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腾殿
白楚冷眼看着前来请罪的白澈:“晋王何罪之有……只是母后这几日去了净慈寺祈福,晋王不会不知,今日进宫是为了……”白楚未继续说下去,他知道接下来的话,白澈会为他解答。
白澈面上带了笑:“回皇上,臣弟确实不知太后去了净慈寺,入宫后方才听说太后去祈福了,正欲向皇上请安便出宫的,哪知……”
白澈后面的话也没有说完,都懂,哪知遇到了一个宫娥割腕落血。
白澈又道:“皇上真的确定那个宫娥的血能救瑶美人?太医可有说瑶美人究竟生的什么病,臣弟认识一位世外高人,他医术了得,可请他来帮瑶美人诊治,说不定能治的了瑶美人,这……只要一犯病便要饮人血,想必瑶美人也不想如此吧!”
白楚略有深意的“哦!”了一声,看折子的手停了下,抬睑看了白澈一眼:“晋王莫不是认为朕的太医比不了你在外结识的乡野大夫。”
晋王一听,双手抱拳俯身道:“臣弟不敢,臣弟也不过是想救瑶美人而已。”
“想救瑶美人?怕是你想救的是那叫杜纤云的宫娥吧!素闻你晋王不理闲事怎么如今倒关心起一个小小的宫娥?据朕所知,她可是大将军府上的人,晋王与她相识,莫不是晋王与大将军私下有所往来。”
闻得白楚如此一番胡乱猜测,白澈倒也不恕,轻声一笑:“皇上哪里的话,大将军是保家卫国的人,这落樱国还需要大将军的守护,再说,大将军权倾朝野,想巴节他的人大有人在,我就是个空有头衔的王爷,大将军怎可能将我放进眼里,皇上多虑了,与那个宫娥也并非相识,不过是上次在沁兰园,瑶美人为难她时,我帮了她一把而已。”白澈说着,抬眼略有深意的看着白楚又道:“那日皇上不是也在吗?”
不相识?不相识会直呼名讳吗?白澈还当真以为他会信吗?既是问不出什么,白楚也懒得再去问,随便扯了事情便让白澈退下了。
赵公公凑近白楚道:“皇上,杜纤云从那会昏厥过去到现在还未醒。”
白楚淡声道:“落了一碗血而已死不了,躺在榻上闭着眼睛的人,你又怎知她是在睡觉还是装睡。”忽地想到了什么又吩咐道:“你去太医院取些上好的补品送过去,毕竟是华清宫的人,若是因为给瑶美人落血而死了,大将军又要生事了。”
赵怀点点头快步离去。
……
从烈日当头到月亮爬上夜空,杜纤云躺了好几个时辰,半梦半醒间只觉得喉咙干渴,微张着嘴叫水时人已缓缓睁了眼,屋内掌了灯,一个和司马凤儿一般大年纪的宫娥正端着茶杯走到了榻边,圆圆的眼睛盯着杜纤云:“纤云姑娘,水来了。”
杜纤云在宫娥的帮助下吃力的半撑起身子,刚要伸手去拿茶杯,“嘶”的一声猛然间的疼另她不由得出了声。
宫娥道:“纤云姑娘,还是奴婢来喂你吧!”
水未在嘴里停留便顺着流进了喉咙,杜纤云只觉得舒服多了,只是嘴唇还有些干,煞白的脸也未见血色。
“你是?”杜纤云看着这个宫娥觉得有些面生,华清宫里从未见过,便开口问道。
“纤云姑娘,奴婢叫芯儿,一直在华清宫扫地的,从未进内殿过,所以纤云姑娘可能不曾见过奴婢。”名唤芯儿的宫娥站在榻边淡定的回答着杜纤云。
只是听得芯儿在她面前自称奴婢,她便浑身不自在,宛尔道:“你我都是侍候主子的宫娥,我们是平等的,你不用在我面前称奴婢。”
“可是……”
“没有可是,我听的委实不舒服,你叫纤云姑娘也可,叫我云姐姐也行。”杜纤云打断她的话道。
芯儿轻轻笑了一下,轻唤了声:“云姐姐。”
这一声唤杜纤云蓦地有些怔,又似乎很熟,好像曾几何时,有人也曾这样叫过她,她抬头盯着芯儿看了看,和凤儿一般的年纪,干净的脸庞,灵动的大眼,稚气中又透着几分成熟。
杜纤云问:“我们……我们是不是见过,还是我们以前认识?”
芯儿不自然的扯了下嘴角,低了低头,神色飞快的转变:“是啊!我们是很久以前就见过的。”
两年前的记忆她一点也没有,每每夜半无眠,她就努力的去想,可无论她怎么去想,画面总是零零碎碎,直到头痛,她也拼不出那些模糊的画面,若不是宣布她死刑的牢头唤她杜纤云,她可能到如今都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只是……只是不知道那个牢头为何会知道她的名字?
此刻听得芯儿如此一说杜纤云心中满怀期待亟亟掀开被子就要下榻。
芯儿赶紧上前将她扶住,笑道:“我和云姐姐见过好多回了呀,只是云姐姐每每都是站在皇后娘娘身侧的,当然未瞧见过我。”
这个答案就像一面镜子在杜纤云心口碎裂,原来是这么回事,还以为……
算了,就算没有两年前的记忆又怎样,那段记忆又能给她什么,她既是能进那死牢,说明那段记忆于她而言根本就是不好的,忘了也罢,只是……这样她就真成被尘世所遗弃的人了。
“云姐姐。”见杜纤云久久走神,芯儿轻声唤了唤。
杜纤云敛了心思,冲芯儿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亥时了。”
“亥时了?我昏睡了这么久了?皇后娘娘要就寝了,我得去……”杜纤云说着又欲掀被子。
芯儿手快的按住被子道:“皇后娘娘交待了,命我好生侍候云姐姐,说云姐姐你伤的很重,需要静养,让你这七八天不用去候着了。”
杜纤云收回身子任由芯儿将她扶着躺下,忽地想到了什么又问:“你可知我是如何回来的?”
芯儿看了眼杜纤云,笑了笑:“是晋王抱你回来的,你当时晕倒在晋王的怀里。”
“晋王……”白澈,那一个温暖的怀抱,那一个不存任何胭粉味的怀抱……是……晋王的?
杜纤云只感觉真真切切的听见自己心门‘吱嘎’一声打开的声音,脸上渐渐染上了红晕。
蓦地一只手背贴到了她的额头上,关切的声音响起:“云姐姐,你可是发烧了吗?脸怎么这么红。”
被芯儿如此一问,杜纤云竟不知所措,一向冷静的她这会居然不知该如何安放她的小心思,忙道:“没……没事,就是想睡了,夜也深了,你去睡觉吧!”
“真的不用我在这里吗?”
“不用。”
“我就在隔壁那屋,云姐姐要是有什么事,唤一声,我定能听见。”
杜纤云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