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邃,空中繁星点点。
楚妙披星戴月赶回公寓,屋内一片寂静,月光透进窗户,洒下一地苍白。
楚妙跌跌撞撞走进卧室,背上传来撕心裂肺的痛楚一点一点撕扯着她的神经,她艰难地打开抽屉,抓起一个白色的药瓶倒了几粒药丸,也不就水,直接吞了下去。
吃药是门技术活,楚妙自认已经达到炉火纯青的境界。
八年前,那件事情发生之后,她与元纾恩断情尽分道扬镳,也就是从那时起,她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整夜整夜地睡不着觉,日日以泪洗面,与各类丸药为伍。
这一吃,便是几年。后来,她在陈睿的引导下摆脱窘境。连她自己都以为她好了,以为自己已经放下了。可谁料,再见到他,她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便又重蹈覆辙。
窗外夜色寥寥,楚妙趴在床上,鼻尖蓦地一酸,眼泪猝不及防簌簌而下。
明明已经吃过止痛药了,为什么心还是那么痛?
一定是剂量不够吧。
楚妙强撑着起身,床头的两层抽屉全部打开,里面瓶瓶罐罐密密麻麻,她拂去面上的泪痕,也不管瓶子里装的什么药,有什么疗效,应该服用多少剂量,看都不看只管吃,一瓶接一瓶。
一定要吃药,吃了药,心就不痛了。
吃得太急,药丸咽不下去,糖衣在口中融化,露出里面的药物,苦入肺腑。她跑到卫生间,把嘴里的药丸吐出来,一抬头看到镜子里的自己,颓废,狼狈,像个失魂落魄无家可归的流浪者。
她突然想起刚才在酒店元纾的神色,心尖像是被人狠狠揪了一把。
怪谁呢?能怪谁呢?自然是谁都怪不得,一切是她自作自受罢了。
她那一番无情无义的话,大概是真的令他心灰意冷了吧。
他再也不会像从前那般爱她了吧……
想着想着,思绪渐渐有些飘荡,从前的一幕幕在脑海中电影般地回放。
那是十年前,她十八岁,还是个懵懂无知的小女孩。
那个时候,她不叫楚妙,不叫夜色,叫陆漫……
苏瑶是她在C国认识的第一个朋友。苏瑶家世显赫,还是个经过广大人民群众认可的美女,追她的人不在少数,但苏瑶就是有能力把他们都发展成兄弟,用陆漫的话来说就是她身上的女汉子成分严重超标。
这天,苏瑶又成功地和现任男友歃血为盟、八拜结交,拉上陆漫一干人等浩浩荡荡地奔赴夜场。
陆漫头痛,她已经记不清这是她这个星期以来第几次来喝酒了。昨天的宿醉还没恢复,今天新一轮的酒局又开始了,她甚至已经怀疑是不是自己节奏太慢,跟不上社会的步伐了?
“苏大美女,昨天不是刚喝过吗?怎么今天又来?”楚妙扳着苏瑶的肩膀用力地晃啊晃。包厢里音乐震天响,嘈杂得厉害,说话都像吵架一样。
“姐姐我今天分手,这么大的喜事,当然要普天同庆!”苏瑶一副洋洋得意的样子,身体还在不自觉地跟随音乐颤动。
陆漫觉得苏瑶一定是逗逼癌晚期。分手啊!大姐!还是别人甩的你!你竟然还有心情开PARTY,还普天同庆!
“你天天分手,有时甚至一天两次,要都照这样庆祝下去我岂不是得喝死?”陆漫控诉道。
苏瑶懒得理她,丢下一句“你这个人好没情趣”就跑去跟别人划拳去了。
陆漫无语,揉了揉沉重的太阳穴。她向来酒量不好,昨天跟着苏瑶去酒吧,结果一群人三两下就把她灌倒了,弄得她到现在都宿醉未醒。
迎面,递过来一杯酒。
陆漫抬头,是一个金发碧眼的帅哥。对方见陆漫看向自己,一连说了一大串外语,中间,打量的目光一直在陆漫身上流转。
陆漫蹙眉,对方似乎对自己很感兴趣,她把这种兴趣归类为不怀好意。
对方似乎察觉到陆漫听不懂外语,转而用生涩的国语和她交流:“你好,我能请你喝杯酒吗?”
对方发音很不标准,理解起来很是费力,好在陆漫还是听懂了。
陆漫没有接对方的酒,她整个神经中枢系统都在排斥他。这个男孩,分明就是想泡自己。
陆漫求助的目光望向苏瑶,结果那货跟人划拳划得正嗨,根本没注意到她。
陆漫自认虽然没有大智慧,但好歹小聪明还是够用的。她立即捂住肚子,装出一副非常痛苦的样子,飞快地冲向洗手间。她第一时间把把脸上的妆卸掉,照了照镜子,确实比刚才难看了好多。
平复了一下紧张的心情,陆漫沉步走出卫生间。一出门,她就彻底傻眼了。走廊两侧此刻站满了奇装异服的C国男孩,有的还扎着脏辫,见她出来一个个痞痞地吹起了口哨。刚才和她搭讪的男孩正斜倚在墙壁上,双手插兜,不怀好意地看着她。
陆漫没见过这么大的阵仗,一时怔在原地,进退两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