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万没想到他还会回到这里来,会出现在她面前,当她将要与世诀别的时候,竟然是他救回了她。
这是穆瑶出嫁前的最后一个夜晚,在这个不见星月,寒风凛冽的夜晚,竹风一直守在她头顶的屋瓦上,他只想待在离她最近的地方。
毫无防备地,穆瑶已经陷进了他的怀里,这次是他将她紧紧地搂在了怀里!
他的怀里温暖、舒服、安心,穆瑶能真切地感觉到他的心跳和气息,也感觉到,他在颤抖……
环住他的腰身,双眼湿润。
这不是梦,她还活着,又见到了他,本以为不会再想他,以为已经憎恨了他,可当这个人出现在面前的时候,却还是这样情不自禁。
“你果然是有武功的。”穆瑶的脸贴着他的胸膛,轻声说。
“嗯。”
“你就是那个人,那个在镖局吹索魂曲的人,对吗?”
“不要问!”竹风将她楼得更紧,脸贴下去,蹭了蹭她的香发。
穆瑶在他怀中闭上了双眼。在北山的那个夜晚,当他吹响箫声驱赶威胁他们的野兽时,她听出来了,那个曲谱被改掉的三十二处的痕迹,虽然吹得很轻微很小心,甚至是不成章法。当时她的直觉告诉了她这个男子的真实身份,即使是多么的匪夷所思。
天下第一的乐师,宫廷御乐坊的红人,竟然是个满手染血的人。那么温柔亲和的翩翩公子,居然是个杀人的人,她无法接受,就像她一直都无法接受那么动听美妙的曲子竟然能夺人性命一样。
那一刻,她恐惧害怕的不是野兽,而是他!身体不听使唤地退后,结果却摔下了石坡。
他来救她,抱着她一起滚下,她在他怀里依然吓得发抖。然而,令她恐惧的人的怀中竟然如此温暖,让她眷恋,像一杯能救人的毒药,她无法抗拒,最终还是扑了过去……
“你对我……有情吗?”只有这个问题,她想听他亲口回答。
竹风深吸一口气,轻轻摇头,嘴角勾起一丝笑意,“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他对她动了不该动的情,一直在压制,不想承认,想忘却,想逃避,可是这些统统都敌不过他的情。
穆瑶闭着眼,笑容带着甜蜜,如果屋内燃着烛光,他会看见她原本苍白的脸颊,此刻已是两抹绯红。
时间静止,万物无声,二人相拥忘却身外一切……
……
他们的身体由内到外已无一丝寒意,竹风眼神却逐渐黯淡了下来,愁绪挂在了他的眉尖,双唇开合了几次,才终于打破了黑暗中的宁静,“时间不早了,郡主休息吧,答应我……”
忽然不敢再往下说,他的心像被牵扯着,但是他的理智给了他继续说的勇气,嘴靠在她的耳畔,细语温柔:“答应我,明日乖乖地做新娘,好好地……嫁人。”
穆瑶惊恐地将埋在他怀里的脑袋抬起,这一瞬间她又回到了残酷的现实,是啊,她都已经忘了她就要嫁给定王世子了,竹风承认了对她有情又怎样,他没说要带她走,他为什么不带她走?难道他不能走?他还有事情未完成?!
挣出他的怀里,双手拽着他胸前的衣襟,盯着他的双眼,说:“你要杀人?!要杀谁?!”
话音刚落,穆瑶的脸被按到了他左肩上,她的唇被他的肩封住说不出话。
只听到竹风温柔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郡主不是想听那首索魂曲吗?明日,我吹给你听,好不好?”
好……
黑夜复归宁静,他只觉左肩被两股温热浸湿。
手从她的脑后顺着发丝轻抚而下,突然后脊被啄了两下,困意席卷而来,她垂下了沉重的双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