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牢牢扎在地上的口器,就像一排密密匝匝,弹性十足的弓形护栏,挡住了蛾后朝他劈头盖脸甩来的“钢鞭”,也抹了他一脸一身恶心的黏液。
恶心总比没命强。
“钢鞭”重重抽了过来,没打得敌人骨断筋折,倒抽断了蛾后自己的十来根进食兼行走工具。
蛾后大头一甩,把“钢鞭”收回口中,上颚咔咔开合着,厉声尖叫起来。
肯定疼得受不了吧,你这吸血鬼!叶明瞻心里骂着,转身往后跑了两步,又钻进她后面的口器和身体之间的缝隙。
这一切发生在极短的时间内,从他不理靳风的喊叫,跑过来给了蛾后两刀,到现在他利用人家特殊的身体构造,让人家以彼之矛攻彼之盾,只用了不到二十秒。
蛾后轰轰大叫,俯下前半截身子,只把脑袋拗向右后方,正对藏在她口器背后的叶明瞻。
透过栅栏似的“掩体”,叶明瞻看到她上颚大张,蓄势待发的口器像毒蛇一样盘踞在口腔深处,探头探脑。
他正纳闷这丑八怪怎么不发动攻击,蛾后就尖叫一声,一根根抽回身体右侧扎入地面的口器,速度比刚才弹出来时快了一倍不止。
该死!她学乖了,打算撤掉自己制造的障碍再对付他。
他正琢磨对策,蛾后的口器已经箭一样射出,直击他的胸膛。
明知没用,他还是本能地抡刀去挡。
刀刃什么也没碰到。
蛾后的“钢鞭”刺穿他胸膛前一秒,这丑蠕虫突然怪叫一声,脑袋猛地昂起,口器甩成了圆圈,活像朝鲜族跳象帽舞时头顶上那根团团转的飘带。
“过来!”靳风大吼一声。
叶明瞻扭头一瞧,追着他跑过来的靳风,此刻站在他右后方十多米处,正提着军刺,一脸暴怒地盯着他。
靳风脚边,七八根被削断的口器,仍旧像木桩一样扎在地上。
原来,千钧一发之际,靳风削断了蛾后的口器。蛾后吃痛,叶明瞻才没被她的“钢鞭”穿胸取心。
叶明瞻一刀剁在蛾后身上,然后把帕兰刀往腰间一撬,扯下火焰喷射器的喷嘴,两手攥着,用力捅进蛾后的伤口。
压下节流阀的同时,他摁下了点火钮。
透过蛾后半透明的肉粉色皮肤,可以看见一股橘红色火流猛地奔窜向上,一直冲上她的脊背,随即向周围蔓延开来。
火流彼此串联,眨眼就形成一张火网,包裹住蛾后两三米长的一截身体。
蛾后甩头怪叫,嘴里的口器噼啪乱抽,打得主巢四壁稀里哗啦又是一阵冰石乱滚。她身体两侧的口器也疯狂地缩进、伸出,其中一根从叶明瞻头顶上插下来。
幸好叶明瞻闪得快,口器只是斜着划破了他左肩到右胸的羽绒服。
“叶明瞻!”靳风的声音听起来像是要把他剁吧剁吧,当下酒菜。
他还是充耳不闻。
趁蛾后吃痛,顾不上进攻,他把喷嘴插回卡槽,瞅准蛾后身侧弹出的一根口器,两手抓住,借力一纵,蹿上了离地面三四米高的蛾后的脊背。
“今天不掐死你我就不姓靳!”靳风的咆哮从左边传来。
叶明瞻扭头一瞧,这家伙也跳上了蛾后的脊背,正提着军刺朝他冲过来。
“你来掐!”他喊着,拔出砍刀朝蛾后高昂的头部跑去。
蛾后脑袋猛甩,感觉就像跑在一列蛇形前进的列车顶上,他几次摔倒,险些被这大蠕虫甩下去。
靳风的平衡力比他好,在他第二次摔倒时,就超过他,直奔蛾后头顶那蘑菇状的肉垫去了。
这家伙不来掐他是好,可也不来拉他。
“还是组长呢,真没团队精神。”看着靳风在蛾后乱甩的后脖颈子上如履平地,叶明瞻一边嘀咕,一边爬起来踉踉跄跄也往那肉垫跑。
靳组长冲到那肉垫前,跳上去,摘下火焰喷射器的喷嘴,猛地扎进一个油亮的黑肉瘤里,然后把节流阀一压到底。
蛾后大叫一声,大脑袋肉粉色的皮肤下爆出一团红光。
一瞬间,她的头仿佛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磨砂玻璃灯罩,“灯罩”下是一团呈放射状燃烧的金红烈焰。
蛾后猛地往后一仰,前半截身子高高挺起。
靳风滑倒在那堆肉瘤里,刚跑到她肉垫前的叶明瞻也摔倒了。
叶明瞻一刀捅进她肉垫里,两手紧紧握着刀把,才勉强把自己挂在她脑袋上,没滚下去。
离他不到三米,滑倒的靳风松开喷嘴、节流阀,一手抠住蛾后的肉瘤,一手抽出军刺扎进蛾后肉垫里一通搅。
火苗从军刺周围钻出来,蛾后的叫声像打旱天雷。
叶明瞻左手握着刀把,右手奋力摘下火焰喷射器的喷嘴。他把喷嘴顺着帕兰刀的刀身戳进蛾后肉垫里,咬牙压下节流阀。
蛾后脑袋右边的皮肤下蹿过一股烈焰,金红色的火舌随即向四面八方扩散开来。
烧吧,快把这靠吸干别人肚皮活着的寄生虫烧成炭渣!叶明瞻正想着,耳边突然响起迅猛的咻咻声。
他一回头,还没来得及看清楚,人已经飞到半空中。
一时间,他完全反应不过来,只感到双臂发麻,胸口仿佛被卡了道钢箍,几乎无法呼吸。
几秒钟后,他低头一瞧,只见一道半米宽的银白色东西死死勒着自己的上半身。
这银白色的东西上粘着许多类似蓝莓果冻的玩意儿……
是蛾后那条“钢鞭”!
他挣扎着想用火焰喷射器烧这恶心的玩意儿,手臂却动弹不得,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双臂也在这根“钢鞭”缠住了。
怎么办?
不等他想出对策,身体就被蛾后的口器卷着,重重往下一掼。
被蛾后蹂躏得裸露出紫黑色岩石的地面,又被他砸得溅起许多碎石。
他头昏脑涨,浑身剧痛。
他听见靳风在大喊他的名字,蛾后也凑热闹似的扯着脖子怪叫。
他睁大眼睛想看清自己的状况,模糊的视野里却只有一群虚幻的金苍蝇。
蛾后的口器往上一抽,他又被甩上半空。接着,再次被掼向地面。
他尽量蜷起身体,免得手脚被撞断。
落地时,他听见燃料筒在地上掼得空响,全身随即传来一阵痛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