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非要选黑子?”叶明瞻问。
“选黑子才能阻止地震。”靳风说。
“选黑子你能赢吗?”
不等靳风回答,趴在叶明瞻左边的沈浩然说:“叶哥,你们讨论棋局之前,是不是先讨论一下那几个端着枪的家伙?”
叶明瞻和靳风对视一眼,都笑了。
古枰上除了大棋子,还有五个荷枪实弹的家伙。他们当中的四个各负责一条枰边,端着枪,沿着古枰近百米长的边线走来走去。剩下那个家伙站在古枰中央,左手拎着枪,右手不时把双筒望远镜举到脸前,环顾四周。
这望远镜不用想也知道有红外夜视功能。所以他们刚才走到崖边时,靳风只朝下面看了半眼,就转身把叶明瞻按倒在草丛里,自己也顺势趴下了。
他俩背后的沈浩然一见这阵仗,立马扑倒在叶明瞻隔壁,浑身抖得像开启了震动模式。
现在,沈浩然好像完全缓过来了,还能给他俩提建议了。
不过这建议算是白提了,叶明瞻从一开始就没把这五个人放在眼里,他右边那位“好棋手”就更不用说了。
叶明瞻说:“沈秘书,这些人你用不着担心。等下我们下去,我和靳风把他们揍晕,绑起来就行了。”
“不行!”
“不行。”
沈浩然和靳风异口同声。
“怎么不行?”叶明瞻问。
“叶哥,你们得把他们杀了。”沈浩然说。
“你把左边那个和山崖边这个打晕,绑起来。剩下那三个归我。我料理完他们,再来杀这两个。”靳风说。
“杀”这个字从沈浩然花瓣似的小薄嘴唇里蹦出来没半点火力,从靳风嘴里出来就完全不一样了。
“为什么非要杀人?”叶明瞻说,“绑起来,不让他们碍事就行了。”
“不杀不行。这些家伙可不是绑起来就会老实的人。他们是东南亚这片的自由雇佣兵,是受过训练的职业歹徒。”靳风说。
“你怎么知道的?”
“树林里那些断胳膊、断腿,皮肤黑得像炭,中国人再背时也长不了这么黑。我在几条胳膊上发现了文身,有缅文的‘我爱你’,有僧伽罗语和卍字图案,还有用‘贝贝因’写的他加禄语。他们语言不同,宗教信仰也差着十万八千里,只能是东拼西凑来的自由佣兵。”
“他加禄语?”其他几种语言叶明瞻还大致知道跟哪些国家有关系,唯独这种没听说过。
“是菲律宾的土话。”靳风说,“除了语言和宗教,他们的武器也能说明问题。那些微型冲锋枪多半是金三角这片的私人兵工厂仿制的。”
“你这什么眼睛?”叶明瞻吃惊地瞪着他,“隔这么远都能看出他们的武器是微型冲锋枪,还能看出是金三角的私人工厂仿制的!”
“我是从他们端枪的姿势看出是微冲的。至于仿制,昨晚他们在河对岸打我们,河谷宽度大概四十多米,如果是正规原产的微冲,射程是这个的两三倍。我们早被扫成肉酱了,不可能只是我腿上穿两个洞这么便宜。”
“在河谷里伏击我们的人可能是佣兵,可你怎么能肯定这些人跟他们是一伙的?他们会不会是缅甸的边防军,巡山的时候误打误撞走到这儿来了?”
“先不说朱雀窟的准确位置只有研究会的人知道,只说燔花蛇。你领教过了,燔花蛇是吃素的?没有鸮枣,没有血清,大罗神仙误打误撞也走不到这儿来。”
“也是。”叶明瞻点点头,看着山崖下古枰四周的灌木丛和灌木丛背后的雨林、岩壁,这些地方都闪烁着成片的猩红光斑。
黑棕林的夜晚是属于燔花蛇的。
但古枰上一条蛇也没有。下面那五个家伙,其中四个在古枰和灌木交界的边线上溜溜达达,也不见蛇窜过去咬他们。以燔花蛇的凶悍,不咬他们只有一个原因:他们身上有浓浓的鸮枣气味。
“朱雀窟方圆三十公里,普通人进来就是死路一条。研究会把燔花蛇养在河谷里为的就是看家护院。”靳风说。
“什么?!”叶明瞻大吃一惊,“燔花蛇是研究会养的?”
“这么邪门的东西,你难道以为是天生地长的?”
“嗯……”
“以前捣鼓它们靠人工选择繁育,现在靠基因技术。所以燔花蛇越来越大,越来越毒。”
叶明瞻瞪大了眼睛,张口结舌。
靳风笑起来,“四艺研究会这潭水比你想象的深多了,对吧?小月亮。”
叶明瞻下意识点点头,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给了靳风一拐子,“别那么叫我!”
“我批准你时不时也可以叫我‘小太阳’。”靳风一本正经地说。
沈浩然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叶明瞻也忍不住笑了。
“好了,走吧,下去把这些操花式语言的家伙摆摆平。”靳风说。
“真的非得……”叶明瞻又皱起了眉头。
“这帮‘东盟联军’的幕后老板可不是派他们来当亲善大使的。想想那些死掉的特勤队员,还有宫岳之前派来的人。”
“可是……”
“可是什么?他们就是来搅局的。明瞻,咱们这盘棋可有时间限制,错过了时间,我有天大的本事也输定了。”
“杀人这事……”
“不杀他们,他们一嚷嚷,手里的枪一响,你知道那些地方还藏着多少他们的同伙?”靳风指着古枰四周的灌木丛,“我们都得死。你想死吗?”
“……”
“我不想死。我要留着命,明早看我的第七次太阳。”靳风说。
叶明瞻看着他,他捏捏叶明瞻的脑袋,“你不用杀,绑起来塞住嘴就行了。”
说完,他往后挪了两米,站起来从背包里拿出绳卷和手套。
他把绳子绑在山崖附近的一棵大树上,然后把绳子另一端绕过右腿、胸口,往左肩上一搭。他戴上手套,用力拽了拽绳子,试试牢不牢,随即纵身跳下山崖。
叶明瞻心想,他们不给他晒太阳,倒肯把他训练成特种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