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众人收拾了行囊马匹准备启程回城。长一久久不见延渡现身,便问了司里道:“延渡呢?从昨晚就不见他的人影,去哪儿了?”司里也不知其故,挠挠头道:“司里不知,似乎是有什么事情需要处理吧,大师昨晚找持明拿了”刺虹”就走了,是殿下授意,持明就给他了。”
长一有些担心,以他的本事,处理什么东西需要整整一晚上,会不会出什么事?随即命卫队先行,留下司里陪同自己上山找延渡去了。
两人找了许久不见仍不见延渡的身影,长一有些着急,司里见殿下如此焦急,心下不免疑惑“殿下何时这样担心过什么人?何况不过几面之缘。看来这延渡大师在殿下心里有些分量。”
大约一个半时辰,长一才在归墟崖看到延渡。仍是盘腿打坐在那里,只这次不同的是,面前放着那把他视为魔剑的“刺虹”。刺虹剑体通红,萦绕着丝丝血气,延渡立掌在前,面对着崖外念念有词,似是念着什么经文,用内力包围了自己和剑,隔离了外界。而在长一来到之后那剑竟然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最后突破延渡的内力包围直直的向长一刺来,长一眯了眯眼,丹田手掌都暗暗凝聚着内力,在剑身刺过来前,用手掌挡在剑前,似乎想控制住它,但剑的力量太强大,以长一的功力都控制不住,长一双掌在前也不得后退了好几步,司里见状立刻挥剑打在刺虹身上,却不想剑却应为巨大的冲击力,脱掌翻转几圈后钉在了不远处的大石上,大石瞬间四下裂开,却并未崩裂。
这边长一一直后退,似乎快支撑不住,只得空翻越过剑身,借力打开刺虹,却不想刺虹在空中旋转一圈后又直直朝着长一刺来。司里见状大骇,知道长一拿这把剑也无可奈何,情急之下便立刻扔掉剑鞘挡在长一面前想要替她挡了。
长一倒是冷静的看着剑身刺过来,拉住司里旋转一圈将她推了出去,后转头看向延渡,延渡仍在打坐念经,长一索性转过身来看着他有何动作,不再管那刺虹,即使可能即将被它刺穿身体而命丧黄泉。
千钧一发之际,延渡忽的从地上坐起,一把抱过长一护在怀里,又一掌打向那来势汹汹的刺虹,瞬间那刺虹似乎受到禁锢一般,戾气散尽,“哐呛”一声落在地上没了动静。
“你最好解释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长一一把推开延渡,有些愠怒道。
“僧曾经说过,这剑戾气太重,容易扰人心神。殿下此番可清楚看到了?”延渡也不慌张,自顾拾起剑来端详道。
“所以你便拿本宫当诱饵,激发出它的戾气,你再好做法将它控制?”长一脸色越来越难看,在一旁有些被刚才长一不躲不闪的那惊险一幕吓到了,听到长一生气的问话瞬间回神之后,也有些生气的上前质问延渡:“大师可是出家人,出家人慈悲为怀。刚才若是殿下有什么闪失你整个法华寺乃至全天下的和尚陪葬都不为过,你可知道厉害?”
延渡仍旧不慌,将刺虹奉给长一说道:“僧自知分寸,不会让这邪物伤到殿下的。只是今日要超度那些妖魔,需要一个比群妖戾气更重的邪物压制,故借来这刺虹剑。事毕后这剑戾气更重,刚才僧是想超度化解这剑上的戾气,却不想殿下寻来,这剑受到殿下吸引,险些伤了殿下,是僧的不是,殿下若罚,僧愿一力承担所有罪责。”
“哼~”长一不屑的轻哼一声,没有伸手接过剑身,眼神冰凉凌厉的,似乎要刺穿延渡的身体。“此番,就当那日本宫走火入魔,你救了本宫,本宫对你的报答吧。大师,你我从此无须再有牵扯了。这剑本宫看着不舒服,不想要了,你拿走吧,你不是说它需要超度么?那你就好好超度,莫让它日后再出来乱伤人。”
说完长一就带着司里施展轻功下山去了,没有再看延渡。
长一兼程回府后,刚进府门就收到不少使臣及官员的拜帖。长一只听着司钤的报告,连看都没有看一眼。眼皮都没有抬的就进了房门,命人去外面守着,自己褪去衣袍泡在泉水里,满心里都是对延渡的不满。从小到大,谁敢这样对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冒犯,他真当自己不敢对他怎样了是吗?
长一趴在池边,心火在泉水的浸泡下熄灭了不少,慢慢的平和了不少,竟这样睡着了。
约莫一刻钟,身上湿哒哒的被什么东西用舌头舔着手臂,长一醒来看着身边这个雪白的小家伙,是那只从于归山带回来的灵犬,红红的耳尖,吐着舌头,身上已经洗的干干净净的,松软的毛长长的,看着,可爱至极。
长一从小就跟男孩子一样的生活学习,女工什么的从不沾指,所以不善妆发,一直打扮简单清爽的,像个男子。这样可爱的小东西想来是女眷喜爱的,对她而言是更不曾见过的,一时被它迷住了心神,摸着灵犬的毛,喃喃自语着,也像是在对那灵犬说话“你真乖,本宫从来不曾碰过什么猫猫狗狗,花鸟鱼虫的小动物,你是第一个,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本宫给你取一个好不好?”
灵犬是有灵性的,自然听得懂长一的话,只是无奈身受重伤不能变成人性,心里想着“自己可是灵犬,不是那等凡物可比拟的。”不过看着长一脸上的疲倦,灵犬也是一阵心疼,那可是它从见过人开始300年来第一个甘心臣服的人。
长一自然不知道此时灵犬内心的想法,只想着为他取什么名字好。
“他叫阿舎”熟悉的声音从屏风外面传来。灵犬对着那亭亭站立的人影叫了一声,不是威胁的叫声,更像是在打招呼一般。
长一听到此声的瞬间却不由得怒由心起,蓦地起身,穿上衣袍后长袖一挥用内力取来配剑,剑柄出鞘,刀光闪在眉眼处一亮,瞬间越过屏风,一阵杀气掀起那人衣诀,长剑落在那人脖颈之上,只需轻轻的一拉就可以划破那雪白的肌肤,血流满地,顷刻便可令人命丧黄泉......而事实上长一也是那么做了。
长一脸上的表情十分可怕,阴狠的眼神看着眼前人,没有一丝怜惜。
来人是谁不用说也能知道。
此时的延渡单手捂住刀口,血从指缝间溢出来,染红了素色的衣袍。领上、袖子上、都是鲜红的血,“滴答滴答~”的落在寂静的房间里面,格外刺耳。
延渡表情痛苦的挣扎着,跪在地上,手上用布包裹着的刺虹剑滚落出来,闻到血腥气的刺虹又有些蠢蠢欲动,延渡眼神一收,挥袖将刺虹剑打落的远处。
长一冷冷的看着他,始终不曾有所动作。片刻后挥袖将配剑放回原处,冷冷说道:“本宫是不是又要感谢大师的救命之恩了,刚才若不是大师出手,恐怕本宫又要死在这刺虹剑下了吧”
延渡不说话,满头冷汗、脸色苍白的就地打坐,运气疗伤,防止血管暴动,出血过多是会死人的。他没想到长一竟真的会下手杀他,虽然自己本有罡气护体经过疗伤不会才有大碍,但仍有些心悸,他想不明白面前这个少女究竟是蛇蝎心肠,还是他当真触了长一哪里的逆鳞?
“你当真以为本宫不敢杀你吗?”长一看着延渡一字一顿的说道。“本宫早就说过,本宫不是什么良善之人,怎会任你三番五次的胡作非为?你一个出家人,拿本宫的府邸当什么所在了?不是爬人屋顶就是听人墙角,是不是觉得自己很有本事啊?还是说有父皇撑腰,本宫不敢拿你怎么样?”
上午在于归山的那场闹剧本就不欢而散,此番他又悄悄的潜入房内,怎能不叫长一发怒?
“是延渡放肆了。罪过。”延渡忍痛,剑眉不展的看着长一的衣摆,心里的悲伤无法自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