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点了点头,道:“你很聪明。”
大霸王道:“我身上有很多银子,不止五百两。”说着从身上掏出一叠银票出来,其中面额最小的也是五百两一张,往桌上一拍,又道:“你要多少只管上前来拿。”
只要这少年要的不是包袱就好,银子大霸王多得是,就算没有了,只要出去一趟,回来的时候又会有很多,他平时做的本就是没有本钱的买卖。
谁知少年道:“你的银子我也不要。”
大霸王愣住了,这少年既不要包袱,也不要银子,难道他只是一个疯子,来这里消遣自己来了,想到这里他的心里很不舒服。自己居然被一个乡下来的疯子给吓到了,这要被别人知道了,今后还怎么在江湖上混。但是他不想让别人看出来自己被一个疯子给吓到了,所以他哈哈大笑,以此来掩饰自己脸上的不快。
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因为少年还是和一开始一样冷冷的看着自己,少年问道:“我说的话很可笑?”
这句话刚才自己对邝天峰说过,邝天峰当时就不笑了,而他自己心里却在暗暗发笑,当时他心里就在想,如果有一天别人对他说同样的话,自己一定会哈哈大笑,而且他还要让说这句话的人活活的笑死!
诡异的是,少年对他说这话,他不但没有觉得好笑而哈哈大笑,反而和邝天峰一样怎么也笑不出来了。眼前这个少年让自己在这么多人面前丢脸,出道至今还未曾有过,这让大霸王很愤怒,大声吼道:“你到底想怎么样?”他的声音本来就好像晴天霹雳,如今大声怒喊,更是将房梁上的尘土都震得哗哗直掉。
饭堂里的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少年没有被吓到,还是冷冰冷的道:“我不要别人送的银子,我只要自己挣得银子!”
大霸王听明白了少年的意思,他是要打赢自己,问道:“你要我服你?”
少年道:“你不服我我就没有五百两银子。”
大霸王道:“你想用什么来让我服你?”他拿起桌上邝天峰的钢鞭,两只手轻轻一拧,那用上等镔铁千锤百炼打成的钢鞭竟然变得像面条一样柔软。
少年没有看他手上已经像面条一样的钢鞭,只是紧了紧手中用粗麻布裹着的刀。
大霸王道:“你就用粗麻袋里面的剑来让我服你?”
少年道:“这是刀。”
大霸王道:“不管它是刀还是剑,就这样用粗麻袋裹着,等拿出来的时候,你已经像他一样成了一滩肉泥。”一边说一边指了指已经成了一滩肉泥的郝千。
少年也没有去看成了肉泥的郝千,道:“等你看见它的时候就晚了。”
大霸王道:“你是说我看见你的刀的时候就已经败了?”
少年道:“不是败了,而是死了!”
大霸王不信,他不相信这世上真的有人会有这么快的刀,砍死他都不会信,所以他哈哈大笑,这次是真的哈哈大笑,笑得很开心,连眼泪都笑了出来。
少年道:“我可要出手了。”
大霸王还在哈哈大笑,即使少年真有那么快,他也不用担心,他的一身横练功夫早已炉火纯青,就算是睡着的时候有人拿刀砍他也砍不动,除非是神兵利器。
忽的,大霸王眼前黑光一闪,然后他的笑声就停了,他还只笑出了一半,他的脸上的笑容还是那么开心,嘴还是咧的那么大,却没有声音发出来。嘴里虽然没有声音发出来,但是肚中的那口气还是要笑出来。
于是大家看到了从未看见过的一幕。
一个人还在哈哈大笑,口中却没有声音发出来,本来完好无损的脖子却忽然出现一道口子,鲜血犹如喷泉一样咕噜噜往外喷。
热乎乎的鲜血洒了邝天峰一头一脸,让他一下子清醒过来,连忙远远地避开眼前这个少年,生怕下一个倒下的人是自己。
大霸王直到现在也还不相信这少年的刀真的这么快,他想说什么,嘴里却冒出一口一口的鲜血,将他想要说的话淹没了。
少年早已躲开,不让大霸王身上的鲜血溅到自己身上,手里握着的还是那用粗麻袋裹着的刀,冷冷道:“我说的话都是实话,现在你一定不会再有任何怀疑。”
金铃破忽然问身边的虬髯大汉,道:“这少年的刀是不是很快?”
虬髯大汉苦笑着道:“我从没有看见过这么快的刀。”
金铃破道:“你可看清他用的是什么样的刀?”
虬髯大汉摇头道:“只看见一道黑光闪过。”
金铃破道:“那是一柄黑色的刀,用深海寒铁打造而成,并不是什么神兵利器。一个练横练功夫的人,身上练得最坚韧的往往是最柔软的地方,比如说咽喉,但是当一样东西达到一定速度的时候,本来很平凡的东西也一样会成为神兵利器。一颗小石子如果它够快,一样可以将一个人的胸膛打穿。”
虬髯大汉道:“这少年难道真的已经快到了那种地步?”
金铃破道:“连你都只看见一道光,你说到底有多快?”
金铃破走上前去,笑着对少年道:“我们又见面了。”
少年道:“这是我们第二次见面。”
金铃破道:“俗话说一回生二回熟,现在我们已经是朋友了。”
少年没有反对。
金铃破道:“我请你喝酒。”
少年道:“我请你。”
金铃破道:“为什么?”
少年道:“我刚赚了五百两。”他那本来冷冰冰的眼眸中竟然露出了温暖的笑意,道:“这一次喝酒,一定要我请!”
少年从桌上的一叠银票的最上面拿了一张五百两的银票,道:“掌柜的,来几坛最好的酒!”
金铃破笑了,笑得很开心,因为他今天多了一个很不错的小朋友。
马车里堆满了客栈里的酒,五百两银子买下那间客栈都绰绰有余。所以客栈老板将所有的酒都搬了出来,不管是陈年好酒还是普通的烧刀子。少年并没有将全部的酒都搬上车,马车上的酒两个人喝已经足够了,要是所有的酒都搬上马车,别说人还要坐在上面,连酒坛都装不完。
酒虽不好,但少年喝的却特别快,一碗接着一碗,很快一坛酒就下了肚,酒喝得越多,少年的眼睛越亮,眼神也没有刚才那么冷,似乎眼中的冷意已被烈酒慢慢溶解,消逝。
金铃破喜欢喝酒,也喜欢像少年这样痛快的喝酒,他看着少年,目光中满是愉快的神色,他很少遇见这样喝酒的人,这样的少年还是第一次遇见。
路上的积雪很厚,马车走得也不快,但是却很平稳,赶车的大汉显然是很有经验的老手。车轮碾过积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少年将一个空酒坛扔出车外,道:“为什么我们不在客栈喝酒?”
金铃破道:“在马车上喝酒,不但不会耽误赶路的行程,还可以避开不必要的麻烦。”
少年道:“你怕麻烦?”
金铃破道:“我不怕麻烦,但是不必要的麻烦却也不想惹上身。”喝下一碗酒,又道:“客栈里面死了人,很快就会有官差赶来,那就是我最不想惹上的麻烦之一。”
少年不再说话,打开一坛酒,倒了一碗喝下去,显然他也不想惹上这种麻烦。
金铃破笑着问少年,道:“你为什么要杀大魔王?难道真是为了那五百两银子?”
少年叹气道:“杀人又不是杀一只野兽,我怎么会为了五百两而去杀他。我杀他只不过因为他是一个该杀的人,否则就算给我五万两我也不会去杀人。”
金铃破点了点头,道:“有些人本就是该杀之人。”
少年道:“这世上总有该杀之人。”
金铃破道;“大霸王为何该杀?”
少年道:“我住的山上的脚下有一个村子,大霸王看上了村里的一个姑娘,他派人去提亲,可是那位姑娘却不肯答应。大霸王不但将那位姑娘脱光衣服在整个村子里的人面前凌辱了她,事后还杀死了村里的所有人。他虽没有杀了那姑娘,可是那姑娘却已经疯了,即使是疯了她也没有忘记自己所受到的凌辱,来到悬崖上想跳崖了结自己的生命,我将她救了下来,并治好了她的病,可是她还是趁我出去打猎的时候跳崖了。”
金铃破道:“以前就听人说过大霸王很可恶,没想到这种天理不容之事他也做得出来。”
少年道:“我这次出来,杀了他是我的目标之一。”
金铃破问道:“你还有其他的目标?”
少年道:‘我要成名,要成为天下最有名的人!’
金铃破道:“成名难道对你真的这么重要?”
少年忽然反问道:“你是不是个名人?”
金铃破笑了,道:“你怎么会这么问?”
少年道:“我虽没有见你使用过任何武功,但是我能感觉的到,你的武功一定很高。”他紧盯着金铃破,又道:“大霸王站在我面前的时候,我没有感觉到一丝压力,可是我却感觉得到你身上有一种与众不同的东西。虽然这种感觉并不危险,但是只要有人触怒了你,那人一定会后悔。”这是少年经过无数生死考验才练就的一种本能。
金铃破道:“所以我觉得成名并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他这么说无疑已经承认自己是一个名人。
少年道:“难道你现在不高兴?”
金铃破道:“成名之初也曾高兴过几天,可是后来就再也高兴不起来。伴随着成名而来的是无休无止的烦恼。”
少年道:“成名之后还有那么多的烦恼?”
金铃破道:“比成名之前要多得多,未成名之前,你只要自己过的开心高兴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