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莱由于年纪小,尽管撒开了腿狂奔,但根本跟不上其他人的速度。
“快点!快点!”楚霸世催促道,“以你们现在的速度,怎么可能在天黑以前赶到七星镇!”
“你们这么慢,我做大师兄的可不等你们了!”说话的是楚霸世的大弟子,他姓萧名朱,今年才十九岁,已身高八尺(注:按小说大约178厘米)。他最大的特点是,严重痴肥,肚腩特大,四肢短小,整个脸部和颈部都连在一起,远远望去犹如一口倒扣的巨钟,而且他的皮肤又黑又红,因此大家背地里都叫他“烧猪”。
别看萧朱长得猪模猪样,在东华峰的弟子中就数他的进度最快,因此这种程度的赶路对他而言不过是小菜一碟。很难想象那么庞大的身躯,奔跑的步履竟是如此轻盈,仿佛那张红黑的皮肤之下包的不是脂肪和肌肉,而是一大团棉花。
话音落时,萧朱一顿,然后突然加速,整个人就像被风吹起来的棉花一样,看似没出什么力气,却在呼啦啦地和大伙儿拉开距离。见他提速,其他人也争先恐后地加速起来。
又跑了大约一刻钟(注:古时把一天分为十二个时辰,每个时辰分又分为八刻,一刻钟等于15分钟),原先密集的队伍很快变成三个梯队。领跑的是萧朱,冰云紧追其后,他们甩开其他人至少有半里地。楚霸世和二弟子穆投,三弟子惊涛,四弟子文斌在第二梯队。而跑在最后的无疑就是天莱,他距离最近的人都有好几里地距离。
眼看着距离越拉越大,前面的人越跑越快,天莱也心急如焚,却又没有一点办法。又跑了一段路,最后一人就消失在他的视线。他越发着急、慌张,一不小心,哇的一声就跌倒在地。
但天莱没有受伤,他很快爬了起来,四顾无人,一阵酸楚涌上心头,随即控制不住情绪,大声哭泣起来:“呜呜呜……为什么,大家都不等等我……为什么你们都抛弃了我……”
天莱哭着哭着,忽然感到一股熟悉的气息靠近,然后一只粗糙的手掌在抚摸他的稚嫩脸庞。天莱抹去泪水,睁开眼睛一看,是师父风无涯。他哇一声就扑倒在风无涯的怀里,哭得更厉害了,喊道:“师父……师父……我还以为你们都不理我呢……”
风无涯蹲了下来,一手轻抚天莱的背脊,一手替他抹去泪水,平静地说道:“天莱,你是男孩子,不能遇到困难就哭。”说着指着前面崎岖的山路,说:“你要记住,不管目标有多么遥远,前路有多么艰难,但只要你坚持,你一定能到达终点。为师始终在你的身后,支持你。”
天莱哭着说:“可是……可是我追不上师姐他们……”
“如果你现在放弃了,你就永远追不上。但是若你能永不言弃,无论要翻过多少座山,走过多长的路,依然不放弃,总有一天你,一定会追上他们,而且还会超越他们。”风无涯很坚定地说。
“真的?”天莱半信半疑地问道。
“师父什么时候骗过你呢?”风无涯和蔼地说。
天莱抹去泪水,定睛望去,只见前方山峦起伏巍峨参差,山路蜿蜒绝壁之上,便是成人看了都要萌生退意,可听了风无涯的话,年仅七岁的天莱不知怎的,此刻却非常笃定,自己可以踏平这百里崎岖路。
“嗯!师父,我知道了!”
风无涯站了起来,指着前方说:“那我们出发吧!”
天莱身子小,速度也慢,但奇怪的是,他竟然不知疲倦那样,不管是翻山越岭,还是过河涉水,天莱以每刻钟六里的速度(注:按小说合每小时8千米,每秒2米),不断跑啊,跑啊,竟然渐渐赶上了别人。
其他人虽然开始跑得快,但是翻山越岭很快消耗完他们有限的气力。除了萧朱和冰云,其他人都不得不中途休息,以补充力气和水分。可是往往就在他们休息的时候,天莱慢慢追了上来,继而反超过去了。先是文斌,随后是穆投,然后是惊涛。当他到达七星镇时,不过是酉时七刻(注:十二时辰为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酉时六刻即18时45分),太阳甚至还没有下山,他竟是第三名!
这大大出乎所有人意料,包括楚霸世。半程过后,他先行一步到七星镇等他们到来。毫无意外地头名是萧朱,冰云紧追其后。然后他就一直在想,穆投和惊涛究竟谁会是第三名,而他们又能不能在半个时辰内出现?可是他怎么都没有想到,有人在半个时辰内出现了,但那人会是天莱。
天莱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直接扑向有冰云,抱住她的腰高兴地喊道:“师姐,师姐,我追上你了!”
冰云却有些发愣。事实上,她比楚霸世更惊讶。自己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在两个时辰内跑完全程,然而这个自己从来不觉得有什么惊人天赋的师弟,竟然这么快就追上自己了。要是自己在他这个年纪,别说跑得这么快,就是能不能跑完全程还说不定呢。
一年以来,冰云首次觉得自己这个师弟不简单,甚至敏锐地想到他的身上跟自己一样,背负着巨大的秘密。
“师姐,师姐,你怎样了?怎么不说话,是不是累了啊!”天莱抬头眨着水汪汪的眼睛天真地问道。他虽然浑身大汗淋漓,但是看起来竟然一点都不疲惫,甚至还有点兴奋。
冰云第一次冲天莱笑了笑,掏出手帕来替天莱擦去汗水,温柔地问道:“师弟,渴了吗?渴的话,师姐请你喝冰镇果汁!”
“师姐说真的吗?好啊!”
……
在弟子们都已经入睡的晚上,华山在七星镇的联络处——当地一名姓陈的富商的一处位于半山的别苑中,风无涯和楚霸世并排坐在瓦顶上。
“天莱那孩子今天的表现真让我震惊。”楚霸世看着脚下灯火阑珊的七星镇感慨道,“师兄好福气,果然不愧是跟冥古诸神有关的……”
风无涯以手指竖于嘴唇上,示意小心说话,道:“以后不要提及这个。”
楚霸世尴尬地笑了笑,道:“其实一开始我挺奇怪,师兄怎么能让这么小的孩子去翻山越岭跑一百里路。我现在明白了,师兄是想激发他的特殊天赋。不过,他今天跑完全程居然还一点不累,恐怕这还不是他真正的实力吧。”说着望向风无涯。
只见整个城镇的灯火倒映在风无涯的深邃的眼眸里。他缓缓说道:“其实,我也不清楚。后天,公开课堂时,或许会有新的线索。”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拍了拍楚霸世的肩膀,道:“如果真是那样,到时他的表现会比今天更加惊艳,足以震惊诸峰;甚至,应该可以终结你所担忧的流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