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
晌午。
“吱嘎”一声重重的铁门声传来。
杜纤云望着眼前那一道道的石阶,闻着那早已熟悉的臭味,扬着嘴角冷冷一笑,走完那石阶她就可以出去了吗?进来多久了,究竟何时被关进来的,她已不知道了,身后的狱卒狠狠的推了她一把:“快走,若不是皇上大婚,你们这些人还不得在这里坐到死,哪有出去的一天。”
杜纤云猝不及防,重重摔倒在石阶上,膝盖处的囚衫被噌出一个大洞,膝盖也破了,留着血,她却丝毫没有感觉,冷着脸从石阶上爬起来。
身后的狱卒又一声厉斥:“快点,磨磨蹭蹭的。”
杜纤云猛然回头死瞪着狱卒,双眸如深夜里幽亮的宝石又如噬人的恶魔。
狱卒面色微怔不再催促,小声喃喃道:“一个囚犯,还如此凶。”
清冷的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洒在杜纤云脸上,更显得她脸色苍白,一身泛着污迹的囚服让她吸引了过往路人的目光。
她清冷的面庞,凌厉的双眼,高高的鼻梁,没有一丝血色的唇,墨黑的碎发盖住她光洁的额头,一头黑发至身后披下。
如此一个女子,只会让过往路人更想去多看一眼,这样的一个美丽的女子为何身着囚服?为何她的眼神如此可怕?为何她连一丝笑也如此吝啬?
杜纤云丝毫不去理会投在自已身上异样的眼光,抬头望向天空,天清透如蓝,白云如花一般静悄悄的绽放,空气中还飘着淡淡的生的的气息。
她脑中的记忆在一点点苏醒。
两年前,她被关进了这里,她没有哭也没有闹,她接受了这个原本就不属于她的罪名,本抱着死的心态,那囚牢又是何种地方,如今想来,她便是从那一双双脚中爬出来的。
扬着嘴角她轻笑一声,带着丝丝的嘲讽喃喃自道:“杜纤云,看来老天还不舍得让你去死,还想多耍耍你,怎么办?”她顿了顿,更深的扯了扯嘴角:“那就好好的活着吧!活给老天爷看看。”
……
无家可归,无处可去,连着好几个夜晚都是和一群乞丐呆在一个破屋檐下,不仅要受那些男人如针一般的眼神,还得受莫名的调戏,可这些对杜纤云来说又算得了什么。
靠在一根破旧的木柱上,抬头仰望夜空。
明明、繁星装点着整个漆黑的夜,可她却看不尽眼里,只是望着,心里想着什么无人知。
一个醉的有些发晕的乞丐踉踉跄跄的走到杜纤云身后,猛的一把抱住她的腰,淫笑着:“哈哈……美人,爷今儿把草席挪出来一半,陪爷睡睡如何?”
整个破屋内的乞丐闻声都哈哈笑了起来,是乞丐也是男人,面上露出来的无疑不都是垂涎美色的表情,一瞬间,满破屋皆是春意。
发醉的乞丐凑着要去亲杜纤云,杜纤云却扬起嘴角冷冷一笑,狠狠的撇着醉乞丐抱着自己腰的那只手的中指。
乞丐疼的直呼,赶紧放开了杜纤云,愤愤瞪着她。
杜纤云看着他疼的直叫,非但没有松手,更是加深了几分力道,嘴角扯着一抹嘲笑,眼神却如吐着信子的蛇一般死盯着乞丐。
醉乞丐感觉自己怕手指都快要断了,扬起另一只手欲对她使粗,杜纤云眼神如猎鹰一般的精,顺势抓住他的手,迅速抽出自己腰间的匕首狠狠插穿了醉乞丐的手掌。
破屋内所有人都看傻了眼,竟想不到一介小女子竟如此狠。
醉乞丐疼的倒地直叫。
杜纤云却不再看他一眼,收回了匕首擦干净上面的血,便将它送回鞘内。
行到院子里独自寻了块树边的空地靠树而坐,远远看着破屋内一从乞丐围着那受伤的乞丐打转。
破院外的墙头正俯着一男一女,刚才那一幕都落进了他们眼里。
那女子轻纱遮面,只露出弯弯的柳眉和带媚的双眼,目中带笑对身侧的男子道:“恶鬼,我倒觉得这女子可以。”
名唤恶鬼的男子盯着园子里合目浅寐的杜纤云,好半晌才点了点头:“修罗,你可知,我看着她脑中想的是什么吗?”
修罗蓦地轻笑一声,打趣道:“你不会也和那帮乌合之众一般心思吧!”修罗说着,下巴朝破屋里的一众乞丐抬了下,眼中却竟似不屑。
听得修罗如此一说,恶鬼倒也不怪,淡笑一声:“我在想,那女子小小年纪,看上去不过十七八年岁而已,在这种情况下,何以如此冷静和淡漠,你猜她经历过的事情会不会更痛苦?”
“冷静和淡漠不正是大将军所需要的吗?而且我们也跟了她几天了,也发现基本无人和她往来,这样的人不正是我们要找的吗?我觉得行。”修罗盯着杜纤云悠悠道。
恶鬼点了点头:“我看行。”
子时。
夜,依旧如墨。
破屋内一众乞丐均已入睡,鼾声震耳。
园了里,杜纤云浅寐着,一只手抚在腰间的匕首上,好似任何一点动静都能吵醒她,和一帮臭男人挤在一个屋檐下,她不是不怕,而是不能害怕,她若是有一丝害怕,想必此刻她已被那些男人玷污了清白之身。
睡的不太深,园子里稍有一点动作,她便立刻睁开了眼。
守了大半夜的修罗终于是忍不住了,对着恶鬼低低道:“我说那女人的耳朵是什么做的,树叶飘落的声音都能惊醒她。”
恶鬼勾起嘴角笑了笑:“早就跟你说来硬的。”说罢恶鬼纵身一跃,轻脚落至院子里。
杜纤云猛然一皱眉,只是还未睁眼,恶鬼便一个闪身至她身后,一掌击在她的后颈上,当下,杜纤云便觉得后颈一阵痛,意识渐渐淡去,整个身了倒在地上。
恶鬼嘴角噙了一丝笑,终不过是一介女流。
扛着杜纤云快速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