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刻意打扮得很低调，但是基本上能确定就是他！”
“派人盯着他，一有动静立刻向我报告。”元纾语调如冰：“给江于浩打电话，让他来见我。”
“是！”赵辰颔首。
元纾放下酒杯，闭着眼睛靠在沙发上，似在沉思。
赵辰看着元纾紧锁的眉头，心头一阵发酸。在别人眼里，元纾始终都是那个睥睨一切，高高在上的帝王，有指点江山的气魄，有海纳百川的胸怀，还有惨绝人寰的狠戾。只有他知道，在诸多华丽表象的背后，这个帝王也会苦闷，也会惆怅，甚至连睡觉的时候，他皱紧的双眉都没松开过。
赵辰跟了元纾这么多年，没有见他真正开心过……
良久，像是冥思苦想终于有了结果，元纾缓缓睁开双眼，淡声道：“走了。”
赵辰立即起身，视线穿过嘈杂的人群，找到醉意朦胧的楚妙，眸中有些许的怜惜，出口的话也有淡淡的温柔：“楚妙，走了。”
楚妙瞥他一眼，灿若星辰的双眸波光流转，只一眼，便看的赵辰心中激荡难宁。
赵辰拨开人群，想把楚妙拉出来，这个女人突然黑眸一凝，不留痕迹地抬手错身，赵辰竟抓了个空。
赵辰看着自己抓空的手，眸中尽显不可置信，但只是一瞬，又恢复了平常的沉着冷静，温声道：“楚妙，要走了。”
楚妙迷离的醉眼斜睨着他，黑眸中波光流转，尽显妩媚风情。看清来人，涣散的双目逐渐汇聚，恢复到了清醒时的神采奕奕，冲赵辰淡淡一笑，道：“好，这就来。”
一行三人走出包厢，赵辰和元纾走在前面，楚妙此刻酒劲上来，像是踩在了云朵上，脚步漂浮得厉害，整个人摇摇欲坠。有行人热心地扶她一把，她扶住墙壁，抱歉地说谢谢。
对方见她明眸皓齿，眉妖目娆，正欲更进一步，肩头蓦地一紧，抬头撞见一道几乎要将他生生凌迟的刀子般的目光。
行人不由心头一凛。对方眉宇刚毅，体型精健，漆黑的双眸定定地盯着自己，明明没有感情，却要比寒冬腊月里的冰雪更让人背脊发凉。
行人被元纾看得双腿发软，下意识地松开扶住楚妙的手，悻悻而去。
元纾瞥了一眼这个意识混沌，双目迷离的女人，眸底划过一抹深沉。
这记眼神一瞬而过，连元纾自己都没发觉，却被一旁的赵辰逮个正着。赵辰是何许人也，在元纾身边这几年可不是白干的，对主子的了解可以说已经到了细致入微的境界，直觉告诉他，这记眼神大有深意……
一辆庞大的防弹车径直开到会所门口，身着制服的门童上前打开车门。
赵辰正了正色，道：“先生，您先上车，稍后我会安排人送她回家的。”
那个“她”，指的自然是楚妙。
“不用了，我还没有醉倒回不了家的地步。”楚妙松开墙壁，站得笔直，立证自己能行。
“那也不行，我们可没有让醉酒的女孩夜里独自回家的习惯。”赵辰玩笑道，并没有拆穿她的倔强。
“真的不用了，我朋友会来接我的。”楚妙坚持道。果然，话音未落，一辆很大众的小轿车缓缓停到防弹车后面，又有一个门童小跑过去打开车门。
楚妙莞尔一笑，调皮道：“我先走了，拜拜。”
说罢，径直走向小轿车，坐了进去。
“先生，我们也走吧。”
元纾没有说话，英俊的面庞不改坚毅，透出一股冷傲的英气。赵辰尾随他上车，司机一踩油门，庞大的防弹车载着各有所思的两个人扬长而去。
小轿车里，司机双眉紧拧，不解地看着车厢后座上的女人，询问道：“小姐，咱们认识吗？”
楚妙樱唇轻启，淡淡道：“不认识。”
“不认识你上我车干嘛呀，坐着不走了还，怎么着，想干嘛呀……”司机的话还没说完，突然传来一声急刹车，司机慌张地看向后视镜，一辆外形狂野的跑车停在自己的小轿车后面，驾驶室的门打开，从里面下来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
男人西装革履，身长玉立，面若冠玉，英姿不凡。眼看着那人径直朝自己的小轿车走来，轿车司机下意识的将几乎要脱口而出的“神经病”三个字硬生生咽回肚里。直觉告诉他，后座上的女人，他惹不起。
男人俯身敲了敲车窗，眸中微微荡漾着些许关切的意味：“他们已经走远了，你下来吧，我送你回去。”
夜幕下的A市，霓虹闪烁，灯火璀璨，马路上的行人熙来攘往，没有丝毫沉寂之气。
楚妙的住处是临时租的，在一个静谧的小区里。房子不是很大，但胜在景致好，交通便利。装潢也不错，是简单利落的现代风格，很符合她这种月薪不高的普通白领。
空气里，欲望在发酵，野心在膨胀，权利在扩张，而哀伤，在早已死寂的心上，无线蔓延……
楚妙进了屋，抬腿故意把脚上的高跟鞋甩得很高很远，鞋子落在地上，发出沉重的声响。
男人顾不得换鞋，上前扶住她的胳膊，秀气的双眉几乎拧成结，关切地问：“怎么喝这么醉？”
“陈睿，你不用管我。”楚妙红唇微微上扬，露出一个狡黠的笑，眼角眉梢却又隐约透着一股子苍凉：“我故意的……”
男人没有料到她会给他这样的答案，一时消化不了，怔在原地。
楚妙没有理会他，径直往屋里走。看到茶几上的杯子，心里腾空升起一股莫名的烦躁，二话不说，抓起来在空中掷出一道漂亮的弧线。
“啪”一声，杯子碎成一地渣子。
“我不喜欢这个杯子。”楚妙扭头看着呆在原地的陈睿，脸上挂着清澈的笑容，像个调皮的孩子。
不等陈睿反应，楚妙又抓起遥控器、抱枕、鱼缸……凡是视线范围内能摔的东西，她一个都不打算放过。
陈睿心头一凛，面上浮起一层寒冰。她好像又犯病了……
陈睿抓住楚妙高高杨起的手，夺下她还未扔出去的东西，温柔而坚定地凝视着她强颜欢笑的双眸，尽量不触碰到她那根敏感的神经，缓缓道：“累不累，休息一会，马上我让他们都给你撤走。”
楚妙脸上覆着一个极为明亮的笑容，明亮得有些刺眼，颤抖的声线暴露了她的哀伤：“我想他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