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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离别

暑期很快就要过去了,姜馨瑶和姜瀚杰也即将返回美国上学。这将是他们在美国求学的最后一年,可能的话,兄妹两人都会选择回来帮忙打理家里的公司。临行的前一个夜,晚饭后,姜馨瑶让大哥陪着她出去散步。兄妹二人沿着花园的鹅卵石小径漫步着。

晚风习习,吹去一天的暑热,送来一丝丝凉意和花木的清香,墨蓝的天幕上星辰闪闪烁烁,这是个美好的夏日夜晚。离情别绪充斥在兄妹二人两人的心头。姜馨瑶心头有许多话,却无法说出口。良久,她开口了,“哥,我会想你的,你要珍重,别太累了。”

姜瀚辰一笑,揉揉她的头发,“瑶瑶长大了,知道心疼哥哥了。”

是的,她长大了。从前,她是不谱世事的小女孩,她生长在象牙塔中,娇生惯养地长大,她心里眼里的世界单纯而美好,她身边的人也都简单而美好。即便是在眼里狂傲自大且生活奢靡的二哥姜瀚杰,她除了觉得他稍许荒唐之外也并无多大的不妥。爸爸睿智慈祥,还有妈妈,一直是她心目中最善良可亲的人。可是这一次回家,朝夕相对着,使她渐渐看清一些事实,无情地击碎了她心中完美的意象。

妈妈和瀚杰对姜瀚辰显而易见的疏离,防守,敌意,姜瀚辰的隐忍,包容,她都看得明明白白。三个人表面风平浪静,实则一触及发。她意识到,一旦姜瀚杰毕业归来,兄弟之间必然有着不可避免的争斗。她站在他们中间,她苦恼于不知该如何调解他们之间的关系。三个都是她最亲的人,她不想看到他们反目成仇。大哥姜瀚辰是她从小就是她心目中的英雄。小时候她总是跟在他屁股后面到处跑。玩耍的时候,邻家的孩子扯掉了她头上的蝴蝶结,她哇哇大哭,大哥冲上去揍了坏孩子一顿,把她的蝴蝶结给夺回来塞在她手里,用手抹去她满脸的泪花。他比她年长五岁,一直像个小大人似地呵护着她,用小小的身体为她圈起一个小世界。从小到大,她喜欢的东西他总是毫不犹豫地让给她。她很依赖这位大哥,即使后来她知道姜瀚辰和她不是一个母亲生的,她除了震惊之外,对哥哥的感情并未因此而减少。

她想好了,明年一毕业她就回来,回到他们身边。或许有她在,充当着润滑剂的作用,这个家才不致于分崩离析。她是这么想的,于是就对姜瀚辰说了,“哥,明年毕业后我就回来。”

“好极了,瑶瑶大小姐回来,大家都很开心的。”

姜瀚辰笑得很灿烂,他的笑容澄澈真诚,真抵人心扉,仿佛是一块通透无暇的玉。姜馨瑶亲爱地看着他,这就是那个陪伴着她成长的哥哥。她的朋友都说他好帅好冷酷难以接近,只有她知道哥哥其实有一颗温良的心。她也笑了。

第二天,姜瀚杰和姜馨瑶就走了。目送弟弟妹妹的身影消失在人流中,姜瀚辰的心霎时空落落的。长久已来,他一直认为自己够冷酷,够坚强,是在风雨中的奔跑的无所依凭的孩子,一匹在荒野中孤独的狼,习惯在漆黑的夜里舔舐心伤,心已粗糙不堪,他认为他可以不在意任何人的感受,同时忽视自己的感受。可是此刻他才看清自己的内心,坚硬的硬壳覆盖着一片柔软,他也需要亲情的慰藉和温暖。这些年来,家人中对他最好的是妹妹,她总是亲昵地依赖着他。从前,他总当她是小孩子,是给予一颗美味糖果就能笑得很开心的小女孩,如今,她却长成大人了,也懂事了。临行前的欲言又止,他何尝不明白她的隐忧和心痛。

瑶瑶,我期望着能不辜负你的期望,能成全你的一番美意。我会努力去化解大家心中的一个结,我会努力忘却一些不愉快的事,我会努力创造一片和谐。我也希望,我们是和和美美的一家人,尽弃前嫌,风雨同舟。

一双儿女离开自己的身边,柳琼的情绪一整天都很低落,晚上亲自去女儿房间收拾她的东西。一边整理着,想像着女儿的模样,更是眼泪汪汪难以自持。

“琼姨,”姜瀚辰推开半掩的门走了进来,手上端着一盏芬芳四溢的茉莉花茶,轻轻放在她身旁的小桌上,“看到您常喝这个,我也学着泡了一杯,不知道口感如何,您尝尝?”

姜瀚辰一进来,柳琼立即咽回来了眼中的泪,同时在脸上摆出一副笑容来。她返身坐在椅子上,看一眼白瓷杯中的茶汤,客气地笑着,“真是谢谢你了,难为你想着。”

“应该的,”姜瀚辰打量一下房间,劝道:“您也累了一天,早点休息吧,这些事让保姆来做就好了。”

柳琼伸手碰碰杯耳,似乎很烫,她缩回了手,抬起头,“你也早点去睡吧,明天还得赶去公司呢,”笑一笑,“公司最近挺忙的吧?”

公司最近确实忙,业务蒸蒸日上,形势一片好,自从姜瀚辰调入集团总部以来,他以独到的眼光又开辟了几个项目,目前看来一切进展得都很顺利。成绩有目共睹,获得集团高层一致认可,纷纷称赞他是的商业人才。这些事,柳琼当然清楚。

姜瀚辰点点头,微笑着告退了。

他的脚步声消失在走廊的并一头,柳琼脸上的笑容也收敛净尽。

瞥一眼还冒着热气的茶,心里猜度着,他这是什么意思,居然献起殷勤来了。哼,只怕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吧?柳琼脸上阴晴不定。

姜瀚辰的存在就是她心中的一根刺,只要看到他,就提醒曾经的难以清除的过往,让她痛苦不堪。然而,她也不得不承认,姜瀚辰是优秀的,甚至是出众的优秀,比起自己的儿子瀚杰?哼,自己的儿子也不差……不信,走着瞧!

那盏茶,柳琼一点没动,就任它晾在那里,直至渐渐冷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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