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开什么玩笑呢?”瘦子像是逐渐从惊吓中恢复过来,脸上再次浮现出那种贼兮兮的笑,三角眼几乎眯成一条缝,不顾脑袋被枪口顶着,赔笑道。
“这样啊。”
阿灯依旧是笑眯眯的,手指缓慢摩挲着枪柄,突然歪了歪头,扣动扳机。
“砰——”
伴随着恐怖的声响,冰冷的子弹直接洞穿了他的大脑,随后狠狠钉进对面的墙里。
“啊,啊啊——!”
在郑依依惊恐得不敢置信的眼里,面前那瘦子猛地发出尖锐的惨叫,那双黑乎乎的脏手不管不顾的捧住他的脑袋,背脊更加佝偻,惊慌失措般的左顾右盼,神情间更是慌乱多过痛苦。
“我的眼睛呢......我的眼睛,我的眼睛啊啊——”
阿灯闻言轻笑,再一次举起手枪,对着他的脑袋又是一枪!
“砰——”
“这只都掉了,另一只就去配对吧。”说着,她对着枪口酷劲十足的吹了口气,然后这才慢条斯理的收起枪。
风颂泽冷眼旁观着那瘦子再次发出一声惨叫,尖锐凄厉的声音勾魂一般,在这阴森森的鬼巷子里传开,荡起层层回音。
“你干什么!”郑依依可算是回过魂,饶是领教过阿灯的不按常理出牌,却依然没想到她会如此肆意妄为,想要瞪她却又不敢,只好战战兢兢的上前两步,伸出一只手小心的拍向瘦子的肩膀,“你,你还好吧......”
“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刚才还嘿嘿贼笑的瘦子此时,用三魂七魄尽失来形容毫不过分,阿灯的两枪打过去,他不但完全没有重伤将死的模样,甚至脸上连一点血迹都没有,却像是魔障了似的惊慌失措的抱着脑袋,急的上蹿下跳,嘴里更是不时发出尖锐刺耳的惊叫。
阿灯是从他身后开的枪,风颂泽同样也是站在他的后面,此时见他的反应如此诡异,不由得上前几步绕过郑依依,朝他脸上看去——
靠!
风颂泽已经逐渐习惯了面无表情的俊脸上,近日来首次出现扭曲的表情,看起来不像是被吓到,更像是被恶心到了。
郑依依见他如此,也跑过来看,这一看不要紧,看得她直接双手捂住嘴巴,五官紧皱在一起,胃里一阵翻搅抽搐,“呕!”
此时这个瘦子的脸上,就像是拼凑在一起的拼图猛然被打乱,鼻子嘴巴眼睛都发生了恐怖的错位,脸上的面皮风干掉渣,五官里原本眼睛处在的位置,更是诡异的破了两个大窟窿,没有鲜血,就是两个黑乎乎的洞,散发出奇臭无比的腐烂味道。
整张脸简直比毁容都吓人百倍,惊悚效果十级,看得人胃里直泛酸水。
即便如此,他却像是完全不在意般,疯魔了似的,双手捧着已经不能称之为脑袋的脑袋,掉着渣的嘴巴发出诡异的惊叫声,“眼睛,我的眼睛!啊啊啊!”
臭味难闻至极,阿灯面纱笼罩下的嘴角更是缓缓勾起温柔的弧度,又一次抬起手,手枪上膛,对准他的心脏扣动扳机,“砰——”
接连三枪。
风颂泽和郑依依此时都站在瘦子前面,所以谁都没有注意到这一次,阿灯打出的子弹,不再是单纯地子弹,那冰凉强劲的子弹夹杂着些许浓郁黑气,洞穿胸膛。
“眼睛......眼睛......我的眼睛......”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众目睽睽下,瘦子嘴里依旧喃喃念叨着,然而那枯瘦佝偻的身体却像是烧纸般,支离破碎,逐渐化成飞灰,消失在阴森的小巷里。
郑依依嘴巴张得大大的,眼底尽是惊惶,肩膀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显然眼前发生的一切已经超过了她的认知范围。
怎么,怎么可能?!
人,没了?就这么化成灰消失了?
风颂泽的表现比她好上不少,脸色却也有些苍白,仿佛是要增加安全感,手下意识握紧腰间的手枪,脚下像是被人钉在了原地般挪不动一步。
或许经过树林里的试炼,他们已经能够接受杀人和死亡,但眼前,却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有可能不是人,但那又如何?消失啊!直接化成灰尘消失在自己眼前!
换成谁能够接受得了?
一时间四周更加死寂,似乎连呼吸声和心跳都消失了,阴森冗长的逼仄巷子里,再次只剩下三个人。
阿灯笑眯眯的歪头,抱着布娃娃从二人旁擦身而过,漫不经心的步子走得悠然惬意,嘴里哼起古老的缠绵悱恻的曲调,完全不介意四周阴风阵阵的诡谲气氛,朝巷子口走去。
风颂泽回过神来,懊恼的抽了自己一巴掌,也不管郑依依,起身朝阿灯追去。
他无比清楚,阿灯是绝对不会等他们的。
“有人住店吗?”
就在这时,一道苍老嘶哑的声音幽幽从巷口传过来。
朝那处看去,只见不远处,不知何时从阴影中走出一个披着黑斗篷的佝偻老人,至于为什么看得清,完全是因为她手里提着一盏灯,与近期所见的灯笼都不同,她提的是一盏油灯,灯芯散发出柔软的暖橘色光芒,照亮前方的黑夜。
同样也唤醒了被吓得不轻的郑依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