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雨行退后几步,双腿一叉:“你钻过去!”不管是群侠还是幽冥教众都瞪圆了眼睛——士可杀不可辱——这夏雨行不只是得寸进尺,而是有点不知天高地厚了,这不是找死吗?
东方泽远的脸已经变成猪肝色了,脸上的肌肉直跳,右掌已缓缓抬起,身畔的紫光已经闪现——群侠大叫:“盟主宰了这狗娘养的!”幽冥教众也暗道“活该”。夏雨行眼里的恐惧已快挤暴了眼珠,不由自主的后退,紫龙一旦飞出来,他就灰飞烟灭了。
夏雨行也开始骂自己:怎么不知道见好就收呢?他下意识地瞥瞥隋心欲,希冀隋心欲能替他说句话,但隋心欲也面沉似水。他知道自己彻底完蛋了——此时的隋心欲正需要群侠的帮助,怎么会为了一个小小的他得罪东方泽远。现在他才明白,真正容忍他的除了东方泽远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了。可这个唯一容忍他的人,或者说这个唯一给他翻身机会的人也被他逼上了绝路,自作孽不可活!他怨不得别人。
扑通!东方泽远跪在了地上,一闭眼向前爬去。所有人都惊呆了——包括隋心欲——所有人都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东方泽远竟然真会从夏雨行胯下钻过去。他真的纯心作人无私欲吗?为了剿灭夷贼甘心受辱?夏雨行更是傻了一般,他做梦也不敢想东方泽远会真的如此。但片刻之后他笑了,笑得那么得意,刚刚的恐惧与自责全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啊!一声惨叫,夏雨行库通一声倒在血泊里。大厅中本来鸦雀无声,这突如其来的惨叫更显得凄厉,这血肉横飞的场面更显得恐怖。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在隋心欲和东方泽远面前杀人?东方泽远一激灵,急忙抬起头:夏雨行胸前插着两把剑,一前一后洞穿胸腹。独孤海天、七执事双双跪倒。
独孤还天道:“盟主你随便处置吧,我绝无怨言,但是······”眼里射出狰狞的光芒,“但是,我绝不能让此种佞贼活在世上。”七执事道:“教主,属下大胆妄为甘受责罚。”隋心欲摆摆手:“起来吧。”七执事道:“谢教主不罪之恩。”起身把出自己的佩剑,血柱随之喷出。东方泽远扶起独孤海天,长叹不语。
夏雨行竟然还有口气,但是瞳孔已经在放大,嘴角微微颤动:“公······字!”东方泽远俯下身子,“帮主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吗?”夏雨行吃力地摇摇头,右手想抬起来却难了,只得用两根手指比划了一下。
东方泽远道:“帮主是说怀里有东西?”夏雨行点下头。东方泽远伸手入怀,取出个白绫小包裹,打开一看里边包着一本书,封面上写着《龙行记述》,书已被鲜血染红了大半。
夏雨行想笑却没有那个力气了,“交给······黄帮主他们,算我为国出份力。”眼神散乱,头歪向一边。东方泽远黯然道:“帮主放心,你的家人我们会照顾好的。”夏雨行不知有没有听到,眼皮倒是闭上了,也算死得瞑目。
东方泽远向王玉贤道:“大哥厚葬帮主。告诉他的家人,说他是在与夷贼的决战中战死的。”王玉贤道:“是。盟主。”所有人都赞叹,他的确有一颗仁心。
黄天麟等参考《龙行记述》又对整个作战海域进行了完善,绘就了一幅流球海图,众人开始商议作战计划。黄天麟道:“第一套计划是逐一攻取外岛,步步为营,这样做稳妥但耗时费力。第二套计划是沙帮主说的,以多为胜直扑流球,釜底抽薪速战速决,但是风险很大,有被围之忧。”
隋心欲道:“夷贼各岛的部署如何?”黄天麟道:“越靠近流球本岛守卫力量越强。”隋心欲道:“如果把它拦腰斩断,外岛守卫力量不足的情况下,夷贼必不敢轻出。攻占澎岛后兵分两路,一路攻、一路守必有胜算。”
东方泽远道:“夷贼必定了我循序渐进,出其不意定会成功。但必须确保一击而中,这第一战就要按沙帮主说的以多为胜,攻占澎岛以后守卫力量强大也能保证不会得而复失。外岛贼力本就弱小,得知退路被截断必然乱了方寸,与岸上里应外合消灭就容易了。只剩下流球本岛夷贼也就只有束手就擒。”众人点头。
沙千里道:“不过现在只有东南风,大海上风急浪高,逆风而行更加不利于远程奔袭。时间一长,三岛之贼必然得到消息,我们仍有可能腹背受敌。”宇文寒冰道:“这好办呀。”沙千里看看他:“这还好办?”宇文寒冰道:“公子不是有《武侯遗著》嘛,借个西北大风来就行了。”
这玩笑一般的话却引起了所有人的兴趣,都盯着东方泽远,好像这一仗的成败都在他身上了。东方泽远苦笑:“各位,以我现在的能力是根本不可能借来西北风的。”宇文寒冰道:“不试试怎么知道?”许多人也附和。
东方泽远没办法只得在岸边选了个地势,筑起九尺高台,每层三尺。第一层立二十八宿旗,布苍龙之形、作玄武之势、据白虎之威、成朱雀之状。第二层黄旗六十四面,布八卦方位。第三层用四人,各戴束发冠,穿皂罗袍。前左一人手持长竿,竿头以鸡羽为葆以招风信;前右一人手持长竿,杆头上系七星号带以表风色;后左一人捧剑,后右一人捧香炉。台下二十四人,各持旌旗、大戟长戈环绕四面。
东方泽远斋戒三日,沐浴十回,每日子时登台披发仗剑、道服赤足于高台上祈禳西北大风。在大海边求西北风可真有点异想天开,会成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