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停住哭声,抬眼问柳大道:“老爷子刚才说什么?‘他不想死,他还想敛财’,这个怎么往墓碑上写呀!”怜玉忍不住笑道:“这有什么难的,你把原话写上不就成了吗?”那人抬起头来,看着怜玉怒道:“你是什么人,敢在这里撒野!”怜玉用手按了按宝剑说道:“我是什么人?你问问它就知道了。你们这些行尸走肉之徒,平时靠黑心没少挣了昧良心的钱。什么万贯家财,全无一点怜悯仁慈之心,连最起码的羞耻都不知道。我告诉你们,只要本姑娘一怒,我叫你们统统见阎王,省的那老东西还挂念着阴阳桥过路保护费。”怜玉说着话儿,只见红云把宝剑一挥,身边的一颗碗口粗的柳树被截为两段。众人见了,吓得只往后退。成文冲怜玉和红云使个眼色道:“人既然已经死了,盖棺定论,我们何必再和他计较!大家都在办丧事,我们走吧!”说完转身出了院子。红云道:“广大哥变得胆小怕事了,不是以前的侠士,既然广大哥说了,今天就饶了他们,我们也走!”然后便退了出来。红云还是想说几句,怜玉道:“广大哥让我们离开是因为好戏还在后面,等他们埋了那老头,剩下来就是抢家产了。”成文道:“我想现在我们不能再随便打打杀杀的,光靠我们打杀,能解决多少问题?再说了,杀了人,势必惊动官府,我们的计划什么时候能够实现?我们当务之急是弄清楚这柳家万贯不义家财究竟是怎么得来的,如果来路太不正,我们就劫了他,周济穷人。”红云高兴的说道:“这才像我广大哥说的话,好久没有听到广大哥这么痛快的语言了!”
四个人到了村外,找一家茶馆坐下,要了一壶龙井,四个人都口渴了,各饮了两杯。成文对小二道:“小二哥,我们向你打听个事。”小二道:“不知道大哥想问什么?”成文道:“西边村里大户柳大老爷过去了,你听说没有?”小二道:“这十里八乡的谁不知道?你们是外乡人吧?”成文点点头道:“我们是外乡人。不知道这柳大老爷做什么生意,发了这么大的财?”小二看看四周道:“客官,我们是做小本生意的,对这些事情不清楚。”红云听了,把宝剑往桌子上一放说道:“小二哥,我们是过路的侠士,不是他柳家的人。他们若敢找你的麻烦,我要了他们项上的人头,为民除害!”小二见了,吓得一缩脖子,手里的茶壶掉在了地上,哆嗦的说道:“女侠,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成文道:“小二哥,既然你不愿说,那我们就不打扰了。”说完,付了茶钱,冲几个人使了个眼色,众人会意,一起离开了茶馆。
几个人刚出了茶馆,就见一名老者跪在面前道:“刚才在茶馆外听见你们的谈话,知道你们是侠肝义胆的壮士。这柳家的劣迹在我们这儿是人人皆知,只是老百姓害怕柳家的势力,没人敢招惹罢了!我的儿子就死在他们手里,我这老命豁出去的人,不惧怕他们,我告诉你们实情。”成文见了,急忙将老者扶起来,然后找了块大石头让老人坐下。老人喘了口气说道:“我叫许三畏,是这许家村的村民,我儿子叫做许万民,是这柳家的长工,平时没少给他们柳家出了力。这柳家的的柳老爷子叫做柳云梦,柳云梦家缠万贯,在这许家村、柳家店一带欺男霸女,无恶不作。我们这后面的这座山叫做万象山,山中多产铁,这柳家就在这儿开了个铁矿,将附近的老百姓拢在这儿给他家出力,柳家的不义财产也就是在这儿积累的,我儿子被柳家派到铁矿做监工。后来我儿子看不惯柳家如此剥削老百姓,就鼓动这些人造柳家的反。谁知官府便派军队来弹压,我儿子和十几个老百姓被投入项州府大牢。我年龄大了,又没有钱,更没有关系,虽然四处喊冤,都无济于事。刚才听到几位侠士所言,终于见到一丝光明,请几位侠士为老汉做主!”红云听了大怒道:“又是这许敬贤派官兵抓人做的恶,上次要不是广大哥阻拦,我和莹雪早除了他,为老百姓除了一霸。”成文道:“老人家,我这儿有二十两银子,你先回到家中过日子。许敬贤是刺史,位高权重,朝廷又糜烂到这般地步,缺乏法度,因此除掉许敬贤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办得到的;但是您老人家放心,我一定尽力救出您的儿子,帮老百姓除掉这些贪官恶霸。”老人家听了,接了银子,忽然跪倒在地,给成文等人磕了一个头。众人急忙将老人家搀了起来,老人家千恩万谢,回家暂且不提。且说成文四人商议一番,决定先到山上的铁矿去看个究竟。
四人顺着小路到了万象山,原来万象山外形象一头大象。有前后两个山头,前面山头低矮,后面的山头相对要高大得多。四人沿着崎岖蜿蜒的山路往上攀行,峰回路转,四人登上了第一个山头,这个山头像大象的鼻子。四人同时望前面望去,只见在小山头和主峰之间有一个山谷,山谷很大,但比较平坦。四人进入山谷,这儿是一座石头山,山上不长树木,到处光秃秃的,在山谷靠近主峰的侧面有一个废弃的人工铁矿洞,矿洞内空荡荡的,透着几分寒气。原来自许万民带领老百姓闹事以后,官府进行了弹压,老百姓被抓的被抓,逃命的逃命。柳家发了大财,柳云梦又病入膏肓,这铁矿一时也就停了下来。成文四个人在铁矿周围仔细查看了一番,红云发现在坍塌的石头空隙下露着一个红绳头,红云好奇,便用宝剑将压红绳头的泥土石块一一清扫干净,绳子头另一面便全部显现出来----原来是一个男人用的钱袋。红云捡起钱袋来仔细察看,幸运的是钱袋只损坏了边缘,其他部分尚且完好。这个钱袋虽然有些破旧,但做工很精致,两边有带子,可以系在腰间,非常方便;钱袋有白、青、黑、赤、黄五种颜色组成,象征着金木水火土五行;钱袋中央绣着一个秀气的“红”字,字体很特别,一半用隶书、一半用草书绣成。红云越看感觉越熟悉,自己在哪儿见过这只钱袋呢?但不管她怎样苦思冥想,还就是想不起来。
四个人一起离了铁矿,一路上红云把玩着钱袋,脑子不停的思索。怜玉见了好笑,便道:“红云姐姐,你一个女儿家不喜欢女人的东西,倒是喜欢男人的一个破钱袋。”红云道:“女人东西、男人的东西我都不喜欢,我就喜欢刀剑。”倩仪道:“刀剑可以喜欢,这女人的东西,比如胭脂、金钗什么的,也要带呀,不然将来你嫁了人,会不招男人喜欢的。”红云道:“哼!我才不嫁人,我才不喜欢什么胭脂、金钗的呢!”说道这儿,红云不由的自言自语道:“金钗,我想起来了。姐姐,这钱袋和我丢失的金钗有关!”成文一愣,问道:“这钱袋怎么和你丢失的金钗有关呢?”红云道:“这钱袋是帮我渡船的渔夫用过的。当时我记着那渔夫用的就是一个五色的钱袋存放的我给的银两。因为我叫‘红云’,所以钱袋中间那个‘红’字我特别的留意,只是近来事忙,一时间忘记了,刚才姐姐提起金钗,我便全想起来了。要是那渔夫没死,没逃的话,应该就在这项州大牢里,找到金钗,就可能查处我的身世。”成文把钱袋拿过来仔细观看,不由得自言自语道:“钱袋有五行组成,一个字要用隶书和草书来写,这里面藏着什么秘密呢?”红云道:“一个字能有什么秘密?广大哥多心了吧!”倩仪道:“这说不准,言为心声,其实很多人喜欢把心声写成秘密。”怜玉道:“现在考虑这些没用,红云姐,今晚我和你夜探柳府,看看有没有线索。”成文道:“你们夜探柳府可以,但不要胡来!”怜玉道:“姐夫你放心,我和红云姐姐绝不打草惊蛇,更不节外生枝。”
四个人找地方吃了点东西,大家休息了一会,到了晚上,成文和倩仪在村子外关帝庙里等候,怜玉和红云去夜探柳府。倩仪笑道:“人家侠客晚上出门都是穿黑衣,红云倒好,穿了一身红衣,还有你,怜玉,穿一身粉衣。”怜玉道:“听说宋朝有位义士叫做锦毛鼠白玉堂,晚上行走江湖专门穿白衣。红衣又怎么了?一个小小的柳府我们还真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过了不到一个时辰,成文就见人影一飘,怜玉和红云二人回来了。只见怜玉捂着嘴忍不住偷笑,红云上前拉了成文道:“天下奇闻,真是天下奇闻!走!走!走!广大哥,今晚我带你去看天下奇闻。”成文一时间丈二和尚摸不清头脑,倩仪见了道:“你们两个,一个傻笑,一个拉拉扯扯,成何体统?”怜玉道:“姐姐也一块去看天下奇闻。”成文和倩仪越发糊涂。无论成文和倩仪怎样询问,红云和怜玉还就是不说。成文和倩仪熬不过红云和怜玉,于是在红云和怜玉的拉扯下,四人到了村外山岗上,此时已是接近子时时分。今晚是一个阴天,整个山岗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见。夜风袭来,只有猫头鹰古怪的叫声。四人何等身份,都是一等一的高手,所以全然不惧。倩仪道:“你们两个疯丫头,半夜三更的,不要再胡闹了。”红云道:“我们没有胡闹,好戏一会儿上演!”倩仪道:“半夜三更的看什么好戏?”怜玉道:“什么好戏?我和红云姐姐半夜叫姐夫、姐姐来一起看鬼!”红云从怀里掏出独门五色电光球,这个无色电光球是红云的师父用特殊材料制成,半夜里能够自己发光。借着光线,成文看清楚了这是一片坟地,在漆黑冷静的夜晚,令人感到几分恐惧。四个人都是有功夫在身的,根本不惧怕鬼怪。红云和怜玉在前,挨个查看坟头。查着查着怜玉突然站住道:“红云姐姐,你看这个坟,土是新鲜的,快照照墓碑上的字。”红云便将电光球贴近墓碑,怜玉念道:“柳公云梦之墓碑”红云熄了电光球道:“就这儿了,我们几个后退几步,藏在草中,会会人间真鬼。”
正是:人情冷暖常怀善,莫学鬼魅丑陋心。
预知后事如何,且在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