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露蟾又开始挥舞左前腿,这次它不挠脸,改挠自己的肚皮了。挠了几下肚皮,它又开始挠脸,然后再挠肚子。
“这家伙干嘛呢?”叶明瞻莫名其妙。
“它在刮蟾酥补自己肚子上的洞。”靳风说。
刮蟾酥补洞?叶明瞻好奇死了,两手撑着腰侧想把自己从枕凹里拔出来去看个究竟。
可试了几次都力不从心。他手腕又僵又痛,胳膊也使不出劲。
靳风看了他一眼,手指在秋弦上拨了一下。
玉露蟾枕凹下的肌肉立刻像弹力海绵一样,把他们从它后脑勺里顶了出来。
叶明瞻正琢磨怎么才能尽量动作自然地站起来,靳风就抓着他的胳膊,把他拉了起来。
他勉强站稳了脚跟,却没法命令自己的腿不打颤。
“呃……”他讪笑一下,好像说什么都敷衍不过去。
“你能走吗?”靳风问。
“我还能跑呢!”他扯掉靳风的手,“蟾酥在玉露蟾脸上吗?我们去弄吧。”
“不在脸上,在它耳朵背后。”
“啊?”
“蟾酥是玉露蟾耳朵背后一个特殊毒腺里的分泌物。第八招蕤宾律一出,这个毒腺就开始分泌毒液。从分水台到这儿,它耳朵背后应该已经积了不少蟾酥。”
“蟾酥能把它肚子上那个长肉芽的大洞补起来?”
“涂上去,它因为辐射变异的皮肤就会恢复原样。”
“那给西日莫他们涂,他们身上的‘眼睛’也会长好?”
靳风点点头,“其实蟾酥对人的作用比对玉露蟾还大。它不光能让人变异的皮肤复原,在它干透前还会不断挥发,在人身上形成一层肉眼看不见的保护膜,挡住玄武窟里的辐射。”
“真的?”叶明瞻高兴的几乎跳起来,这玩意儿太神了!没准真能治好癌症。
难怪李汉庭为了生病的儿子,这么大年纪还跑到玄武窟来折腾。可惜,这爱子心切的老头儿连蟾酥什么样都没看到就死在通道里了。
叶明瞻叹了口气,“靳组长,我们能不能……”
“能。”靳风不等他说完就点点头,“我会弄很多回去,够给西日莫他们用,还够生物研究所那帮秃顶白大褂研究到吐。”
“太好了!要是真对癌症有效果,李大爷他儿子就……”
“我有条件。”
叶明瞻愣了一下,笑起来,“这种事你还要跟我讲条件?”
“条件是,蟾酥我一个人去拿,你去那边等着。”靳风朝高台偏了下头,“趁现在,你不用费劲就能贴着玉露蟾的板角滑到地上。”
没错,现在玉露蟾俯伏在地的右半边身子恰好对着高台,它右颈接近下颌的“铲斗”边沿,此刻离地面的高度估计不超过两米。
只要爬出枕凹,顺着这大蛤蟆“铲斗”背面往下滑,就能轻松下到地面。不过……
叶明瞻眼珠子一转,指着玉露蟾的“铲斗”,“原来这个东西的学名叫‘板角’啊,看着跟挖机铲斗似的。‘学挖机,找蓝……’”
“叶明瞻。”靳风从牙缝里挤出他的名字。
“它这个是角吗?正面倒是枝枝桠桠,挺像角。背面怎么跟玻璃珠似的,这么光……”他话没说完,就被靳风扯着胳膊朝枕凹右侧拖去。
“为什么?我也要去拿蟾酥!”叶明瞻甩着手想挣脱。
靳风扭住他的手肘一拧,拧得他“哎呀”一声。然后,这神经病趁他吃痛,两手掐着他的腰往上一举,把他推出了枕凹。
他往前一扑,脸撞在一个黏糊糊、冷冰冰的大毒腺上。
他气不打一处来,爬起来就想跳回枕凹里。
“我警告你别作死。”靳风说。
“两个人能多拿点!”叶明瞻大叫,但没敢往下跳。
靳组长的表情已经有“犯病”的前兆,跳下去搞不好真会被打死。
靳风从羽绒服口袋里掏出跟小学生字典差不多大的低温密封盒,“装满这盒足够了。”
叶明瞻瞟一眼密封盒,另外那个跟这个一模一样的盒子,装着蛾后一块带皮肤的血肉,放在靳风背包里。
在平水台上这家伙就打算好了吧,留着宫岳给他们装障月寒纱的盒子,一个装雪灯蛾的标本,一个装蟾酥。
“这点怎么够?”叶明瞻说,“要给西日莫他们涂,还要给研究所……”
“下去。”
“你拿蟾酥的时候,我可以帮你引开玉露蟾的舌头。你去它耳朵背后捣鼓,它肯定会拿大舌头撩你的!”
“不会。我用蕤宾律控制住它了,它现在一心一意补自己肚子上的洞,先左边,后右边。你再废话,它刮完左边该刮右边了,到时候我更不好拿。”靳风把密封盒装回衣兜,抱起胳膊睖着叶明瞻,“下去。我要听见你跳到地上的声音。”
叶明瞻无可奈何,只能转身跨过几个脸盆大的毒腺,走到板角下,然后扶着光滑的板角,朝玉露蟾最接近地面的脖颈右下方走去。
玉露蟾的身子斜得厉害,他腿脚又不大听使唤,好几次都差点被毒腺绊倒。他花了点时间才来到它右下颌上方的板角边沿处。
叶明瞻蹲下来,一只手扶着光滑的板角,另一只手撑着脚边的一个大毒腺,探头朝下面一瞧。
板角边沿距离地面不到一米五,只要松手往下一滑,就能让靳组长如愿以偿,听见他“跳到地上的声音”了。
可这一路走过来,他们什么都一起干了,最后“拿蟾酥”这临门一脚却不让他掺和,还不如拿刀把他的好奇心剁吧剁吧喂二哈呢。
他“切”一声,扭头朝背后喊:“我下去了!”
“我要听见靴子声。”靳风回了一句。
“想听动静还不容易?”叶明瞻嘀咕着,脱下靴子用力砸到地上,“老大,这动静您还满意吗?”
“去台子上等着。”
“好。”叶明瞻嘴里应着,站起来就往回走。
蹑手蹑脚走到离枕凹三四米的地方,他闪到一个比卡车轮子还大的毒腺后面,侧身朝那边看了看。
靳风已经不在枕凹里了。
他快步走过去,滑回了枕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