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当我爱唱呢?”靳风没好气地说。
“不爱唱你发神经?”叶明瞻问他。
“这是我的商业秘密。”说完,他朝西日莫朝朝手。
西日莫似乎还沉浸在他莫名其妙,但异常精彩的“个人演唱会”里,站在斜对面半张着嘴看着他,过了几秒才回过神,三步并作两步走过来,“大风?”
“我想好了,十个就十个。”靳风说。
“太好了!”西日莫的眼睛笑得看不见了,“你说,怎么干?我们绝没二话。”
“你们什么也不用干,就在这儿等着。”
“什么?!那怎么……”
“你不是说没二话吗?”
“可大风,待在这儿,我们怎么帮你弄另外两根弦?”
靳风看眼表,“我和明瞻最迟4点回来,然后我们再一起去四季水间。”
“你和小叶要去哪儿?”西日莫看了叶明瞻一眼,“去干什么?”
“告诉你你又干不了。”靳风跟西日莫说话,眼睛却看着西日莫身后,斜对面那帮家伙里的某个人。
叶明瞻顺着他的目光瞧过去,可那些家伙站得挤挤挨挨,根本弄不清他看的是谁。
“我们回来之前,你们自求多福吧。”靳风笑着摇摇头,“四个火焰喷射器……”
“这你不用担心。”西日莫说,“燃料用完了,我们还有别的办法。”
“是啊,这里的‘办法’多得很。”靳风又朝西日莫身后那帮人看了一眼,“对了,光脱掉纱衣不够,把你们跟纱衣贴在一起的这件衣服也脱下来扔……不,最好烧掉。”
西日莫愣了一下,随即露出苦笑,“大风,你好像比我还清楚我们的纱衣出了什么问题?”
靳风没接茬,问他:“你能下水吗?”
“我就是那种理论上能下的。我是阳族,可惜只有两芒。……你还是把我的话套出来了。”
“不算套,你自己愿意说的。”靳风拍拍西日莫的肩膀,然后扭头看着叶明瞻,“我们只有四个小时——”
叶明瞻站起来,狠下心把姚莹的胳膊腿从自己身上拉下来,让她站地上。
“我要跟你一起去!”姚莹尖叫着想扑回他身上。
他抓着她的肩膀,不让她过来。
姚莹抬脚就踹,正蹬在他左膝上。他站着没动,也没松手。
姚莹小小的身体像饴糖一样扭来扭去,大放悲声,哭成了泪人。
叶明瞻弯腰看着她,“你眼睛里怎么倒得出这么多水?让我瞧瞧,里面是不是藏着两把小茶壶啊?”
她噗嗤一乐,不到半秒,又哭起来,“我要跟你一起去……”
“我们很快就回来了。你裹着毯子在这儿睡一觉,睁开眼睛我们就回来了。”
“睡觉?这里没一个好人,全是坏蛋……坏透了!我一睡着,他们……他们就会把我吃掉……”
吃掉?是比喻,还是这小姑娘看多了格林童话?不过,她前半句话倒是一点儿没错。
“明瞻——”靳组长声音里满是不耐烦。叶明瞻扭头看他一眼,他脸上的表情就更不耐烦了。
我知道,叶明瞻用嘴唇无声地说,然后从羽绒服内袋里拿出钱包,把挂在拉链扣上的β灯取了下来。
他蹲下来,拉起姚莹的手,把β灯放在她手心里,“瞧这个。”
“这、这是什么?”姚莹低头看着β灯,一滴眼泪掉在叶明瞻手背上。
“神灯。”叶明瞻说,“你睡觉的时候它能保护你,坏蛋都没法靠近你。”
“骗人!”
“真的。你看啊,它没接电线,也没有电池,却一直亮着。普通的灯可不行。”
“它像个萤火虫……”
“对。”
姚莹眼泪汪汪看着他,“我还是想跟你一起去……”
“太危险了,而且那个‘三白眼死老头儿’会打你屁股的。”
“他敢!”姚莹瞪了靳风一眼,“我咬他。”
“他也咬人。他嘴比你大,你肯定咬不过他。”
背后西日莫那伙人里不知谁笑了一声。
“叶明瞻,天要亮了。”靳风说。
基本上,靳风每次连名带姓的叫他,都是发作的前兆。
所以,他沉下脸对姚莹说:“你真的不能去。”
“我……”
“你把神灯装在兜里,睡一觉我们就回来了。”说着他就拿起β灯,想帮她装进连衣裙侧兜。
“栓这儿吧。”姚莹噘着嘴,抹高左手的袖子,露了戴在手腕上的银白色细链,“我怕装掉了。”
“是,公主。”叶明瞻笑着解下她的手链,把β灯穿上去,又帮她戴好,“嗯,真好看。”
“你快点儿回、回来……”姚莹齉着鼻子,眼泪又掉下来。
“好。”叶明瞻用拇指肚擦掉她滑到脸颊上的泪珠,然后拔开她汗津津贴在白皙额头上的刘海。她的头发软得像猫毛。
姚莹把β灯攥在手心里,呜咽着走到石壁前坐下了。她哭着把握着β灯的小拳头抵在嘴边,用保温毯裹住自己,浑身缩成一团。
叶明瞻看着她,咬咬牙,忍住了没过去,对靳风说:“走吧。”
“你们用那些备用‘办法’的时候悠着点儿,别太缺德。”靳风盯着西日莫。
“我心里有数,不会……”不等西日莫说完,靳风就拉着叶明瞻朝通道深处走去。
“我们现在要去哪儿?”叶明瞻边走边问。
“你烦不烦?”靳风不答反问,“我要是你,就给那小丫头几耳光,把她扔地上了事。”
“你这叫什么话?今晚这些事,大人碰上了回去也十有八九要找心理医生。她顶多十二岁,一个人孤零零的,她有多害怕?她那个保姆根本不管她。没人管她!”
“所以你就上赶着管她?”
“我……”
“没让蛾子咬着,把她毫发无伤抱到这儿来还不够?‘这是神灯。能保护你’——我现在还一身鸡皮疙瘩呢。”
叶明瞻站住脚。
靳风走出去几步才停下来,转身看着他,“不信啊?要我撸袖子让你参观一下我胳膊上这些吗?”
“没咬着,没伤着就万事大吉了?”
“不然呢?”
“来这儿的时候,你为什么头发、胡子一大把?从朱雀窟回去你就没剪过!为什么?”
靳风笑了一下,转身继续往前走。
“会伤、会疼的又不是只有身体!”叶明瞻对着他的背影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