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浩天为了给弟弟报仇竟然宁愿死,看来,他和沈浩然确实手足情深。这家伙飞扬跋扈,又蠢又烦人,可他对弟弟的这份情意却令人动容。
叶明瞻心软了,手却没软,一勒沈浩天的脖颈,“闭着你的臭嘴。”
沈浩天两手掰着他的胳膊,继续朝石阶下面那四个家伙“慷慨陈词”:“烧!你们都他妈傻站着干嘛,朝我喷火,朝我烧!我要给然然报仇!”
西日莫四人面面相觑,没继续摘火焰喷射器,当然也不敢朝俨然成了英雄王成的沈浩天“开炮”。
叶明瞻说:“沈浩天,你听着,你弟弟的死是他自己作的,跟别人没有半毛钱关系。”
“放屁!就是靳风和你,还有宫岳……”
“跟我小舅更是八竿子打不着!”
“老方,西日莫,朝我喷……”
叶明瞻狠下心一箍这黄毛鬼的脖子,沈浩天鼻子里“呜叽”一声,发出快断气的呻吟。
“继续,四位,不然你们老师就翘辫子了。”叶明瞻说。
西日莫四人摘下火焰喷射器放到地上。
“现在,你,最左边这位——”叶明瞻说。
站在最左边的家伙右手用电筒抵着下巴,左手指着自己的鼻尖。
“对,就是你。”叶明瞻说,“把龙勇的火焰喷射器摘下来。老规矩,继续打着手电,用左手摘。”
这家伙花了几分钟才摘下莫西干头肩上的火焰喷射器,莫西干头边喊疼,边叽里咕噜骂娘。
“好了,现在把这些‘汽油桶’拿到我们正对面的井壁下面去。”
“我、我一个人?”
“难道要我给你搭把手?”
“这玩意儿老重了,我……”
“那就一个一个拿。”叶明瞻说,“快点,不然我就给沈老师下两个零件。”
“快拿!”西日莫吼了一声。
这家伙右手举着电筒,左手拎起一个火焰喷射器,转身就要朝对面走。
“唱着《我有一只小羊羔》过去。”叶明瞻说。这家伙背身走进雾里超过五米,他基本就看不到他脸上的手电光了。他可不想这家伙耍花招。让他唱歌,可以听声音判断他有没有走直线,走了多远也大概能听出来。
“小羊羔?”这家伙哭笑不得。
“大声唱。把火焰喷射器放到井壁前时,用燃料筒碰一下井壁,让我听见,然后你继续唱着走回来。”
“这……”
“唱。”
“我有一只小羊羔,小羊羔,小羊羔……长着一身洁白绒毛,洁白绒毛……”这家伙大声唱着儿歌走进了雾里。
叶明瞻在心里数数,数到二十五的时候,歌声停了,传来咚一声。
以这家伙的步伐算,二十五秒走三十多米,差不多。他应该没耍花招。
“行了,回来吧。”叶明瞻说。
“不论我要到哪里,到哪里,到哪里……小羊和我总在一起,总在一起……”叶明瞻数到二十四时,这家伙苦着脸大步走回来了。
“继续。”叶明瞻对他说。
“我发誓不搞名堂,别再让我唱……”
“你不喜欢‘小羊羔’,《嘎达梅林》、《敖包相会》也行。”
“不是,不是。”这家伙的头摇的像放在驾驶室挡风玻璃前的那种弹簧脖子玩偶。然后,他瞟了眼西日莫。
西日莫开口了:“叶明瞻,我们跟你和靳风无冤无仇,来这儿就是工作。我们世世代代是草原上的牧民,爹娘老婆孩子现在还住在毡包里。今年接二连三的大雪灾,已经冻死了草原上七八成的牲畜。这次任务大家心里都清楚,除了靳风,没人进得了万水间,弹得了《九招希声》。我们不想靳风死,不想极涡把草原变成冰窖,所以……”
“我老婆刚怀上孩子!”被叶明瞻点名拎火焰喷射器的家伙急赤白脸打断西日莫,“这是我们的第一个孩子。我不想死。我不想像那苏图一样死在玄武窟里!”
西日莫的话,叶明瞻一个字也不信,这第一次当爹的家伙的话,他倒有几分信。他问:“你们说这些,是怎么个意思呢?”
“休战。”西日莫说,“我们把靳风放了。接下来的路,我们协助你们,好好完成任务。”
“协助就免了……”
“各走各也行,你高兴就好,反正我们绝对不会跟你们扎刺。其实——”西日莫弯腰抓住一个火焰喷射器燃料筒上的小把手,拧了一下。
燃料筒底下顿时流出一股拇指粗的粘稠液体。这液体散发出一股浓烈的汽油味,还夹杂着刺鼻的丙烷臭,哗哗淌了一地。
“其实根本不用把它们放到那边去,只要把汽油放干,它们就没有任何威胁了。”西日莫用手电照着自己的脸,朝叶明瞻笑了一下,还踢了仍在流出液体的燃料筒一脚。
“你这该死的叛徒!狗杂种!”壮汉攥着手电朝西日莫脑袋上砸去。
第一次当爹那家伙和另一个家伙扑过来,一左一右扭住了壮汉的胳膊。
“姓方的,我们可不像你和龙勇,死心塌地跟着沈敬斋父子俩瞎搞!”第一次当爹那家伙吼道,“你们根本不知道玄武窟的厉害。我们草原上的人哪个没听老辈说过,这里七八千年了,都是进来一群,出去一个。上次南边的人去朱雀窟,几百个人进了雨林,最后只有靳风、叶明瞻活着回来。跟着他俩,我们没准儿还能活着回去。要是他俩死了,我们百分之百得把命留这儿。”
“放你妈的屁!”壮汉说。
第一次当爹的家伙朝扭着壮汉的另一个家伙使个眼色,两人立马动手,对壮汉一通暴揍。
壮汉也不是好惹的,大吼着和他们扭打在一起。
壮汉胳膊赛猪腿,身高、体重都比这两个家伙略胜一筹。不过,双拳难敌四手,他很快就被打倒在地,滚到莫西干头旁边。
两个家伙在壮汉身上连踢带踹,捎带脚还跺几下莫西干头。
莫西干头摔坏了腿,现在又被自己人跺,又疼又怒,边嚎叫边骂娘。
壮汉先还忍着,过了不到半分钟,也开始闷哼、叫骂。
这对狗腿子成了名副其实的难兄难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