱是听别人提起过的,于是发问:“中华峰哪位长老没来呀?”
这时旁边窜出个人影,回答道:“天机长老呗。”天莱一看,是文斌。
天莱又追问:“为什么他没来啊?”
文斌故作惊讶地说:“哎呀,你没听说吗?天机长老去年就疯掉啦。”
天莱迫不及待地问了一句:“疯掉,怎样疯掉啦?”
文斌一年神秘地说:“据说是因为预测出什么可怕的天机……”
穆投严肃地打断道:“文斌,不许讲长老的坏话。”
这时他们已经来到广场外围。楚霸世正在不远处,他听到孩子讨论的声音,转过身子来。三人顿时不敢再作声。
楚霸世身高九尺余(注:按小说,九尺即2米。),加上靴子的厚度和顶冠的翎羽,将近一丈。他浑身肌肉澎湃,那只铁臂比常人大腿还粗,即便穿着宽松的衣服,也完全掩盖不了其魁梧的身材。他留着胡子,肌肤黝黑,脸形硬朗,眼神永远透露着一股煞气。年幼的天莱总觉得他是从哪座大山中跑出来的恶神。
楚霸世见到文斌喊道:“你这小兔崽子跑哪里野去了,让你办的事都完成了吗?”
文斌狡辩道:“哎呀,师父,你说拉斯啊……那个,我刚才肚子痛,就去找个地方开大了。我这就去,这就去啊!师父,我先走了。”说着一溜烟似的跑了。
楚霸世粗哼一声,道:“这小子,总是找借口。”
这时风无涯带着一位穿着讲究的中年人来到楚霸世面前,说:“师弟,辛苦你们了。”
楚霸世说:“没有师兄找陈员外张罗布置,我们这里也没有这么布置得那么快。”天莱环视,现场果然有十几个家丁摸样的人在帮忙,整个会场已经布置得七七八八了。
风无涯旁边那人说:“照这样进度,今天应该差不多了。”
楚霸世注意到了他,拱手问:“未知阁下是……”
风无涯赶紧介绍道:“这位,就是我提及那位陈员外。”
楚霸世恍然大悟,原来他就是为他们提供诸多帮助的陈富商。楚霸世客气地说:“原来你就是陈员外!这次你能帮忙,华山真是感激不尽。”
陈富商恭敬地说道:“这是哪里话,能帮上华山的忙,是我的福分。况且我这条命还是风圣公救的。”
风无涯说:“只是这次耗费如此巨大,风某于心不安。”
陈富商激动地说:“圣公对我有再生之恩,恩重如父母,我陈某虽然一介市井商人,却也懂得报恩之理。这么多年来一直没能好好报答,我一直很忧心。这次能帮上大侠点什么,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圣公也应该替我高兴才对!”
风无涯抱拳说:“既是如此,但日后陈富商有用得着风某之处,风某自当尽力而为。”
三人又客套了一番后,风无涯便带着陈富商往别处去了。等他们走后,楚霸世跟天莱说:“你师姐在后面的房子里,你去找他玩吧。”
“哦。知道了,师叔。”天莱答应道。然后他独自摸到那间房屋,找到正躲在里面看书的师姐冰云。
冰云听出是天莱的声音,眼皮也不抬地说道:“把门关上,外面太吵。”
“哦。”天莱把门掩上,转身见冰云还在聚精会神地看着书,便好奇地问道:“师姐,你看什么书呀?”
师姐抬了一下眼皮,回应道:“《无量算经》。”
天莱听了脑袋里打了个大大的问号,问道:“什么是无量算经呀?”
师姐冷冷地说:“说了你也不懂。”
天莱带着满腹的疑惑又没敢问下去。他想:师姐不是开始练武了吗?怎么还在看算经的书?再说,混沌算经这个名字好奇怪呀。他是见过文斌的算经的,一共两本,分别是《数学算经》和《形学算经》。这无量算经究竟是什么东西?
正当天莱百思不得其解时,门“咚咚咚”地敲响了。天莱以为是师兄他们来了,却不料一开门,见到一个漂亮的小女孩。那女孩一袭艳红的衣装,肌肤特别娇嫩,长长的睫毛,大大的眼睛,乌黑的头发用红绳扎着马尾辫,一束黑色的宽腰带在身后打了个蝴蝶结,煞是好看。
天莱一时看呆了,竟没回过神来。
“你好。”她对天莱说。
冰云一看,却是喜出望外,把书本扔到桌子上,高兴地说:“炎姬,你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