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朝离他们不到五米的那些家伙说:“看见了?你们老师晕过去了,你——”他指着莫西干头,“过来把他带回去,包包脖子上的伤口。”
“呃……”被点名的莫西干头表情一万个不愿意,斜着眼睛瞟着靳风手里的刀。
外强中干,什么人养什么“狗”。
叶明瞻叹了口气,又对那些特勤队员说:“其他人后退五步。管好你们的枪,大家都是来执行任务的,子弹留着玄武窟里使去。谁要是犯浑,我可管不住我们‘老师’手里的刀。”他朝靳风偏了下头。
十几个特勤队员,有的盯着他和靳风看,有的面面相觑。然后,左边的两个人最先退后,其他人一瞧,纷纷跟进。连壮汉都乖乖退了五步。
只剩莫西干头一个人孤零零站在大前方。
莫西干头回头瞥了眼壮汉,咬咬牙,想过来,又不敢。
“没事,来把你们老师背回去,我保证靳风不动你。”叶明瞻对莫西干头说话的口气,就像拿小鱼干哄流浪猫:来吃,咪咪,我保证不伤害你。
“靳风!”特勤队员里不知谁惊呼一声。
“是‘那个’靳风吗?”有人小声问。
“天!”
“瞧他那身手我就知道不是一般人。”
“原来是‘那个’靳风啊……”
“上面不是交代不管这家伙做什么都绝对不能动他吗?”
“可不,怎么骗我们说南方人扎刺,还叫我们背着枪过来?”
“这叫什么事?伤了他,十个脑袋也不够宫会长当沙罐敲!”
“那家伙是‘副’会长,只是副的……”
“副什么?谁不知道掌握实权的是宫岳?齐会长就是个笑话。”
“靳风是他从云南带过来的。”
……
特勤队员们窃窃私语,都把步枪背回肩上去了。叶明瞻注意到,他们当中最先退后的那两个竟然一扭头,溜边跑回右边那栋大楼去了。
“我觉得凭我的明星效应,我们现在不需要人质了。”靳风半笑不笑地说。
叶明瞻扫掉他头上的雪片,又拍掉自己脑袋上的,“还没出发呢,你就要弄出人命?算我求你了,行吗?”
“我们中华民族出征,自古以来就有杀人祭旗的习……”
“别烦了。”叶明瞻瞪了他一眼,朝莫西干头招招手,“过来把这家伙弄走。”
莫西干头怔了一下,抬脚想过来,靳风拽紧长毛混蛋的头发,军刀一挥,把头发从他脑后齐齐割断了。
“啊!”莫西干头喊了一声,迈出来的脚又收了回去。
叶明瞻火冒三丈,一拳捶在靳风背上,“你没完啦!”
靳风把染得跟玉米穗似的半米多长的头发往地上一扔,然后用胳膊勒起长毛混蛋……现在成“妹妹头”混蛋了。他勒着“妹妹头”的脖颈,刀又抵了上去。
“明瞻,告诉我你现在几天流一次鼻血,或者一天流几次。”靳风说。
“这……这都哪儿跟哪儿啊?”叶明瞻急得挠头。
“不说我就割了他。”
“靳风!”
“告诉我,我才知道我们还剩多少时间。”
“我……”
“大风,你问这小子问题,怎么拿刀抵着我儿子?”一个洪亮的嗓音打断了叶明瞻。
叶明瞻往那边一看,那帮特勤队员不知什么时候让出条道,一个穿黑色短大衣,满头白发的老头儿正朝这边走过来。
这老头儿七十过半,身高体壮,年轻的时候不是职业运动员,估计也是个体育老师。可现在,他浑身的肌肉都松弛了,还裹上了一层厚厚的脂肪。他的头发白得失真,面孔肥厚得像河马,眼睛就像人造水钻一样闪闪发光。
一个年逾古稀的人,竟然长着一双如此明亮的眼睛,实在很诡异。他的嗓音也洪亮得过分,完全无法想象是从这把年纪,这种标准“三高”身材的人喉咙里发出来的。
他笑眯眯走到靳风跟前,“大风,好久不见了。”
靳风没搭理他的寒暄,张嘴就问:“沈敬斋,没了大拇指的人拉完屎怎么擦屁股?”
老头儿愣了一下,大笑起来,笑得眼角带泪。泪光让他那两只闪着廉价光芒的眼睛越发明亮,亮得妖气森森。
他就是沈敬斋,沈浩然的老爸?他说这个被靳风拿刀抵着脖子的“妹妹头”是他儿子,那……这家伙不就是沈浩然的哥哥?
这沈氏家族还真是“一门忠烈”,老子儿子,一个比一个古怪,一个比一个叫人不自在。
沈敬斋扯着脖子笑了一气,突然抽出揣在大衣口袋里的右手,摘下皮手套。
这老头儿右掌上竟没有大拇指,拇指根那儿是个突起的半圆形肉疙瘩!
“没你想的难。”沈敬斋把少了拇指的右手亮在靳风眼前,屈伸着剩下的四个指头,“只要练习一下,这十几年我擦屁股跟有五个指头的时候一样利索。”
“杠铃的推举呢?”靳风问,“那时候你跟我吹,说你推举能玩二百六十斤。这十几年你也跟有五个指头的时候一样能举二百六十斤?”
沈敬斋眉头一皱,不吭声了。
靳风的问题很刻薄,人没了大拇指,就彻底丧失了抓、握、拿的能力,别说推举杠铃,稍微重点的东西都提不了。大拇指是五个指头里最短的,可没了它,其他四个指头基本就成了摆设。
“你想夸奖你的异装癖然然和这个眼线鬼的时候,也没法翘大拇指了吧?”靳风笑着又问。
沈敬斋瞪大眼睛,咬合肌绷紧了。
不用猜叶明瞻也知道沈敬斋会失去拇指肯定跟靳风脱不了干系,所以,他捏了下靳风的肩膀,意思是让他别再刺激这老头儿了。
可靳风装傻不理,看着沈敬斋继续说:“明瞻,想不想听听这老白毛怎么弄丢自己大拇指的?”
“不想。”叶明瞻转向沈敬斋,“您儿子晕了,让他的学生过来把他带进屋里去吧。”
“他的学生?”沈敬斋一脸莫名其妙。
“哦,就是那个——”叶明瞻指了下莫西干头。
莫西干头屁颠屁颠跑到沈敬斋跟前,“部长,是靳风把老师……”
“你又不跟他学琴,叫什么老师!”沈敬斋喷了莫西干头一脸唾沫星子,然后喊道:“西日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