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风脑袋摔成八瓣儿你也不在乎?”叶明瞻问。
“有你在,他死不了。就像有他在,你肯定能活一样。”宫岳说完竟然笑了一下。
叶明瞻怔怔地看着他,突然间觉得这张熟悉的脸就像外星文明的雕像一样陌生。
武坤走过来打圆场,“明瞻,沈浩天那么蠢,可能不会想到把你们分开插进那帮家伙里。”
“他还没蠢到这份上!”叶明瞻大吼一声,把火撒到了武坤头上。
“明瞻……”武坤一脸不知说什么好的表情。
“坤叔,我……”叶明瞻又愧疚,又着急,胸口就像被塞进了二十五只老鼠,百爪挠心。
靳风凑过来用手肘拐拐他的胳膊,“走吧。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下去之后见招拆招,你现在着急没用。”
“怎么见招拆招?如果我们被分开,人家给你来个前后夹击,我根本没招!”
“你不知道,其实我有双隐形的翅膀,而且……”
叶明瞻忍无可忍,一脚踢在这家伙腿上。
靳风趔趄了一下,哈哈大笑,朝沈浩天那帮人跑去,“走走走,早完事,早回家。”
“下去就动手,别给他们任何机会。”宫岳说。
叶明瞻看了他一眼,没吭声,追着靳风跑了过去。
“会开完啦?那咱们就安安心心上路了。”沈浩天话里有话,笑得就像脚踩兔子,只等下嘴的狐狸。
“上路,早死早超生嘛。”靳风也冲他笑。
“说得好!”沈浩天哼哧一声,扭头对宫岳那十个特勤队员说:“你们先走。”
十个特勤队员二话不说,一溜烟冲下石阶。
沈浩天看向西日莫,“按咱们说的,你打头。”
“嗯。”西日莫点点头,一挥手,带着两个肩背火焰喷射器的亲卫队成员朝石阶走去。
“第四个是你。”沈浩天朝靳风歪下头,“这数字好像不太吉利。”
“我不介意。”靳风看了叶明瞻一眼,挑挑眉,跟了过去。
“金沙萨!”叶明瞻喊了一声。
靳风站住脚回过头来,笑了:“你都不知道它是什么。”
这又不影响我们拿它当暗号,叶明瞻看着他的眼睛,但愿他的透视眼在线。
“好。”靳风点点头,转身走下石阶。
他真的明白了?叶明瞻心里没底。
沈浩天看着他俩,皱着眉头嘟哝了一句,然后对等在旁边的三个亲卫队成员挥下手。
“是。”三个家伙应一声,追着靳风下了石阶。
“第八个是你。”沈浩天冲叶明瞻冷笑一下。
就算是反派也不用这么直白吧。叶明瞻撇撇嘴,跟在那三个家伙身后走下石阶。
沈浩天被莫西干头、壮汉夹在中间压阵,他们三个和叶明瞻之间还隔着两个家伙:一个长着三角眼,一个是张横肉脸。
三三四战术,叶明瞻和靳风现在就像那种“3+2”苏打饼干的香草陷儿一样,被十个背着火焰喷射器的家伙隔开、夹紧,只等人家下嘴了。
叶明瞻忧心忡忡,下了十几级台阶,突然听宫岳喊了一声:“明瞻!”
他站住脚回头往上看,宫岳竟然追下来几级石阶,脸上的表情是他从未见过的焦虑不安。
他愣了一下,返身就想折上去,结果撞在他背后那横肉脸身上。
横肉脸恶狠狠瞪着眼睛骂了声娘。
他没搭理,推着这家伙,想侧身过去,“小舅?”
“没什么……”宫岳摇摇头,“别上来了。我只是忘了跟你说,小心点儿。”
“我会的。”他点点头,没再往上走。
“明瞻……”宫岳欲言又止。
“宫岳,你想最后再给他喂口奶是怎么的?”靳风不耐烦的挖苦从下面传上来。
站在入口边的武坤走下石阶,“会长。”
宫岳看了武坤一眼,又直勾勾盯着叶明瞻,还是不肯挪脚,“明瞻……”
叶明瞻心里毛起来,这么婆婆妈妈,完全不像宫岳平时的行事做派。
“会长!”武坤一手抓着宫岳的肩膀,一手拉着宫岳的胳膊,连拖带抱往上拽。
“别忘记我的话,明瞻!”宫岳边走边扭头喊。
“我不会。”叶明瞻也大声喊回去,尽管今晚宫岳说过的话,十句有九句半他都想忘的一干二净。
“明瞻……”宫岳还想说什么,但被武坤强拖出井外,看不见了。
“哎呀呀,这宫副会长,弄得跟生离死别似的。”沈浩天居高临下看着叶明瞻,“我难道还会把你剁了喂狗啊?”
说完,这黄毛鬼哈哈大笑起来,笑声难听至极,就像只哮喘发作的吼猴。
叶明瞻心里已经够乱了,现在宫岳这么弄,更是乱上添乱。
他暗骂一句,转身大步走下石阶。靳风说的没错:伸头缩头都是一刀,只有行动才能摆脱眼前的困境。
可是,怎么行动?
杂乱的脚步声回荡在白雾深井中,从浓雾弥漫的石阶下方不时传来嗡嗡哄哄听不清内容的说话声。
最先下去的第一小队到底了吗?
井底仿佛支着一百口烧开的大锅,带着酸味的雾气不断蒸腾上来,和井口飘落的雪花撞在一起。
这些雾气湿度极高,扑到脸上冷得像冰,叶明瞻发现自己帽边上的黑色兔毛已经挂满了小水珠。
能利用这些雾吗?等走完这四五十米,进入雾气缭绕的那段石阶,他就抢过身后这横肉脸的火焰喷射器,把沈浩天一伙做成脆皮叉烧?……
不行,烧坏了沈浩天和莫西干头的眼睛怎么办?还是只能用刀……
可怎么做才能一刀过去就让这伙人俯首帖耳呢?
他一边搜肠刮肚想对策,一边盯着走在他斜下方的靳风和靳风前后的家伙。
这帮混蛋还没有动手的迹象。不过,他们不会等太久的。
在占尽优势的情况下,沈浩天不立刻动手,原因只有一个:这黄毛鬼想让靳风死前多体会一下惊恐和焦虑。
叶明瞻之所以这么猜测,是因为走在后面的沈浩天一直在用搞怪的腔调唱着《你太诚实》。
他回头看了一眼,这黄毛“妹妹头”不光面带微笑,喜滋滋唱着“谁拉住我,谁救救我,我从高空狠狠地坠落”,下石阶时还连蹦带跳,就像玩跳房子的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