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鹤道:“有话就说,别吞吞吐吐的。”李夫人道:“老爷,我看,为今之计也只有把雪儿嫁给他了。”李云鹤瞪了瞪眼,没说话。李飘雪哭道:“娘,我不愿意。”
李夫人道:“为何?你还能怎么样?”李飘雪道:“他和原芳仪订了亲,又跟唐霞不清不楚,我不嫁这种人。”李夫人道:“行啦!说这些有什么用,就算杀了他你的名节能找回来吗?庄子里那么多人看见能传不出去吗?谁还会上门提亲?你一辈子就这么毁啦?”李飘雪不再说话,哭得更响亮。
李明远道:“这是个办法。不过,妹妹可得做正房。”李夫人道:“原家定亲在先,你妹妹如何做得正房?”李明远道:“定亲不是成亲,先给他们完婚。”李夫人点点头。
李明昊道:“我不同意。”李夫人叱道:“昊儿,你很想让我们家不得安宁是不是?”李明昊道:“娘,您不知道现在江湖的情况······”
李云鹤怒道:“住口!”转对李明远道:“你去告诉他,亲事若成我们自然帮他。否则,他也别想离开!”又瞪一眼李飘雪,气呼呼地甩门而去。
东方泽远还在“观天象”,见到李明远实在不知说什么,只好尴尬地笑笑,简直比哭还难看。李明远道:“在下替舍妹向公子道歉。”东方泽远忙道:“不敢。都是在下不好。”李明远道:“事已至此,公子作何打算?”东方泽远道:“但凭公子吩咐,在下万死不辞。”
李明远道:“公子是读书人,当知生死是小名节事大。公子纵死,于舍妹名节何补?”东方泽远张了半天嘴,也没挤出一个字。李明远道:“视身者乃丈夫也。公子当明其理。”东方泽远脑袋“嗡”的一声,一颗心跳作一团。
李明远道:“俩家结秦晋之好,同心协力共诛不义,两全其美之事,公子何必犹豫。”东方泽远结结巴巴地道:“在公子面前我也不隐瞒,原、唐两位姑娘的事已让我焦头烂额,若······在下还有何面目见人。”
李明远道:“事到如今也只能往开了想。说句不好听的,一只羊是赶两只羊也是放,正反都这样了也就只能顺水推舟。世人都三妻四妾,也不会有谁独笑公子。此事若不成,李家与公子只能刀兵相向,我虽敬佩公子为人处世,到时也不得不痛下杀手。”
东方泽远思虑良久,叹口气道:“我与公子一见如故,绝不敢向公子出手。若姑娘只有杀了我才能解心头之恨,那就请她动手,在下也算死得其所。”
“那我就杀了你!”李飘雪杏目通红、两腮挂泪破门而入,长剑直奔东方泽远的咽喉,东方泽远把眼一闭引颈受戮。
“慢!慢!”剑尖接触皮肉的刹那,一双手抓住李飘雪右腕。李飘雪咬牙切齿:“你干什么?”李明昊道:“小妹你先放下剑,听大哥慢慢给你说。”李飘雪缓缓放下剑,怒视东方泽远。
李明昊道:“妹妹,公子本是书生,面薄,不好意思说;又是武林盟主,总要保持点风度。你二哥一说就乐颠颠地同意,显得多不好。你要给他点时间,没见在无争山庄吗,哥哥劝你千万别冲动。”李明远道:“小妹,总要让人家考虑考虑,想周全些。”
李飘雪的怒火似乎小了点儿,指着东方泽远道:“说实话,本姑娘才看不上你这朝三暮四的狗东西。只是被······明天听你回话,不然,一剑刺死你喂狗!”掷剑于地奔了出去。
李明昊道:“公子,说实话我打心里反对与你们联手,但是至亲骨肉岂能不顾,你还是答应亲事,对大家都好。”同李明远走了出去。
东方泽远不怕死,却真担心武林之事,担心父母,但也抱定了必死的信念:决不答应亲事。遇上唐霞,绝大多数人还是称羡的;带回原芳仪,诸多议论;再答应李飘雪,还能见人吗?“狗东西”、“朝三暮四”——哎呀!这种词汇怎么会用到自己头上呢!
胡思乱乱想着走回房里,虽然困也不敢躺倒床上去,呆坐在椅子上:李飘雪呀李飘雪,你既然看不上我,又何必嫁给我。也是!怎么就发生了这种事?用对付马面的法子对付她不就行了,怎么就用了击败双杰的方式?真是天意弄人!看来不仅劝服不了李家,自己走不走得了都很难说······
“算你识相,答应了!否则······”李飘雪站在身前红着脸道。他呆呆地看着她那害羞的样子,愣愣地道:“我什么时候答应了?”李飘雪娇嗔道:“还说没有,这是什么?”递过一张纸。东方泽远接过一看,上面写着一首诗——天教泽远到此间,得与飘雪结良缘。
百年好和长厮守,花开并蒂万万年。
“不是我写的!不是······”猛地从椅子上站起,差点儿摔倒。“啊!原来是个梦!吓死我了!”东方泽远一边擦汗,一边喘息着道。看看窗外,天已亮了。
刚想出门透口气,房门吱扭一开,两名丫鬟走进来,一个端着脸盆、毛巾,一个端着杯茶,左右一分静静站立。东方泽远不由看向门外,只一眼,便有些呆了——
初升的红日下,淡淡的晨雾中,李飘雪一身素装,白衣轻拂,长发飘飘,明眸凤目,满面娇羞,胜过出水芙蓉,压倒带露梨花——红光薄雾绕佳人,素衣仙子降凡尘。
江南水乡多佳丽,又复谁人能断魂!
李飘雪莲步轻移飘入房中,莞尔一笑。东方泽远一激灵:难道刚才不是梦?后退几步,道:“姑娘,我······”李飘雪柔声道:“公子不用再讲了······”东方泽远紧道:“我,我没答应。”李飘雪眼神变了变,道:“公子听我把话说完好吗?”东方泽远机械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