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伍玥会合后去了David入住旅馆的顶层花园餐厅,环境很不错,也能远眺泰姬陵,只是与伍玥他们住的旅馆不同方向。
有印餐、西餐和韩国菜,严力行和David点了西餐,伍玥则点了韩式炒饭,三个人一面用餐一面闲聊一面欣赏暮色下的泰姬陵。
“Yoyo,你为什么那么喜欢泰姬陵呢?”David微笑着看向伍玥。
“我也不清楚。”伍玥托着腮想了想,耸耸肩:“因为爱情的力量在这里震撼了所有的人,不是吗?”
“对,确实如此。”David眯着眼看着伍玥说:“马克吐温也这么说,嘿嘿。”
“女性比较浪漫、感性。”严力行插了句。
“法国人也很浪漫,你问David是不是?”伍玥不以为然道。
David笑笑表示同意。
“我更欣赏泰姬陵建筑上的美学。”严力行看向远处的泰姬陵。
“但是爱情赋予了她无限生命。”至少伍玥这么认为。
“说得太好了。”David竖起大拇指:“我太太也这么说。”
“你太太没和你一块儿来?”
“没有。”
“下次你一定要带她来,泰姬陵真的很美。”
“她去天国了。”David捋了捋头发,带着些许忧伤。
“……很抱歉。”听到这样的答案伍玥怔住,一下子不知如何接话。
“没什么,过去好几个月了,她生病到去世不到两个月的时间。”
之前还嘻嘻哈哈的David如今一脸难过,双眉紧蹙。伍玥有点儿后悔之前的对话,默默地看着David不知说什么好。坐在旁边的严力行把手搭在David的肩膀上轻拍了两下以示安慰。
“真的没什么,她也希望我坚强起来,还有我们的女儿。”David还是忍不住伤心的眼泪,轻描淡写地擦了擦眼角的泪,挤出一丝笑容来:“我们的女儿十七岁,就要上大学了,她很像她妈妈,我们都爱她。”
“嗯哼。”伍玥伸手握住David放在餐桌上的手。
“亲爱的,知道吗?她去世前对我说,让我替她来亲眼看一看泰姬陵,本来我们打算一起来的。”David顿了顿继续说:“其实,她是不想我太难过,让我完成她的心愿,是给时间我从悲痛中走出来。我了解,我真的了解她的用意,就像泰姬去世前向沙贾汗提出的遗愿一样,也是希望沙贾汗好好地活下去,让他有足够的时间走出悲伤。”
“你太太很爱你。”伍玥紧握一下David的手。
“是的,我也很爱她。”David把另一只手盖在伍玥的手背上,凄然地扯了扯嘴角,说:“如她所愿,我走出来了,为她来到了印度,来到了泰姬陵,我还要为她办影展。”
“天国的她一定为你感到骄傲。”
“谢谢你,亲爱的。”David拉起伍玥的手放到唇边轻吻一下后放开:“美貌与智慧并重的女孩!”
“谢谢!过奖了。”伍玥调皮地冲David开心地笑着,试图打破这稍嫌郁闷的气氛。
“你有一双美丽的眼睛,很纯净。”David看着伍玥的眼睛继续说:“摄影师的视角不会错,对吗?Nick?”说完David把目光投向严力行。
“啊哈,还真没留意。”严力行半调侃地笑笑,不过说的也是实话。伍玥给他的感觉并不是美艳动人得令人过目不忘的大美人,而是那种让人如沐春风的小清新却不失时尚的知性女孩。
伍玥对David用法语说了句谢谢,再一脸狡黠地看向严力行,用中文说:“因为你眼睛长头顶上了。”
“噢,你还会法语?”David激动地说了句法语,赞许地向伍玥举起水杯。
“只会一点点。”伍玥与David碰了下杯,再用英语补充道:“去法国旅行时学了几句常用的法语,比如谢谢、再见、你好、结账,嗯,还有……你很帅,我爱你。”说完伍玥转转眼珠子,忍不住笑起来。
“我也爱你,哈哈……”David开怀大笑起来。
气氛开始变得愉快起来。严力行颇为意外地听着两人英法夹杂的对话,当然法语他是一窍不通的,虽然偶尔也去那边工作,但不知为什么就是记不住。
“我爱你,是什么意思?”严力行重复着那句法语问伍玥。
刚才听到David开玩笑地说这句话的时候伍玥已经有点儿不好意思了,如今这句话从严力行嘴里说出来却更让伍玥莫名地双颊发烫,低头喝了口水说:“你问David。”才不会用中文对他说“我爱你”呢。
严力行转脸看向David:“我爱你,什么意思?”
“这句话你不应该对我说,对Yoyo说。”David听得更乐了,恶作剧地笑着:“我爱你。”
听David这么说,严力行也猜得八九不离十,所以也不再追问。
“我-爱-你,哈哈……”David用蹩脚的中文一个个字地说,然后望向远处银白色的泰姬陵,情深款款地说:“我爱你,泰姬陵。”
或许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不为人知也不愿提及的人或故事,看着David深情的眼神,再想到严力行一路走来的种种,还有自己曾经受过的伤,伍玥举起杯:“为泰姬陵。”
“为爱情。”David收回目光,挤出一丝笑容与伍玥碰了碰杯。
严力行默然不语也举起杯碰了一下。
“我们还会再见吗?”David一一与严力行和伍玥道别。
“会的,来广州找我。”
“一定。”
“有缘一定会再见。”
“很高兴认识你,亲爱的。”David拥着伍玥,在她脸颊上轻轻一吻。
第二天日出前两人来到阿格拉堡,那是莫卧儿王朝多位皇帝的皇宫,与泰姬陵、法特普同为世界遗产。在这里可以避开拥护的人群远眺泰姬陵的日出。
两人来到传说中沙贾汗被儿子幽禁的八角亭拍日出。
阿格拉堡看到的泰姬陵日出与昨日的日出感觉完全不一样,站在八角亭里远眺,给人可望而不可及的美,似乎真能感受到在每一个日出、日落和孤独的月夜,可怜的沙贾汗站在这里遥遥相望那圣洁美丽的身影时的忧思。日复一日,夜复一夜,沉默忧伤的遥望化作无声绵长的思念,他灵魂早已随泰姬而去,融进了泰姬陵。
严力行按下快门侧目看一眼站在一旁的伍玥,晨光打在她的脸上,这回看到的并不是在火车上那阳光下的少女。严力行故意清清嗓子,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纸巾递了过去:“给。”虽不像昨日在泰姬陵那样泪流满面,可溢满泪的双眼随时有泛滥的危险。
伍玥无声地接过,抽出一张纸巾在眼睛上印了一印,深吸了一口气说:“沙贾汗就是在这里日日夜夜地遥望泰姬陵,直至孤独地死去,后期,他儿子还刺瞎了他的双眼。”说到这里伍玥哽咽了,眼泪不自觉又往下淌:“或许DAVID说得对,泰姬让他建一座世界上最美丽的陵墓目的是让沙贾汗有足够多的时间从悲痛中走出来。”
“嗯,你说沙贾汗的儿子是亲生的吗?”
“……”伍玥醒了醒鼻子。
“不然怎下得了手?那可是自己的亲生父母。”
“奥朗则布是沙贾汗和泰姬的亲生儿子。”
“那就是你们女人最爱看的宫斗剧,谋朝篡位,像雍正那样。”
“应该是吧。”伍玥白了一眼严力行:“原来你也看宫斗剧啊?看不出来。”
“我可没兴趣,只是这类题材近年太火了,我说的是历史上的雍正。”
“是啊,为了权力不择手段。”
“抒情完就走吧,还去哪?”
“我之前看了一些资料,说有一个广东游客在亚穆纳河拍泰姬陵倒影,发现是少女的头像,我们也去看看。”伍玥掏出手机,翻出一张图递给严力行看。
严力行接过手机,确实很像。头戴皇冠、圆脸、鼻子、眼睛像是闭着的,那雕刻的花纹可看成是睫毛,小嘴和尖下巴。
“难道真的是泰姬的形象?这也太神奇了吧,要多精确的计算才能做啊!”严力行有点儿难以置信。
“倒影应该是映在亚穆纳河上,我们从月光花园那边过去,据说有条小径。”伍玥把手机放好,大步向前走去。
严力行跟在后头,望着纤瘦的她在晨光中大步向前,不禁想起昨日,还有刚才那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的模样,总觉得与之前给人独立乐观,勇往直前的印象多少有些矛盾。
两人沿亚穆纳河畔走了一上午最终找到泰姬的倒影,光线虽然不是太理想,但能亲眼见证泰姬的倒影也足以让他们把这股兴奋的余温一直延续至晚上。
两人坐上回德里的旅游专列,坐下没多久又说起泰姬的倒影。
“嗨,我们又见面了。”两人抬眼见是David,原来同一车厢,在他们后两排的位置。
“嗨,David。”
“真好,我们又见面了。”伍玥开心地向David挥挥手。
“回德里后你们住哪儿?”
“我们定了MainBazaar区的一个旅馆,离火车站很近。”
“嘿,我也住那个区,明天我们可以约一块儿参加洒红节的派对。”David显得相当雀跃:“明天别穿得太漂亮,嘿嘿,全身会挂彩。”
“太棒了!”伍玥更是开心,有两个壮男作保镖。
“Nick,你的相机要做保护,我这儿有保鲜膜。”David显然是有备而来,说着从摄影包翻出一卷保鲜膜。
“谢谢!你想得真周到。”严力行接过保鲜膜,翻出照相机开始打保护。
“洒红节是他们的新年,为表示喜庆和祝福,他们会向人们泼洒五颜六色的颜料,有彩粉,还会有水球,所以得保护好相机,Nick,你是知道的。”David笑着解释道:“不过可以放心,洒红节用的色彩,他们叫古兰,都是在植物中提取,对我们的皮肤无害。”
“我是临时决定来的,所以什么准备都没有,幸亏有你。”严力行把保鲜膜还给David:“谢谢!”
David笑着接过,继续说:“我也是前两日上网看到的消息,然后打电话给德里的旅馆老板确认,我们很幸运。”对于摄影师来说,传统节日可以拍摄更有特色的照片。
到达新德里已经深夜,由于都住MainBazaar区,所以叫了一辆出租,先送David,再到伍玥预定的旅馆,约好明日九点半会合一起参加洒红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