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两天,李文恪跟在李宗梁后面看自己舅舅跟后李村**李宗玉谈事耗费了大半天,然后跟李宗梁和张茹萍商量这份稿件怎么写又是大半天,与李建德商议校办工厂的事宜又是大半天,反正,没能住下喘口气。不过,听着从年初四下午村里的大喇叭开始吆喝有买柴油的到村里登记,然后第二天又听到周围村里的大喇叭同样内容的吆喝声,心里还是很有成就感。
三六九,向外走。正月初六,吃过早饭不多时,李文恪的五个舅舅(小舅英守德太小不去)和姨父六人就骑着四辆大轮车一起来到了李家。
一行人叙过闲话,起身准备出门时,英守花的一句话,却让一家人炸了锅:“过几天家里的油条摊子就要开火了,我走不开。所以呢,这件事到底怎么操办,我都交代给我家文恪了,他让你们怎么做,你们怎么做就行了。”
这这这。。。。这简直是开玩笑嘛!但是慑于大姐的积威,一家人只是张着嘴,想说又不敢说,只有大舅英守仁因为跟英守花差不多大,对大姐没有那么的畏惧,因此最后开口问道:“大姐,这也太不靠谱了吧?文恪才多大年纪?这么大的事,万一。。。。。。。”
英守花也有些担心,但是李文恪从大年初一那天晚上告诉自己打算让姥姥家卖柴油的时候就跟自己说明白了,这件事英守花不能掺和。首先,这件事李宗信一家是办不来的,因为干的是这么大的买卖,走州过县的,李宗信家男人少,这件事根本干不来,只能是几个舅舅来做。但是舅舅们做的话,英守花再掺和进去,那自家的榨油条生意还做不做?不做的话,是不是又会让李宗信一家误会英守花只顾自己娘家?因此,千说万说,英守花不能参与。
李玉吉跟英守花被李文恪这番把家务事掰开揉碎来说的话惊的目瞪口呆,觉得事情真的就像李文恪说的,如果自己参与就会出现那样的局面,丝毫没有怀疑这根本站不住脚的理由有多么的牵强。因此英守花打定主意不去掺和,专心想做好自家的生意。但实际上,这真是一家人都被李文恪拿小口袋装了。李文恪不想英守花掺和的目的,是因为李文恪知道这件事不确定性很大,英守花加入的话,一家人一定会听大姐的,但是让一个不识字的农村妇女来做,人家根本不会睬你,这事百分百办不成;再一个,这件事的利润有多大,李文恪是知道的,让英守花参与,有些事就瞒不住,让她看出了苗头,知道了能挣这么多钱,说不定会把她吓死。吓不死也一定会把钱看的紧紧的,谁也不让动,并且会被这一笔巨款弄得魂不守舍,被别人看出苗头,惹出不必要的麻烦。而这次的钱,李文恪准备要作大用处,不想用时再费口舌。因此,李文恪早打算好了,这次挣来的钱,拿出一小部分让家里改善一下条件———当然这一小部分在这时候也会是一笔巨款,其他的,自己掌握,明年有大用处。
李文恪的小九九英守花毫不知情,但是现在大弟弟的问话却要回答,于是没好气的说道:“三岁不成驴,到老是驴驹。文恪是小,你倒是年纪大,年纪大你给我从报纸上找个挣钱的买卖让我见识见识来。”
一句话让李文恪大舅红了脸。在前世,李文恪的几个舅舅除了四舅,其他人日子过得都不错,特别是小舅,家产在整个南仓镇都排的上号,但是学习上都不行。气的姥爷多次大骂“一筐木头,砍不出个楔子”。
见戳到了兄弟们的痛处,英守花也叹了口气,放缓语气说:“我实在是出不去,再一个,我去了人家也不会跟我一个女人说事,你们呢,又一个个不识个字,人家也不会放心跟你们谈啊。文恪虽然小,但是做事现在连他爷爷,他学校校长,还有他们本家老爷也是亲口夸过的。你们放心好了,听文恪安排就行。”
这时李文恪插话道:“好我的舅舅姨父们,俺娘说的这是一个方面,另一个方面,更重要的,你们离了我这件事办不成。”
大家一起盯着李文恪看,李文恪毫不畏惧,环顾了一周,最后盯着英守仁说道:“大舅,你们都忘了最重要的一件事。”说到这里李文恪停顿了一下,吊足了一行人的胃口,才又接着说道:“你们有买油的钱吗?没有吧?我也没有。”
一行人更是大吃一惊。年初二大姐说这件事的时候,只说了一句买油的钱她想办法,出于对大姐的信赖,大家也没细问,现在听到这句话,当然大惊失色,齐齐扭头看向英守花。
李文恪说道:“行了,别看俺娘。俺娘也没有。”看大家被自己弄得都快要暴走了,于是不再卖关子,说:“但是我去能不付钱先把油拉回来,你们都办不到。俺娘知道她去不行,我去才行,所以大家只能听我的。”
大家面面相觑,却也无可奈何。事到如今已经没有退路了,只有如此了。
于是,英守花从炕上的柜子里取出三百元钱,交给英守仁,然后又再次千叮咛万嘱咐;李文恪也又询问了是不是把大队给开的证明带上了等其他事宜。好大一会儿,一行人才收拾利落,将骑来的自行车放到李文恪家,然后出门,步行到村东的公路上,坐上等了老长时间才到来的客车直奔兰洲县城。而此行的目的地,就是国内第*大油田------解放油田所在地----西连市。
西连市在二十年前还是黄河边的一片荒滩,因为在五十年代发现了油田才迅速发展起来,为了适应快速发展的需要,去年国家才批复设市。
坐在车上,李文恪心里远不像表现出来的那样镇定。这是他重生以来真正的第一次出手,很大程度上,这是自己重生以来的“首秀”。这一次事情顺利的话,以后自己的很多设想才算有了基础,这一次要是出了差错,几位舅舅、李建德父子等人看轻自己,以后需要他们出面时无法让他们信服还是小事,没有了这“第一桶金”,自己的所有设想,就都要推迟不知多少年啊。
差不多半个小时后,一行人到D县城,坐上到西连市的车,又等了有半个多小时才发车。一路无话,下午一点多,终于赶到了西连市区。
因为去年国家才批复设立西连市,因此这时候的西连市区,还有大片的空地,但是也有了很多的新盖建筑。
走出车站,李文恪让大家注意街道两边的车马店,不要管公家的旅馆,只注意个人经营的。因为李文恪想打听一些事情,国营旅馆谁有功夫搭理你呀,你问东问西的,警惕性高的,说不定还会报告联防队,没的找不利索。
终于看到一家,顺风旅社,俗气的名字,但是门口有一位笑容满面,打扮的干净利索的老头在招呼行人:“同志,住店吗?吃不吃饭?”
李文恪当先走了进去。这时候讲不得尊敬长辈。舅舅姨夫他们几个节俭惯了,同时出门也少,跟这些社会上的老油子根本没法过招,别人随口一句,就能让他们做半天的无用功。虽然自己前世只是一个老师,社会经验谈不上丰富,但是那要看跟谁比,再加上自己四十多岁的心理年龄,应该比舅舅他们更有优势。
走进店里,李文恪径直走到写着菜谱的小黑板前,也没征求其他人的意见,按照价钱从高到低,从最贵的猪肉炖粉条开始,一气点了十个荤菜,又要了四斤大油烹锅的面条。算算价钱,三十多块钱。这一下把英守仁他们心疼的直咧嘴,把老头喜得眉开眼笑,把李文恪感动的心里不要不要的:无污染,绿色有机,纯天然的一顿大餐,只要三十几块!
等饭菜的间隙,李文恪有一搭无一搭的跟这老头闲聊着,不一会儿双方就熟络起来。这老头也姓李,本地人,是这家旅社的掌柜,儿子掌后厨,儿媳、女儿打杂,典型的家族经营。车船店脚牙,看人的本事都是一等一的。李老头看这一行人,六个大人一个孩子,但是大人都唯小孩马首是瞻,一切都是小孩出头,令人惊奇的是这小孩年纪虽小,处事却老道,并且打扮入时,小小年纪戴着手表(借的李建德的),出手也阔绰,就有些不知深浅,于是小心的亲自伺候着,来来往往说些闲话。
一会儿饭菜上桌,说实话,几个大人从没捞着吃过这样丰盛的宴席,又是尽管吃,管饱的架势,因此全部放开肚皮大吃特吃,李文恪也吃的不亦乐乎。
一会儿饭饱,通过刚才的观察,李文恪觉得这李掌柜很符合自己的条件,于是让管钱的英守仁结账,就在英守仁即将付钱的当,李文恪像突然想起来似的,问李掌柜:“掌柜的,你们这里是不是也能住宿呀?”听到李掌柜肯定的回答,李文恪当即说道:“那正好,我们今天大概回不去了,就在李掌柜这里住下吧!这样,大舅你先预支上两天的房钱,再预支上二十块钱的今天的晚饭钱,十块钱的早饭钱,跟这顿饭钱一起算。”
李掌柜更是欢喜,连说不用,什么时候走一起结账就行。李文恪坚持预支,于是李掌柜半推半就的就收下了,双方关系更见融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