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门荣祖想要邀高大黑影一起出谷,却没想到被人当成了炼狱门的人,直接用蒲扇般大小的手掌抓向自己的肩头。
看他的出手,竟然完全不像是一种武功招式,而更像是一种蒙古草原牧民的摔跤手法。南门荣祖一沉肩,躲过了这一抓,用手拍向高大黑影的胸口。
南门荣祖知道,这个人一定不是炼狱门的人,要不然他早已经出声示警。既然是个误会,就没有必要斗个你死我活,否则南门荣祖早就拔刀相向了。但是他却忘了,自己的拳脚功夫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至少比起自己的刀法来,相差实在太远。而高大黑影却似乎是以拳脚功夫成名的,从他的举手投足之间就能看得出来。
南门荣祖本来是不想伤人,所以才会用手掌拍向高大黑影的胸。反而弄巧成拙,居然成了以己之短,攻敌之长。
高大黑影肩上扛着一个人,只有一只手攻敌,但动作却一点也不慢,斜跨一步,身子一转,抓向南门荣祖拍过来的手。“啪!”的一声响,两只手抓了个结结实实。
南门荣祖想将手从对方手里拔出来,却发现高大黑影的手上似乎有一种粘住人就甩也甩不掉的树胶一样,根本就拔不出来,南门荣祖暗道不妙。
果然,没等南门荣祖变招,高大黑影再次迎身上前,居然用胸口撞向南门荣祖的胸口。“砰”的一声,撞得南门荣祖胸口一闷,差点没有闭过气去,一种本能的反应,手中的刀一挥,砍向高大黑影的手臂。这一刀才是南门荣祖真正的功夫,由于是情急之下出手,也就没有留手。这一刀来得突兀,谁也没有想到这个时候南门荣祖还能使出这样的一刀。
高大黑影见对方在这种时候,还能使出这么快的刀法,如果不松手,一条手臂恐怕就要不保,只能松开南门荣祖的手。
其实就算被南门荣祖在手臂上砍上一刀也没事,因为南门荣祖本来就没有想过要砍断高大黑影的手臂,所以是连着刀鞘一起砍出来的这一刀。
高大黑影见此,怎会不知道对方心里并没有伤人的意思,站在那里,没有再与南门荣祖动手。
忽然,高大黑影肩头上扛着的人道:“你们不要打了,都是自己人。”听声音,说话的正是金铃破。
……
第二天,江湖中忽然传出来一个消息,金铃破被人从去善谷救走了。
于是,一群人在茶余饭后又有了聊天的话题。
“是什么人能有这么大的本事,能在去善谷将人救出来?”
“据说是一个身材高大的人。”
“身材高大,金铃破的朋友里面,身材高大的倒是有一个人。”
“你知道这个人是谁?”
“不但我知道,恐怕大家都知道这个人,他就是——怒金刚铁猛!”怒金刚不但身材高大,而且还是金铃破的好朋友。
“铁猛的武功虽然不错,但是要想从去善谷救人出来,却无异于天方夜谭!”
有人表示怀疑,道:“铁猛不是很久没有在江湖中露面了吗?”
“正因为铁猛很久没有露面了,这件事才能说得通。”
别人更不明白是什么道理了,问道:“此话怎讲?”
“你们想一想,去善谷是什么地方?是江湖中最神秘,最凶恶的地方,说它是龙潭虎穴也不为过,平时有人进去,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够活着出来过。”
“难道铁猛一直在去善谷里面躲了起来,所以才能如此轻易地将人救出来?”
“以铁猛的身份,和他那高大的身材,要想混进去善谷,那是绝不可能的,除非炼狱门的人都是瞎子。”
炼狱门有没有瞎子大家不知道,有一点大家却可以肯定,炼狱门的人绝不可能全部都是瞎子。
“铁猛销声匿迹的这段时间,一定是在练一种了不起的武功,要不然以他原来的武功,去善谷都可能进不去,又怎么可能救人出来。”
这话犹如在平静的湖水里投下了一颗石子,一下让众人心中沸腾起来,如果我得到了这门武功,岂不是……
“你知道他练的是什么武功吗?”
“我怎么会知道!”
“你不知道,为什么这样说!”
“只要是稍微有一点脑子的人都能猜得出来。”
有脑子的人,聪明的人就是有脑子的人,这句话很厉害。为了证明自己是一个有脑子的人,大多数人都点头道:“的确是这样,也只有这样才能说得通。”
虽然也有人呲之于鼻,但只是极少数的几个人而已。人是少了一点,却并不妨碍他们提出反对的意见。有人道:“这世上真的有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就能炼成的武功吗?”
“这江湖大了去了,什么样的可能都有,你不知道,只不过因为见识不够罢了!”
“你既然这么讲,就告诉我们一种这样的武功。”
“我也不知道,但是我不想有的人,以为天下事自己都知道,自己不知道的事,就认为是假的,其实不过是一只井底之蛙罢了。”
“你敢说我是井底之蛙,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
“我就说了,你又能把我怎么样?”
大家都在说金铃破的事情,本来这些人都与这件事没有任何关系,说着说着,却有人为了与自己毫不相关的事要打起来。
今天这样的事,绝不是第一次发生,当然也绝不会是最后一次。世上总有那么一些人,为了别人的事操心上火,哪怕这件事跟自己一文钱关系都没有,但却乐此不疲。没有做出过这种事情的人,永远不能理解他们的想法,我也不知道。
幸好,有人不想看见他们打起来,于是赶紧转移话题,道:“你们猜一猜,金铃破这时候在什么地方?”
金铃破在酒楼。
这是整座酒楼最好的一个房间,金铃破就在这房间里面。这么做当然不是为了避开众人的耳目,更不是担心炼狱门的人追上来。实际上,自己离开去善谷之后,就再也没有炼狱门的人来找过自己,他们也知道,就算找到了也没有用。离开了去善谷的金铃破,就是一只脱困的猛虎,一条挣脱了禁锢的蛟龙。
金铃破选在房间里面喝酒,主要是图个清静。
一张八仙桌,坐了四个人,三男一女,一个人坐一方。除了金铃破、南门荣祖与白惊鸿之外,还有一个高大的男子,正是卜通。
不通怎么会和金铃破坐在一起喝酒?
金铃破举杯,道:“这次金铃破能够脱困,全仗卜兄,在下敬卜兄一杯。”
卜通苦笑道:“感谢的话还是不要再说,你被困去善谷,何尝又不是我一手而为!”
金铃破知道卜通的脾气,道:“过去的事就不提了,当日卜兄说过,有机会一定要与我痛饮几杯。”
卜通道:“好,我们干三杯如何?”
金铃破哈哈一笑,道:“三百杯亦无妨。”
三杯酒下肚,卜通起身,道:“金兄,卜通这就告辞。”
金铃破意外道:“卜通难道有什么事急着要去办?”
卜通道:“我也是第一次踏入中原,那里有什么急事。”
金铃破道:“卜兄为何急着要走?”
卜通道:“我要走,只因为我已没有脸在中原呆下去。”
金铃破道:“卜兄,这话从何说起?”
卜通道:“这次我来到中原,就是为了兑现当年许下的一个承诺。”
金铃破当然知道卜通所说的诺言是什么,道:“我从来没有责怪卜兄的意思。”
卜通道:“我知道你从来不曾怪过我,但是我却不能原谅自己。”
金铃破道:“朋友之间相交,贵在知心,又何必苦苦执着于这些小事。”
卜通道:“如果我用那样的手段,对付的是裴恩培那样的人,心中绝不会有一点愧疚,但可惜这个人偏偏是你。”
金铃破还要劝解卜通,道:“卜兄……”
卜通打断了他的话,正色道:“你我虽然相识不久,但是我的脾气你应该也知道,今日就此别过,他日来到关外,卜通一定扫榻以待。”说完也不等金铃破在说什么,直接从窗口跃出去,很快就不见了身影。
白惊鸿道:“这个卜通,倒是个性格直爽的人,直爽的有些怪异。”
南门荣祖道:“我喜欢他这种怪异的直爽。”
金铃破道:“也许是常年生活在关外,所以才养成了如今这样的性格。”
白惊鸿道:“关外本来就没有中原的江湖诡诈多变。”
南门荣祖道:“只是万万没有想到,他会因为如此一件小事,而觉得自己不能在中原呆下来。”
金铃破道:“他要走,也许并不是因为这一件事。”
南门荣祖道:“其他还有什么原因?”
金铃破道:“将我从去善谷救出来。”
南门荣祖道:“他不会认为,救你出来了,还对不起你的地方吧?”
金铃破道:“他这么做,就是对当初做下的错事,做出的弥补。”
白惊鸿道:“既然已经做出了补救,为什么还是不愿留下来?”
金铃破道:“因为他无法面对的人不是我。”
白惊鸿道:“不是你?那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