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回通道口前,靳风一次也没开过口。叶明瞻也不搭理他,和他保持着四五米的距离,走在后面。
看到石链门帘后,靳风径直走向那两个背着火焰喷射器,一左一右守在通道前,活像对门神的家伙。
西日莫跟靳风讨价还价那会儿,石链只断了一根。
现在,石链断了五根,其中两根几乎是从通道上方的横梁下被齐根啃断的。
这两个家伙不傻,知道燃料精贵,一个拿火焰喷射器招呼那些想从高处的石链断口下钻进来的雪灯蛾。另一个膀大腰圆的家伙则捡了截称手的断石链,劈头盖脸把那些想从低处挤进来的蛾子脑袋抡得稀烂。
偶尔有一两只蛾子断石链“招呼”不到,侥幸钻了进来,拿火焰喷射器那家伙就立刻把喷嘴对准它们“点射”。
石链前的地面上散落着七八只烧焦的飞蛾,石链下则有一大堆黏糊糊,被打得折翅、断足,脑袋开花的蛾子尸体。
“我们看着,你们把羽绒服脱下来烧了。”靳风抽出军刺,走过去对他们说。
两个家伙对视一眼,一个松开燃料筒的手柄,一个放下了石链。
叶明瞻赶紧拔出砍刀,跑过去,和靳风一起暂时接替了他们的工作,一左一右站在石链前抡着军刺、砍刀,对付前赴后继往里钻的兵蛾。
两个家伙快手快脚脱下羽绒制服,扔在地上,重新背好火焰喷射器,捡起石链。
“等我们出去了,就把衣服烧了。”靳风对他们说。
“好。”两人点点头。
靳风拨开石链走了出去,叶明瞻也赶紧跟着钻了出去。
外面,雪灯蛾铺天盖地,满坑满谷。
叶明瞻刚出来,肩膀就被一只恰好扑到通道前的兵蛾猛撞了一下,险些摔倒。
靳风一军刺削断这蛾子的两片翅膀,又捅穿了它的肚皮。
兵蛾叽叽大叫着栽到地上,从破裂的肚皮中流出的液体,把它剩下的两片翅膀染成了脏兮兮的红灰色。
“我说……”叶明瞻刚起了个话头,两只兵蛾就突然窜过来,一只绕着靳风的脑袋打转,一只围着他的脑袋兜圈。
两只兵蛾都上颚大张,藏在嘴里,长满黑毛的口器将伸未伸。
在这么近的距离看,兵蛾生猛的上颚就像两把弓形的钢锯,那卷尺似的口器粗得像抽水管!
叶明瞻瞪着靳风头上那只兵蛾,浑身冒出了冷汗。他条件反射,提起帕兰刀就想抡过去,却被靳风一把攥住了手腕。
他提刀的动作,让靳风头上那只兵蛾一俯身,凑了过来。
它头朝下,腹部指天,拍打着翅膀,那对车头灯似的绿松石色的眼睛几乎贴到叶明瞻脸上。
它钢锯似的上颚咔咔开合着,身上抖落的鳞粉让叶明瞻眼睛刺痛,喉咙发痒。
他想扯脱靳风的手,一刀砍死这恶心的东西,可靳风死抓着他的手腕不放。
过了一会儿,这只兵蛾叽一声叫,退回靳风脑袋上。接着,突然弹出毛茸茸、滴着黏液的口器,探向靳风的风帽。
叶明瞻惊得瞪大了眼睛,浑身僵硬。
他闻到一股混着血腥的酸臭味,知道这是那收放自如的口器上黏液的气味。
这可怕的东西,不消半分钟就能抽干靳风的脑髓!
想到这儿,他心都要从嗓子眼儿蹦出来了。
兵蛾的口器碰到了靳风的风帽——准确地说,是碰到了贴合在风帽上的纱衣兜帽,随即像狗舌头一样,啧啧有声地舔起来。
散发着酸臭的黏液,顺着口器流到了靳风的纱衣兜帽上。
与此同时,叶明瞻听见自己头顶也传来了同样的舔舐声,感到好像有根手指正在自己脑袋上戳来戳去。
这过程持续了七八秒,或者更短。
可叶明瞻却觉得好像过了七八年,等这两只该死的蛾子扑棱着翅膀,掉头扑向石链时,他耸紧的肩膀僵的发疼,冷汗已经**了保暖内衣的前胸、后背。
“现在更安全了,兵蛾给我们盖过章了。”靳风松开他的手腕。
“章?”他指着自己的脑袋,“这些臭口水?”
“臭是臭了点儿,消毒正好。”靳风转身朝石阶走去。
叶明瞻追上他,“消什么毒?”
“你抱了姚莹,我扶了李汉庭。不消毒,它们该拿我们当饭后甜点了。”
“我不明白……姚老师和那老爷子身上还有什么?他们都把纱衣、大衣脱了。”叶明瞻实在纳闷。
“衣服是脱了,味儿还留在身上。”
“我没闻见他们身上有什么怪味。”
“你不是兵蛾,当然闻不见。”
意思是,姚莹和李汉庭身上的味道只有兵蛾闻得见。让兵蛾发疯般攻击人、吸人脑浆的正是这味道?
叶明瞻看着周围狂飞乱窜的兵蛾,现在,这开满猩红巨花的蓝色大冰洞,就像个炸了锅的马蜂窝,数以千计的蛾子叽叽怪叫着,都一股脑儿往方台上的通道入口涌去。
石链后面那些人能坚持到他和靳风回来吗?
叶明瞻心里正琢磨,旁边的靳风冷不丁说了一句:“我也想要神灯。”
“啊?”
“神灯。”
叶明瞻笑了,“你不是起鸡皮疙瘩吗?”
“我现在不起了。给我一个。”
“行。钱包外面的神灯给姚老师,里面的归你。”
靳风扭头看了他一眼,“你钱包塞得鼓鼓囊囊,里面装的都是β灯啊?”
“好几十个呢,都是你的。红的,绿的,黄的,紫的……出了玄武窟我全给你挂身上,让你像棵圣诞树一样到处走,到处臭美去。”
靳风哈哈大笑。
叶明瞻也笑了,“我们现在到底要去哪儿啊?”
“嗯……”靳风坏笑着挑挑眉。
“快说,不然我不给神灯了。”叶明瞻龇牙咧嘴伸出手,十个指头弯得像猫爪子,“不光不给神灯,我还要让你再尝尝能叫金刚狼骨折的叶氏独门整骨法。”
“你饶了我吧,大侠。”靳风装出一脸害怕的表情,“我们现在要去离这儿最近的主巢里捣一捣。”
“主巢?”
“然后,从蛾后的育婴室里抢十个茧回来。”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