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黑暗中醒来,看过脑海中梦魇送的三根毛后,小黑这才把目光看向自己身边。只见刻着“青丘山”的巨石附近,十余名人仙把胡静年团团围住。此刻,胡静年身上的锦衣华服已经变成了破衣烂衫。从衣服上破开的口子可以看到他身上已经带伤,丝丝血迹也从他的嘴角溢出。他披散着头发,不甘的看着四周蠢蠢欲动的一众人仙。小黑见此,脸上浮现一丝怒容。另一边的情形,更是让他怒发冲冠。只见天空中,小花正在以巨石附近的父亲为中心,绕着青丘山飞舞着。她的身后,面露冷笑的胡雪原紧紧尾随。若不是小黑将“万炁神行诀”传给了小花,小花此刻可能已经被胡雪原捉住。小黑见此,发出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吼:“胡雪原,你好大的胆子”!话音如水波一般一圈圈迅速传开。传到包括胡静墟在内的十余名人仙与数百鬼仙身边,除了胡静年勉强站于原地以外,其余众人,全都像遭遇了一场洪流般,被声波从原地击飞出去数丈。数百声“哇”的惨叫下,地面如同降下了一场血雨,在那青石板铺成的地面上染出了无数鲜艳的“桃花”。
从地上狼狈爬起的胡静墟与其他人仙面面相觑,沉默半晌后,一名人仙开口道:“这人什么修为?竟然能凭厉喝击退我等”!听到他的话,旁边的人才如梦初醒般议论开来。一名鬼仙骇然惊呼道:“这人不就是一招将我们数十弟兄打得没影那个人吗”?另外一名鬼仙也开口道:“错不了,就是他。他那一头短发,在妖界绝无仅有。我到现在还记得,他用烂树叶化为松针射在我们身上的情景。我们消失了好几个月,再次出现在洪荒,却不记得之前发生过什么。这小子,太邪乎了”!听到这名鬼仙的话,周围的人全都倒吸了一口冷气。再次看向小黑,就如同看到了最为恐怖的妖魔。
高空之上,听到厉喝的胡雪原停在原地。看到小黑一喝之威将众人击溃,他并未表现出惊讶之色。但当他看到站于巨石之上的小黑时,一张脸如同见了鬼一般发白。他用变调的声音大声道:“怎么可能!你怎么能从翎羽之中逃脱出来”?闻听此言,小黑嘿嘿一笑道:“那羽毛,想必就是你的大杀器吧!可惜,已经被我毁了”。“什么,被你毁了”?胡雪原脸色瞬间从苍白变成猪肝色,高声叫道:“你知不知道那翎羽里是什么?那是我青丘山老祖的一半魂魄,你竟然把它毁了,那你就给老祖陪葬吧”!说完,胡雪岩双手把胸口的衣服一扒,露出了他并不是很发达的胸肌。但胸肌并不是他胸前的亮点,在他的胸口,有一个火红的狐狸刺青。那火狐盘身而卧,似在睡觉。再正常不过的刺青,可不同于一般火狐的是:火狐头顶有一根白色羽毛,竟跟胡雪原手上的那根如出一辙。
“这是”?小黑微微一愣,胡雪原胸口刺青上的羽毛,似乎和刚才困住自己的是一根。可自己醒来后,羽毛就消失不见了。他刚才说羽毛被自己毁了,其实只是想气一下胡雪原,事实上,他也不知羽毛去哪里了。“难道梦魇与羽毛的消失有关”?小黑暗自想到。与烛龙的相识,让他知道了这世间还有很多未知的事。此刻他也不去想羽毛与梦魇的事,而是开口对胡雪原说道:“想必你胸口纹的,就是青丘老祖胡灵羽吧!你说他一半魂魄在羽毛里,另一半,应该就在你胸口的刺青里。我说的可对”?
听到小黑的话,胡雪原眼中瞳孔微微一缩,手上的动作也为之一滞。他看向小黑道:“你很聪明,能从翎羽中逃脱也出乎了我的预料。但是今天,你还是要死”!死字出口,只见他手指联动,点在胸口的火狐身上十多个位置。霎时间,火狐如同活过来一般,在胡雪原的胸口站了起来。见到这一幕,小黑微微心惊,低声道:“要来了么”?
只见火狐站起身后,竟脱离了胡雪原的胸口,如同一团火红的烟雾般漂浮在胡雪原身边。火狐睁开眼,看着小黑道:“小友修为不弱,可惜不该与我青丘山为敌”。小黑闻言,笑道:“阁下就是青丘老祖胡灵羽”?火狐嘴巴一开一合,说道:“不错,正是老夫。你一定很好奇我头顶的羽毛是什么来历,也罢,反正你就要死了,我就让你死个明白”。双方一时没动手,小花早已扶着父亲来到了小黑身边。
火狐接着开口道:“我头顶的翎羽,是我幼年时在山中偶然得到的。我本名为胡火灵,在得到这翎羽后,才改名为胡灵羽”。火狐说到这,略一停顿,似乎陷入了久远的回忆中。片刻后,他才接着开口道:“原本我只是一只普普通通的狐狸,别说在这妖界扬名立万,就连苟全性命都很困难。但当我无意中得到了这翎羽后,这一切都不一样了。那时我还无法化形,甚至连鬼仙都不是。当我在山中碰到这翎羽后,它忽然牢牢长在了我的头顶。从此,我的修炼速度不知比其他狐狸快了多少倍。让我在数百年间,连连晋升。可当我到了地仙境,创下这青丘山的基业后,我才发现:我的一半魂魄已经被这翎羽吞噬掉,剩余的一般魂魄根本无法继续晋升到神仙境。于是我下定决心,将它从我头顶摘下,同时在寻找从翎羽中解救我另一半魂魄的方法。虽然不能继续提升我的修为,但我发现了一个秘密。那就是——被翎羽碰到的鬼仙以上的修士,都会被翎羽吞噬掉。我因为被它吞噬了一般魂魄,不会被它吞噬。但我能感受到,它仍然在一点点吞噬我的魂魄。虽然这样,我却靠着它,在妖界几乎无人敢惹”。
火狐说到这,咧嘴一笑,似乎很怀念当年那种无敌的感觉。笑过之后,他又接着说道:“可惜,我始终无法晋升。但也许是因为这翎羽的原因,我活到了千年却没有死,只是渐渐虚弱。于是我放弃了自己的肉身,化成魂魄寄居在历代族长身上。他们因为我的缘故,可以使用翎羽对敌而不受吞噬”。火狐说到这里,叹了口气道:“想不到,你是第一个从翎羽的吞噬中逃出来的人。不但如此,你还毁了它。就让我毁了你,为我另一半魂魄陪葬吧”!
话音一落,火狐仰天长啸,发出呜呜的叫声。等它低头时,众人只见它头顶多了四道虹色光华。一时,除了胡雪原,在场的所有人都眼睛一突,齐声惊呼道:“神仙”?!火狐展现神仙境的标志后,看向小黑的眼中射出两道火龙。火龙直射向小黑,还未到近前,就把巨石附近的树木花草烤成了飞灰。小黑只觉自己如同被人架在火上烤一般,浑身冒汗。怕伤及小花与岳父,他化成一片白云带着他们离开了原地。
小黑三人刚消失不见,巨石就被火狐眼中的火龙烧成了灰烬。众多青丘门人见此,齐声喊到:“老祖威武,神火无敌”。火狐眼中的火龙扫过小黑三人出现过的十几处地方,却只是将地面烧得千疮百孔。见此,火狐终于停了下来。看着刚刚出现的小黑三人,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之色。下一刻,他就消失在了小黑的视线里。小黑不由大惊失色,刚想托起小花与岳父躲开,就感到身体被一个重物撞了一下。“噗”!小黑口中喷出了一口血,倒飞而出。这是他修炼以来第一次受伤,所幸火狐不是实体,否则他极有可能在刚才的一撞下丧命。
重伤坠地的小黑艰难的站了起来,看着半空中一副睥睨众生之态的火狐。小黑嘿嘿冷笑道:“敢伤我!神仙又如何,我会让你后悔自己没有早点死”。话音一落,只见小黑口中念咒,手上掐诀,闭目站于原地。当他睁开双眼时,眼中同样射出了两道火龙。只是这火龙的速度,比起火狐射出的不知快了多少。两道火龙结结实实的打在火狐身上,下一刻,只见火狐的身上冒起了大火。
“啊!这是什么火?怎么可能引燃我”!半空中的火狐直接掉落地面,把地面都引燃了数百丈方圆的一大片。火狐口中惨叫连连,“疼死我了!明明没有身体,怎么可能引燃我的”!他口中痛呼着,身上的火疼得他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撞。撞到山上,山石碎裂。撞到人群中,顿时有无数倒霉鬼被烧成了灰烬,简直一副人间地狱的模样。半空中的胡雪原见此,痛声大叫道:“老祖”!渐渐的,火狐在众人的视线中被燃成了虚无。
见此情景,青丘山门人包括胡雪原在内全都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小黑,不知谁带头大叫了一声“快逃”后,所有人都转身逃向山上,只留下原地熊熊燃烧的大火和小黑三人。小黑开口道:“岳父大人,我们是否要跟上山问罪”。转头去看胡静年,却发现他早已涕泪涟涟。小花忙上前扶着他问道:“爹爹,你怎么了”?
胡静年颤巍巍的看着青丘山上,说道:“够了!都是同族血脉,何必苦苦相逼。我们要的公道已经讨回来了,这就回去吧”。小黑与小花面面相觑,小花开口问道:“爹爹你说回去,我们要回到哪里去”?胡静年却是毫不犹豫的答道:“蜃楼城,你母亲在那里,我要回去陪她。再说你们要回到墨儿的家乡,只有回到蜃楼城等待时机才行”。两人闻言,也觉得有理。于是小黑拿出了破界石,三人消失在一阵白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