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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初三赤口

盆菜宴绝对是香港围村的一大特色,先不说好不好吃,单看那排场,比起云南贵州一带的长桌宴有过之而无不及。像今晚就在祠堂前的广场筵开八十席,村人呼朋唤友欢聚一堂,好一派团圆祥瑞的景象。人们可以随意坐,只要够十个人就可以上大盆菜。不锈钢大盆(比脸盆还大)里煮熟的食物一层层叠放,最上面的是白切鸡、烧鸭、大虾、花胶,下一层有炸鱼块、生蚝、红烧肉、鱿鱼,再往下是香菇、炸猪皮、萝卜、枝竹……整个大盆放在气炉上加热,一层一层往下吃,越往底下吃味道越鲜美。大家也不会忌讳卫不卫生,手持筷子在盆里挑自己喜欢的吃。这也是严力行第一次吃这样的大锅饭,加上阿琛从旁陪伴解释也让他对围村的传统饮食文化有了更深的了解。

做完节目伍玥匆匆离开直播室,正要打电话给严力行,他的电话便来了:“晚上就住你的房间了,可好?”

“好,那我明天一早再过去接你。”住围村也好,省得来回折腾。

“咳咳,你可以走了吗?”严力行轻咳两声。

“嗯,正准备走,回家再给你电话。”伍玥边说边走出门。

“呵呵,向前二十度角看。”早已倚在铁栏上等候的严力行轻笑道。

伍玥握住手机朝他说的方向看去,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两人都看到彼此,收起手机相视而笑。

“那么远还过来。”

“一点儿不远。”走前两步牵过伍玥的手轻轻搓了搓:“冷吗?手有点儿冰。”

“还好。”伍玥渐渐开始享受这种甜蜜的关爱,脉脉地瞟了严力行一眼,“盆菜还吃得习惯?”

“很有意思。”牵着伍玥缓步走向停车场。

回到家已十一点,趁着严力行洗澡,伍玥照例搬出毛毯枕头在沙发上铺好。

“你好像答应让我睡你房间的哦。”伍玥望着铺好的沙发满意地拍拍手,欲转身却被早已立于身后的严力行从背后搂住。

“嗯?我以为你要住围村的房间。”伍玥脸一热,咬着唇盯着眼前的沙发,“要不,你睡我房间,我睡沙发?”

“小脑袋又想多了?我们只睡觉,什么也不做。”刚从浴室出来见毛茸茸的兔子铺好沙发既满意又轻松的样子,严力行不由得低头失笑,可见小女人心理压力不小呢。嘿嘿。

“我,我没想多啊。”伍玥呶呶嘴,脸更烫了:“我睡的是单人床。”

“这样暖和。”搂住她移步到房间门口,确实是一米二的单人床,粉色圆点的床铺,浪漫温馨,可严力行记忆中还没睡过粉色的床呢,“睡觉,别胡思乱想,我保证不会对你怎么样,你能保证吗?”说完冲伍玥坏坏地笑着。

“我当然能保证!”听起来怎那么熟悉?伍玥终于记起德里的那个晚上:“我对你绝对信任。”于是扭头冲他笑着。

“就是,又不是没睡过,嘿嘿……”

余下的几个晚上两个人就这么窝在小小的单人床睡,也正如他们对彼此的承诺,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单纯地睡觉。有时候伍玥会想,是自己不够吸引力还是严力行定力过人?只是每日晨起严力行都要洗澡,有一日还取笑他洁癖。

“不那样,我保证不了不对你怎么样。”严力行伏在她耳边说。一语道破,羞得伍玥从头红到脚,再也不敢说什么了。

知道严力行去香港陪伍玥,汪梓韬也不方便打扰,原想还是去大理老巢度几天假的,谁知致电双兰大姐得知大理人满为患,房间全满。没辙,呆家里闷得发慌,初三下午又来到雅阁享受免费咖啡。

坐在雅阁户外的椅子上晒太阳格外的惬意,校园里很清静,细听还有几声鸟鸣。汪梓韬把抓绒外套脱了搭在椅背上,伸展长腿,两手交叉枕在脑后,眯起眼儿望向巨伞似的凤凰木,午后阳光透过树枝射下,偶尔一阵微风,微黄的小米粒般的叶片纷纷扬扬飘落,多多少少让他忆起求学年代的无忧无虑。树大有枯枝,突然一小枯枝从天而降,梓韬也算身手敏捷闪身躲过,人是躲开了,树技正好砸上桌面的咖啡杯,咖啡溅了一桌,椅子上的衣服也沾了几滴。

隐约听到女子的嗤笑声,汪梓韬寻声望去,见一女子高挑的背影,栗色披肩卷发,红色短裙配一件白色毛衣。

“很好笑吗?”汪梓韬蹙眉望向那女子的背影,似曾相识,哪儿见过?

女子背对着他没吭声,停了好几秒欲迈步离开。

“没人教过你不要将自己的快乐建筑在别人的痛苦之上吗?”汪梓韬从女子身边掠过,停了一下,没看她,转身进店内找服务生过去清理。

“笑也没有自由吗?痛苦?你是失婚还是失恋啊?”女子没好气地转过身去。

“你——”听到女子的声音汪梓韬也顿住了脚步,回头望女子一眼。可不是伍亦希么?难怪似曾相识了,遇见她总不会有什么好事:“难道最基本的礼貌都不懂吗?”

“我向来有礼貌,是汪总误会了。噢,现在是休假,应该叫汪先生。”上辈子是不是杀他全家了?没一次给好脸色看的,“我开心不可以笑吗?你以为我是见到你差点儿被树枝砸到的滑稽相才笑的吗?那笑点似乎太低了点儿。”

“好,伍亦希!”汪梓韬冷冷地吐出“伍亦希”三个字。

“对了,还没给汪总拜年呢,嗯,祝汪总鸿运当头!”说罢伍亦希向着汪梓韬拱手作揖,然后以胜利者的姿态转身,正要迈步离开,忽觉肩头有什么东西掉落,侧目而视,鸟屎!伍亦希闭上眼睛作深呼吸,握着咖啡杯的手都在抖。白色毛衣应该不会太明显,或许没人看到呢?千万不能发作,不能自曝其短。顿了两秒,若无其事地离开。

真是现眼报哪,上两秒还气得说不出话的汪梓韬如今可谓神清气爽,云淡风清啊。吹起口哨大步向前与伍亦希擦肩而过:“看来你的运气比我的运气还好啊!”

“死变态!”妈妈说得对,赤口不宜外出,后悔莫及。

周末也正好是大年初六,严力行与伍玥一早就坐上了回广州的火车。望着窗上嗖嗖而过的山水农田,高楼民居,道路桥梁,伍玥无心欣赏,忐忑不安地捏着胸前挂着的那枚泰姬陵戒指。

“我父母都是很随和的人,不用紧张。”严力行似是看穿她的心思,握过她的手包在掌心里,“一起吃个饭而已。”

伍玥应了一声,继续望向窗外。

“我女朋友人靓声甜,聪明能干,人见人爱车见车载。”说着一把搂进怀里,“我喜欢的,他们肯定喜欢。”

“真的?都说独子的母亲会很挑剔,担心媳妇把儿子抢走呢。”自知又说漏嘴了,一阵脸热。

“我妈巴不得我早日结婚生子呢,所以你这个媳妇真的不必担心。”严力行一边揉着她的小手一边说:“很多年前我妈还怕我不再喜欢女孩,隔三差五把她系里的女生叫到家里来。”

“你艳福不浅嘛,全是年轻貌美的女生,没相中一两个?”伍玥白了他一眼。

“正眼儿都没有。”

“严先生眼光高啊,眼睛怕是长头顶上了吧。”

“可不是吗,眼睛长头顶才能看到月亮啊,如今眼里只有一个月亮。”

“好好听,以后多说哈。”伍玥笑眯眯地捧住他的脸搓了两下。

说话间列车已经在月台上停定,两人走到停车场,迎接他们的是帅气十足的汪梓韬。

“力哥,力嫂,恭喜发财!”老远就望见两人亲昵地走来,阳光下一对璧人款款而至,梓韬开门下车,恭恭敬敬拱手作揖。

“辛苦了,兄弟。”严力行拍拍梓韬的肩膀。

“不许笑我。”伍玥冲他笑笑,然后退后两步说:“梓韬,你看我这身,行吗?裙子颜色会不会太沉?”

“没问题,小美女穿什么都好看,端庄大方。”梓韬叉着腰上下打量一身灰色背心裙的伍玥,点点头,“放心,周阿姨很随和。”

“梓韬一会儿跟我们一块儿吃饭吧,堂姐也来。”严力行把两人的行李箱放好。

“这不太合适吧?”梓韬开门上车。毕竟是见家长,自己怎么算都是外人。

“梓韬必须去,多个人为我撑腰。”坐在后排的伍玥一手搭在梓韬肩膀上。

“行,那我作为女方代表好了。”说着望严力行一眼,“你家去多少人?”

“喂,你别吓她,只有我爸妈,刚才听说堂姐也去。”

“没事儿,三比二,一个中立。”梓韬扭头冲伍玥挤挤眼儿。

“错,现在是三比三,我肯定站你一边的。”严力行也笑着回头看一眼不安的伍玥。想着她今天光挑衣服就花了半小时就知道她有多紧张,必须让她足够安心。

车子很快便到达约定的酒楼,伍玥在两名玉树临风的俊男陪伴下步上酒楼的台阶,却听到身后一个清脆的女声:“阿力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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