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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失业

回去的路上,楚一薇不禁责备袁小莉起来。她埋怨她和他们一直聊个不停,有那么多话题聊吗!

袁小莉笑了,捏捏她的脸颊:“别这样嘛,大家好歹同学一场。”

楚一薇白她一眼,“也没见你对我这么亲热过。”

“说正经的,一薇,”袁小莉坏坏地笑着,“我总觉得付子韬还爱着你,他这次来S市,应该就是冲着你来的!”

“胡说!”楚一薇真急了,“你再这样说我就不理你了。”

袁小莉上前揽住她,一本正经地问:“如果,付子韬重新追你,你会回心转意吗?”

“当然不会!”楚一薇不假思索地回答。

袁小莉不作声了,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两眼。

周一去上班之后,楚一薇敏锐地察觉公司的气氛有些奇怪,同事间有异样的情绪在流转。不时地看到有人凑在一起窃窃私语,一有人靠近就作惊鸟般散开。快要下班时,采购部的小李来找楚一薇,神秘兮兮地:“你听说了吗?咱们公司要解散了。”楚一薇吃了一惊。连忙拉住她问个究竟。小李是个矮胖的女青年,为人敦厚,在女同事中与楚一薇关系算是不错的。对楚一薇的追问只是摇了摇头说:“具体的情况我也不大清楚,总之,自己心头明白,早做打算就是了。”

其实自中秋过后,公司内部就有一些小道消息暗地里传播,真真假假,谁也说不清

。这家公司本就是附属于另一家公司的子公司,开办了这几年来业绩并不突出,一直是鸡肋般的存在。解体一说,并不是空穴来风。早在两个月前,就有人神神秘秘地传播一些零星的消息。楚一薇一直半信半疑。如今听到大家都这样说,这事八成是真的了。

局势越来越明了,人心开始松懈,有人开始找工作寻找下家,有人调离,当然调离的都是骨干精英型的。留下的人都在猜测着自己最终的去留,终日议论纷纷。讲真,公司规模虽然小,但工作轻闲,待遇又很不错,迟到早退对某些人来说是家常便饭的事,这么一个安逸的所在,许多人舍不得离开实属正常。

趁着室内暂且无人,坐在侧前方的邵文平扭头对楚一薇说,“小楚,咱们会不会都会被辞退呢?”

“都有可能。”楚一薇淡淡地答。

“那我以后不是就见不到你了!”

邵文平的神态忧伤,局促,但很真诚。

楚一薇噗哧一笑,“见不见我很重要吗?”

“重要,真的。要不,”邵文平红了脸,眼巴巴地瞅着她,“你跟我回家吧?”

“才不呢!”楚一薇扭过头去不理他。

邵文平嗫嚅着,“我是认真的,”他吭哧吭哧了半天又道,“我觉得咱们俩挺合适的。”

“鬼才跟你合适。”楚一薇不高兴了。

现在的男人,连恋爱都不愿意谈一个,就想白得一个媳妇,这种好事去哪找呢?不过,楚一薇也真没兴趣要跟他谈什么恋爱,他压根就不是她的那盘菜。

邵文平见楚一薇不再理会他,叹了口气,转过身去了。

其实呢,邵文平这个人还是挺好的,热心,与人为善,人缘很好,虽然有些娘,胆小怕事,但并不令人讨厌。邵文平来自S市市郊的农村,与许多出身于富裕地方的土箸一样,骨子里总有那么一些优越感,因为地缘的优势,似乎无形中身份也就拔高了。邵文平的父母在家里种着菜营生,虽然辛苦,但收入可观。用邵文平的话说就是,房车俱备,只缺一个媳妇了。这话意有所指。楚一薇听在耳里却不是滋味。

各怀心事。

楚一薇开始在网上找工作,犹如在大海里撒网一般,看起来有无数的机会都在向她招手,一番筛选下来,合适的还真不多,这让她的心情有些压抑。

果不其然,几天之后,公司正式下发通知,即将解散,除了极少数的几个人纳入总公司外,大多数的职员都面临裁员。随即,进入补偿事宜的讨论。

楚一薇自然也在解散之列。有人欢喜有人忧,有人展望未来,踌躇满志,也有的畏首畏尾害怕面对挑战。楚一薇只是很平静地收拾好自己的物品,有条不紊地交接自己的工作。临别前的一晚,一众同事热闹地吃了一顿散伙饭。平日里各怀心思的一帮人,难得地在离别的时候敞开了心扉,说一些煽情的话,互道珍重。楚一薇是特别容易感动的人,因为同事们的这一番话,她原谅了往日他们对她的一切不友好,她微笑着与他们依依道别。

邵文平走了几步又回来,他望着她,一脸期待。楚一薇只回报他一个亲切的疏离的笑容。邵文平说,祝你幸福。她也祝他,你也要幸福。

别过。各奔前程。这一生的路途,要遇到多少个人,才能找到携手一生的爱人?许多人偶然地相遇,陪着走上一程,然后在下一个路口分开,从此音讯渺茫,萍踪难觅。对于邵文平这样的人来说,寻找他要的幸福或许会简单得多,找一个差不多的女人结婚生子过活,只要生活的陪伴,勿需灵魂的契合。也算是对人生的一个交待,划一个圆满的圆;而楚一薇,她的情路则会艰难许多,在于她更有精神上的追求,她希望她的婚姻不只是为了结婚生子,她希望和未来的爱人,彼此有精神上的共鸣,是因为爱情而结合。程式化的安排一生,按部就班地迎送岁月,否则,人生虚度,有何意义可言。

接下来的日子,楚一薇开始奔波在S市。投简历,参加面试。早出晚归,匆忙的身影穿梭在地铁和写字楼间。她衣着大方整洁,一脸得体的微笑,不管是拒绝还是被拒绝,她始终一脸的泰然。傍晚时拖着疲乏的步子回到属于自己一个人的小小的家,累得不想动弹。找工作,比起上班可是累多了,她是深有体会。

“今天中午,付子韬打电话来问你找到工作没有,要把你介绍到他们公司呢!”袁小莉笑嘻嘻地说,溜了楚一薇一眼。

“切!才不要。”楚一薇一瞪眼。

哈哈。袁小莉忍不住笑。

“有家公司让我去上班,待遇也还行,可是地方太远了,每天光是花在路上的时间就要四个多小时呢。”

“呵,那么远,那不要去了。重新找一个吧。”袁小莉建议道。两个人坐在一起吃晚饭。

“我也是这么想的。太远了,我可不想搬家。”楚一薇扒了一口饭。

饭是袁小莉做的。袁小莉做的一手好饭菜,为了营养,为了省钱,这段日子两人经常自己开伙。楚一薇下班回来,顺便买上菜,还帮忙打打下手。

“我可舍不是离开你。”

“我也是。”

在这座城市,两个女孩,情同姐妹,互相帮助,抱团取暖。

两星期就这么过去了。日子就在反反复复的投简历,面试中度过。

深秋的S市,空气中颇有些凉意,绿化道上的常青树在清冷的风里萧萧瑟瑟。摩天大楼高接云天,一派繁华景象。楚一薇的心却如这天气一般,微凉。沮丧。

这半个月里,她每天马不停蹄地奔波,只是为了在这座国际化的大都市里,寻找一个工作机会,找一口饭吃,并且希望这口饭能吃得轻松点,体面点,薪资丰厚些。这是一个外来的年轻人并不奢侈的愿望。她工作经验并不多,好一点的工作,竞争者众,看不到什么前景的工作又不合人意,就这样高不成低不就地,时间倏忽即逝,她难免有些灰心了。

她的家境并不宽裕。父母都是勤恳朴实的农民,长年在家侍弄那几亩地,用辛勤的汗水换取他们姐弟二人的生活费和学费。父亲读过几年书,明白知识的重要性,从她和弟弟上小学起就一直鼓励他们好好念书。楚一薇成绩只是中上,后来考上一所并不理想的大学,但父母还是很欢喜,咬紧牙根供她上学。楚一薇很懂事,从上大学开始,就勤工俭学,努力减轻家里的负担。如今,她出来工作了,每个月都尽量从工资里省出一笔钱给刚上大学的弟弟作生活费。

“不要着急,慢慢来,会找到满意的工作的。”饭桌上,袁小莉看出她的忧愁,安慰着她。

楚一薇冲她微微一笑。明天,希望会有好消息。

好消息没有,楚一薇并没有收到她十分中意的那家公司的复试通知。然而,她却看到了令她高兴的一则消息。在报纸的显赫位置,她看到,S市姜氏总部在招聘。姜氏较少招聘,据说薪酬高,福利好,人员稳定,即便招人,也是标准极高。楚一薇仔仔细细地看了两遍,还好,本科以上即可。她很心动,决定去试试。

姜氏集团是姜家的公司。楚一薇犹豫着要不要找姜瀚辰走走后门。他以前说过,有困难可以去找他。而她,这么久从未给他添过麻烦。然而,此刻,楚一薇真动了心思。

思忖了半天的结果是,她不要去求他,她想凭着自己的能力进去,她不想被人说是凭关系进去的,她也不想被姜瀚辰看轻,认为她是挟恩图报。

招聘现场的情况令人吃惊,不过是几个平常的岗位,招不到十个人,竟然来了这么多的应聘者。宽阔明亮的大厅里,排起了长长的队伍。这样的情景令楚一薇心惊、心凉。尤其是当听到旁边几位闲聊中透露出都是硕士学历后,她更是打起了退堂鼓。

既来之则安之吧。她安慰自己,忐忑不安地继续等待着。

今天是初试,轮到楚一薇时,她深深地吸了口气,平稳了一下呼吸,稳步走上前去。面带微笑,简洁地介绍了自己。面试官翻了翻她带来的材料,问了她几个问题,她一一作了回答,态度大方,言辞得体。对方不置可否,只是留下了她的资料,并让她等待复试通知。时间是一个星期内。

楚一薇的心里沉重,感觉希望不大。然而她还是微笑着向对方道了谢才离开。

她所不知道的是,就在刚才,两分钟前,她满怀希翼地走向面试官时,姜瀚辰偶然地看到了她。他只是偶然来人力资源部,下意识地扫了一眼熙熙攘攘的人潮,一下子就看到了从人群中走出来的楚一薇。

哦,是她,那个阳光灿烂的女孩。他浓郁修长的眉头下意识地轻扬,嘴角不由自主是绽出一抹笑来。他几乎就要脱口而出地叫她。

许多事,不早也不迟,就在恰好的一瞬间。缘分,真是无比奇妙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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