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什么?是不是发烧产生幻听了?表白吗?伍玥难以置信地抚了抚额头,说:“呃,我,我该吃药了。”然后手忙脚乱地在翻着药袋。
“那先吃药。”对于伍玥的反应严力行心里七上八下,几乎从来没向女人表白过,就算从前的苏铃也是情投意合自然而然就走到一起,以为真实地说出自己的想法就好:“玥儿,你怀疑我的诚意?还是,我不够优秀?”
“不,你很优秀。”压根儿就没想过严力行会突然表白,把她惊得满脑空白,一时不知如何作答,于是把药丸吞下,头也不敢抬便往房间走:“刚服了药,犯困了,得躺会儿。”
关上门伍玥一头栽到床上,什么情况?太突然了,零点零一的心理准备也没有,一颗心扑扑直跳。手机,对,问问梓韬或是亦希看有什么对策。OMG,手机放客厅了。
伍玥窝在被子里东想西想,其实严力行各方面也算得上是优秀了,高富帅三项至少符合高帅两项,至于富嘛,反正不穷就是了。而且之前同吃同住一路走来,也算是共过患难。想到这里,脸不由得更热,何止同住,还同睡,还被误吻,自己真的一点儿都不动心?伍玥甩甩头,她不知道。最初见到他影展时的兴奋和联系不上他的失落,到再遇时的激动,还有刚才的感动和不知所措。各种的情绪汇集在一起能说对这个人无动于衷吗?珍惜眼前人,感谢上天让他遇上自己,说朋友也可以啊。自己也很珍惜他和梓韬,也很感谢老天让自己遇上他们,不然,自己一个人去印度还不知能不能全身而退呢。生着病,脑袋不好使,说不定是自己理解错误了。
呆立客厅的严力行望着伍玥避之则吉地逃回房间,无奈之余也觉得自己可笑,这样表白多少有乘人之危的嫌疑,没经验哪。看时间已过十点,怕是赶不上回去的火车了,幸亏早已有准备,原本就打算陪着她的。
感冒药催眠的功效还是十分强大的,伍玥一觉睡到凌晨十二点才醒来,望见门缝没有灯光,想必人已离开了吧。到卫生间洗涮好出来,借着灯光见沙发上像是躺了个人,愣了一下,想着应该是严力行。走近,果然见他和衣枕着扶手仰卧在沙发上,身上搭着他那件皮夹克。微弱的光线下虽看不清表情,但轮廓分明的面部线条很明显就是帅锅一枚,自己到底嫌人家哪儿不好了?伍玥猛地甩了甩头,又想到哪儿去了?见他裹在夹克里的手动了一下又没了动静,伍玥不禁蹙眉,这几日降温,夜里室内最多也就十度左右,就不怕冷感冒?于是回房在衣橱里取了毛毯轻轻搭在他身上,掖好。
许是被惊扰,严力行睁开惺松睡眼,见是伍玥立于跟前,自己身上还裹着毛毯,正要开口,却听到跟前的女人不自在地说:“我嘈醒你了。”
严力行拥着毛毯坐起,拍拍身边的沙发:“过来坐,我们聊聊。”
伍玥仍旧一动不动立于原地。两人都静默,时间像被停滞住,却又能清晰听见小闹钟的嘀嗒声。过了好一会儿,严力行抬起头静静地望着她:“是不是我之前的话给你压力了?没必要,你不喜欢大可以拒绝。”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不用担心我面子过不去,都三十岁的人了,内心强大着呢。”说完自己也笑了。
也许他太坦白,太直接,太真诚,反倒让伍玥显得更尴尬:“我给你倒杯水吧。”
“你还烧不烧?”严力行接过她递来的水杯,“反正也醒来,我们聊聊。”
伍玥只好硬着头皮在他身边坐下,严力行笑笑,把毛毯拉过去一些搭在她腿上:“别冷到了。”
“那,你要听听我的故事吗?今天遇到的那两个人我不说你应该也能猜到,不然你也不会帮我说话。”伍玥自嘲地笑笑。
严力行没说话,用手支着头安静地听。
“他们一个是我中学同学、闺蜜,一个是我大学学长、男朋友,因为我的关系他们才认识,我从来没想过他俩会在一起,更不知道他俩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Jessica全家移民美国后一年,阿朗也考上了那边的大学,我还托Jessica关照阿朗。虽然分隔异地,但每逢长假阿朗都会飞回来,我没觉得我们俩出现什么问题,也没发现他移情别恋。”伍玥侧头看一眼严力行,微弱的光线下还能感觉到他灼热的眼光正盯着自己的脸,于是苦笑着别过脸去,“我觉得世界上没有比我更傻的了,这样还一直维持到大学毕业,为了给他惊喜,刚参加完毕业典礼我就直飞过去见他,可是,可是迎接我的是他和Jessica的婚礼。”
每每回想起来都让伍玥难过,她顿了顿,调整一下自己的情绪,“他们从来都没跟我说,远远地望着他们穿着礼服,我,我觉得自己跟个傻子似的。”
“更可笑的是,我给阿朗打电话,他竟然跟我说他需要一张绿卡。”眼泪不自觉地淌下,伍玥有手背拭去,“真的没关系,什么理由我都接受,可是,可是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让我亲眼看到了才承认?是想告诉我,我有多蠢吗?”
一阵沉默,严力行把水杯递到伍玥手边,清了清嗓子说:“正如你说,都过去了,每个人都是在挫折中成长,或者还应该感谢他们,你才变得越来越好,越来越完美。”
“对哦,嘿嘿,我就是比以前更好了。”伍玥点点头,笑了,“知道吗?今天我还真有那么一点点瞧不起他呢,也不明白当年自己什么眼光?会喜欢上他的。”
连分手都不敢说,就不了了之的男人都是垃圾。想做好人却干了最无耻的事,不是渣男是什么?早知道这样今日就不会那么好说话了,严力行暗骂道。可眼前的女人此刻又如此的平静,心里一阵软。
“那么想就对了。”严力行噙着笑拿过她手里的水杯问道:“还喝吗?”
“别转移话题,轮到你了。”
“我的事你不是都知道得差不多了吗?”
“只是道听途说。”
“好吧,那从出生开始说?姓严,名力行,男,三十,独子,父母都是老师,……”
也不知道说到什么时候,严力行感觉肩头一沉,伍玥已挨着他睡着了,伸手把她拥入怀内,裹好毛毯,微笑着闭上眼睛。心里默默承诺,我绝对不会让你为我掉一滴眼泪。
伍玥张开双眼望向窗外,虽没阳光,但已大亮,屋内只剩自己窝在沙发上,起身看时间已快十点,身体也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走去厨房盛水,发现水壶上贴了张便签纸:见你睡得香没叫醒。电饭锅里有粥,吃完再服药。对于我的话不要有任何压力,我知道你需要时间消化,尊重你的决定,等待你的答案。Nick
拿着纸条痴痴地看了又看,转身掀开电饭锅,热气腾腾的咸肉粥,嘴角浮起浅浅的笑意慢慢地扩散开,眼睛微微有点儿热。
这是广州有记录以来最冷的冬天,气温降到零度,部分区域还飘起了雪花。寒流未退但工作继续,伍亦希从海南度假回来还没适应寒冷的气温,到公司停车场下车才感觉到冷,暗自埋怨自己不该穿短裙,匆匆回到办公室翻半天没找到暖包,却发现鼠标下压了一张五十元钞票。谁不问自取拿走了暖包?那五十元又是怎么回事?于是大着嗓门问:“你们谁拿走了我桌面上的两个暖包?”同事们个个面面相觑都表示不知道。于是气冲冲地找到保安质问,4A广告公司竟然有小偷?!虽然在室内,但毕竟是几十年一遇的低温,伍亦希连打好几个喷嚏,扬言要追究到底。于是上班的一个小时整个办公室都围绕着暖包的事议论,直到汪梓韬踏进办公室大伙儿才散去。
“总监,我要投诉保安部,公司有小偷。”说着伍亦希又打了一个喷嚏,差点儿喷汪梓韬一脸,幸亏他及时闪身。
“怎么回事?”汪梓韬扬扬眉望向旁边的保安经理。
“伍小姐说她桌面的暖包被偷了。”保安经理如实报告。
一旁的伍亦希点点头。
“暖包值多少钱一个?公司请你回来日薪多少?时薪多少?”汪梓韬抬手看下手表说:“已经上班一个小时了?全部人都因为你的暖包停工,你计算过公司的损失吗?”
“我,我是以事论事。”伍亦希自知理亏,但还是气不过,“反正公司有小偷。”
“除了暖包还丢了什么?”汪梓韬面向保安经理,没正眼看伍亦希。
“没有,还多了五十元。”伍亦希弱弱地答道。
“那,就是有人高价买了你的暖包,不是偷。”汪梓韬勾勾唇想笑却没笑,“真有偷窃可以报警,买卖不合理可以去消委会投诉。”
“神经病。”伍亦希气不过。
“伍小姐,注意措辞。”保安经理提醒道。
“我不是说总监神经病,我是说拿走我暖包的小偷。”伍亦希撇撇嘴。
“大家都回去工作,别把工作时间浪费在这些鸡毛蒜皮的无聊事上。”然后扫一眼伍亦希那一大截裸露的大腿,皮笑肉不笑道:“百年一遇的寒流穿成这样,你是想搏眼球吗?”说完径直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走出几步又回头对大家说:“十分钟后设计部开会。”
此时的伍亦希已经一点儿都感觉不到冷了,气匆匆地走到卫生间重重地甩上门,望着镜子里涨红了脸的自己,又想到刚才被汪梓韬数落的话,打开水龙头欲洗脸,可抬头见自己化了一早上精致的彩妆只能作罢,握紧了拳头歇斯底里大叫一声:“死变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