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阿灯正撑着下巴,漫不经心的浏览着从系统那里要来的平板电脑,艺术品般纤细白皙的手指轻盈滑动屏幕,寡淡的黑眸一目十行的略过密密麻麻的黑体字。
那些冷漠惊艳却是含着微微讽刺的文字,读起来并不像表面看去那么逼仄,反而多出了些许埋藏极深的温柔,就像冬日清晨的阳光,温暖却不刺眼。
这就是顾长宁的魅力,也是投资方和读者们看中的依据。
这篇文是她在英国时,闲来无事的练笔之作,文风还略显稚嫩,却依旧难掩其极高的文字天赋,剧情环环相扣步步紧逼,借由青春伤痕作为框架,实则深刻地诠释出主人公们在巨大的宿命中,爱而不得的轰轰烈烈,和最后领悟真情的细水流长。
当然,这只是拔高了说,最重要的是读者们喜欢,就足够了。
《春风十里》只连载到女主角苏棉棉屡次示爱失败,得知薛白明天回去机场接人,挽留不得,故而伤心欲绝,在大雨中哭得撕心裂肺,最后在昏倒前看见了撑着伞站在雨中的苏秦,那个她家从孤儿院收养的弟弟,从来都是默默无闻的关怀她,照顾她的弟弟。
故事到这里未完待续,没有写第二天薛白为什么要去机场,他要去接谁,为什么会露出那从未见过的,暗含着思慕,缱绻,甚至期待的眼神?
这个眼神深深地刺痛了苏棉棉,也让读者们纷纷热议起来,会是谁?
然而作者却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再没有更新过,这一等,就是一年。
直到被改编成电影。
去接谁呢?阿灯眼底浮起盈盈笑意,漫不经心的将耳畔长发掖在耳后,露出莹白圆润的小巧耳垂,从侧面看去,她的容颜更是精致得趋于完美,配上由面瘫逐渐生动起来的表情,更是美得让人移不开视线。
合上平板,阿灯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
“季哥,导演让您过去一趟。”蒙奇见季延年放下手机后,仍然有些意犹未尽的甜蜜浅笑,不由得在心里给自己打气,边试探着对他道。
“嗯。”
季延年神情恢复冷淡,略显病态的苍白肌肤在阳光下恍若温玉,从椅子上站起来的动作更加凸显出那双修长笔直的腿,披在身上的长披风随手递给蒙奇,清秀的眉宇下,微眯起的黝黑眸子恢复慵懒,拿着剧本朝被一群人围在中间的导演走去。
“季哥,您过来了!”
导演是个戴眼镜的文艺青年,平日里总是穿着简单的白体恤牛仔裤,浑身没有几两肉,有时拍戏忙起来,甚至连下巴上的胡茬都来不及打理。此时他手里正拿着剧本,吩咐旁边的编剧在上面写写画画,时不时因为意见不统一急头白脸的吵起来。
季延年走过来,正好被抬起头的编剧看见。
“小季来了啊,快快,过来把新改的剧本拿走。”导演闻言总算是回过神来,看向季延年的神情却也没有友善到哪去,显然依旧沉浸在剧情里,只是下意识推推鼻梁上的眼镜,眼圈下乌青一片。
新改了剧本?季延年淡淡的神色这才波动了一下,接过导演递过来的新剧本,骨节分明的手直接翻动起来,一目十行的扫过,随着页数的变化,直到最后一页他才停下翻动的速度,毕竟前面完全没有变动,唯一的更改就是结尾那里。
从薛白出国留学,改成了去机场接自己的未婚妻。
是的,就是未婚妻。
季延年微微挑眉,俊秀的脸上浮现出些许奇异的神采,黝黑深邃的眼底泛起涟漪。
原著小说他看过,写的挺好,就是没有完结,结局只到去机场的前一天就结束了。因此在屡次联系不到作者后,编剧直接把结尾改成了苏棉棉被青梅竹马的苏秦感动,喜结连理,发婚礼请帖给薛白,他送了祝福人却没到,一张机票直接飞越汪洋大海出国深造。
算是留下了遗憾,也是悬念,薛白至始至终都没有接受过苏棉棉,但他究竟是否被打动,只有他自己知道。而这一切,都由他的离开,和苏棉棉的婚礼而被迫画上了句号。
上辈子的结局就是这样,虽是遗憾却也令人流连忘返。这一次,是有人把结局补全了?
未婚妻......季延年眼底划过一抹笑意,倒是好身份。
这同样也解释了为何薛白从未接受过任何女孩的示爱,包括对他穷追猛打的苏棉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