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炎姬睁开眼睛的瞬间,整个世界迅速改变,黑夜、浓雾、暴雨都在快速消散,天边露出通红的颜色。在落日照耀下,整个废墟的颓垣败瓦被染成了玫瑰的颜色,不再显得那么萧杀,反而有种难以名状的暖意。
“塔、塔、塔”炎姬独自一人在街道上走着,皮靴的声音在荒芜的上空回荡得清脆。她没有选择奔跑,就是那样,一步,两步,慢慢走向天莱那边。她穿过一个坍塌的堂皇大厅,见到坐在路另一边抱着小退在哭泣的小孩。
“天莱,天莱,你在哭吗?”炎姬温柔地呼唤道。
天莱缓缓抬起脸来,只见他的眼睛都哭肿。他见到炎姬,喜出望外,一下子扑了过来,抱住了她的腰,哭喊道:“炎姬姐姐,你不要离开天莱好不好!好不好!”
炎姬抚摸着天莱的头发道:“好啦,好啦,姐姐不走,姐姐就在这里。天莱乖啦,不要哭啦!来,你饿了也渴了吧,来,吃点东西,喝点水。”说着她从包袱里拿出吃的和喝的递给天莱。
天莱见了更不说话,抢过来,囫囵吞枣地就大口吃大口喝起来。
……
炎姬破除幻境已是戌时三刻(注:晚上7时45分),太阳马上就要下山了,气温也开始迅速下降。他们要赶在入夜以前在尽快找到容身之所。但她能感知到方圆一里,几乎没有一所房屋是完整的,除了一座形制非常奇特的圆筒形建筑外。
炎姬牵着天莱越过了几个街区,来到那座奇怪的圆形建筑前。只见那座建筑分内外两层,虽然它木石结构的外层已经坍塌,但是它用钢筋混凝土构筑的内层相对完好,除了大门被破坏了以外。
仔细一看,那座钢铸的大门似乎受到了一股极其暴力的高温冲击,已经完全融化变形,化成一滩凝固的铁水,黏连在建筑上。他们走到铁闸的残骸上,往里面看,却因为太暗了几乎什么都看不到。
于是炎姬从包袱摸出一根光耀棒来,往里面探照。这下他们看清了,里面很大,约有十丈宽,五丈高。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数不清的柜子残骸,从一些相对完整的残骸可以推测,这些柜子原来都是书柜,而那些书不是被烧毁了,就是被多少年风雨浇成了浆糊。
“看来,这里原本是个藏书阁。”炎姬自言自语道,“走,我们进去。”
他们进到里面去后东翻西翻,但是没有找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正当他们准备休息时,天莱却发现在几个倒下的书柜残骸下压着一个疑似洞口的东西。
炎姬说:“这不会是什么地道的入口吧”
于是他们一起动手,花了好大力气把压在上面的残骸清理开。幸好这些书柜经历过大火又受到长年雨淋,变得很脆,基本上一掰就成碎屑了,要不然他们可得大费周章。
清理完残骸后,果然露出一个入口。入口的大半被一块厚实的石板压着,露出一个刚好够容纳小孩进出的洞口。炎姬用光耀棒往里面探照,即照见面前是一条长长的楼梯。
“天莱,快下来。”炎姬毫不犹豫地钻了下去。
“炎姬姐姐,我怕……”天莱却没有立即跟上。
“那……要不,姐姐把你留在上面吧。要是来了什么妖魔鬼怪把你吃了,姐姐可不管咯!”炎姬边走下楼梯边说。
眼看炎姬越下越深,周围的光线也越来越暗,天莱着急地喊道:“炎姬姐姐不要走,你等等我。”于是天莱硬着头皮发麻的恐怖感,咬着牙关,追着炎姬走下来。
楼梯尽头是一个不大的石室。虽然不大,但却黑的很,光耀棒的光只能照亮一个角落,其余各处则完全处于黑暗中。天莱拉着炎姬衣尾战战兢兢地问:“姐姐,为什么我们要进来呀?”
炎姬的表情相反,全然没有丝毫害怕的样子,反而显得相当兴奋:“所有建筑都毁坏了,只有这座建筑的内部还相对完好;我们进到里面,竟然又发现一条通往地下的地道。我相信这都是冥冥中的安排,上天就是让我们来探查它守护的秘密……”她正说着,光耀棒却照射到了个身材巨大的凶神恶煞的人来。
他们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却是一尊雕像。那尊雕像约有一丈半高,半边身子已毁,剩下的一只手好像拿着一条蛇。造型如此凶戾,想来不似是善神。
他们继续摸索,很快又发现了一道残损的门。那道门看不出是什么材质所造,但显然同样被高温灼烧过。炎姬的手轻轻一推,那门就啪啦地化成一滩灰烬了。灰烬渐渐散开,一条长长的通道呈现在他们面前。
他们进了通道,发现通道两边整齐地排列着好多道门。不过那些门都是铁门,而且由于曾经融化过,都和墙壁粘连到一起了,任他们花用多大力气,楞是没有打开任何一道缝隙。因此,他们终究不知道这里面是什么。
在通道尽头,有两条岔道,一条左拐,一条右拐。
来到这里,炎姬迟疑了一下,沉思道:“自从进入了地下,我可以明显感觉到那股奇特的能跟世界交流的感知能力被大大限制了,现在的我只能洞察到周围不过几丈的具体情况。根本感知不到应该走哪边合适,这样的话,就需要试错。”
于是她从裤脚中抽出一根丝线,把它系在一道铁门的栅窗上,然后对天莱说:“我们往左边走试试。”结果,他们很快走到另一个岔道面前,而且过了这个岔道很快又出现新的岔道,这些岔道似乎无尽无了。
更奇葩的是,这些岔道不是处于同一个平面上,而是有往上的有的往下。他们连续转过十几条岔道,炎姬的一条腿的膝盖都露出来了,还没有见到尽头。正当他们停下来,犹豫要不要继续试错时,忽然周围传来隆隆巨响。
天莱害怕极了,紧紧抱住炎姬的腰身。炎姬也如临大敌,全神贯注地作出警戒,生怕来个机关箭阵什么的。然而直到响声嘎然而止,却没有任何情况。天莱紧张地问:“姐姐,这是什么声音?”
“好像……是什么在移动。”炎姬立即想到了另一种可能性,但她不能完全肯定。
天莱更担心了,说:“啊?那会是什么呀?”
炎姬见天莱这么害怕,便故作轻松地笑着说:“我也不知道啊。不管了,反正没有伤着我们。我们原路返回吧。”
然而他们沿着丝线原路返回到一半路程时,却发现那跟丝线断了,它被压在一堵厚厚的石墙之下。炎姬震惊了,不忿地用小拳头重击在石墙上,气馁地说:“可恶!我就早该想到了,这是一座迷宫!而且是座立体的,可移动的迷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