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李玉吉一家在丈人家吃了晚饭才往家赶。天上没有月亮,但是满天的繁星高挂当空,地下的树木、房屋影影绰绰,犹如仙境。时令已过雨水,与妹妹坐在棉被围成的小窝里,温暖惬意。
第二天,李文恪难得的睡到了自然醒,也没有急着起床,躺在炕上,又把买卖柴油这件事从头捋了一遍,因为提前认识了两个干兄弟和李建德这个大助力,有些原来的计划就要做相应的改变,同时这样一来,规模更大了,偷偷摸摸捞一把就走的想法也不必有了,干就干一把大的!今年把资金积累的越多,明年就越占主动。但是把规模搞大的话,就瞒不住上边了,那怎样才能把这个问题处理好呢?想的脑子疼也没想出个主意。一直在炕上躺到妹妹来找自己这才起床。
因为李玉吉两口子还年轻,没有多少亲戚可走,而李文恪本来想近几天去各位老师家中给老师们拜个年,同时把去年的奖金当压岁钱给各位老师们的小孩子的,但是因为出现了这些人和事,也就取消了,过几天考虑清楚再说吧,反正不出正月都是年。所以对李文恪一家来说,到大年初三,实际上人情来往就已经结束了。从去年开始榨油条以来,一家人还没能这么轻轻松松在一起过,因此,李玉吉两口子征求了李文恪李文秀的意见,今天中午做一顿好吃的。
一家人正在其乐融融准备中午吃食的当儿,忽然圈在猪栏里的大鹅“嘎嘎”叫了起来,一家人都站起身来,隔着门玻璃向外望去。只见院门处站着一个半大小厮(男孩子),正在探头探脑,但是见鹅叫的凶,不敢进来。李玉吉赶紧开门出来,仔细一看,不认识。于是问道:“你找谁?”小男孩也不怯场,大方的用普通话问道:“这是李文恪家吗?”李玉吉明白过来,找李文恪的,对小男孩回答了一句,然后向着屋内喊:“李文恪,有人找你,出来接着。”
李文恪闻声走了出来,定睛细看,有些眼熟,但是不认识,正疑惑间,就听这个小孩子问道:“你就是李文恪吗?”听这小孩说的是普通话,李文恪也不由得冒出了普通话,笑道:“是啊。”还没反应过来,就见这个孩子大人见面般,伸出右手,嘴里连说:“你好你好!”
这一下子把李文恪吓了一大跳,接着也乐了。于是也伸出右手,笑容满面的连说:“你好你好。”
这一下又把那个孩子给镇住了。自己拿这一招来对付第一次见面的同龄人,没有例外,都是手足无措,不知如何应对。城市的孩子还好,立即就能反应过来,也会跟自己握手,但是或是情急之下伸错了手,或是只是握手,嘴上不知如何回应;而农村的同龄人更是不知如何反应,笑话百出,即使最后能与自己握手的,也说不出完整的一句普通话。而自己第一次见面的这个按辈分据说是自己的“侄子”的小孩子,却是应对得体,毫无失礼之处。不由真正感兴趣起来,于是仿照大人们见面的礼节,继续自我介绍到:“久仰久仰!我叫李卫东。。。。。。。。”
小孩子的话还没说完,李文恪心头巨震,脑海中一幕幕片段闪过。
2008年,初春,齐东市区的一间酒店。“你好你好,李文恪是吧?我叫李卫东,老家也是咱兰洲的。来干什么了?。。。。。奥,*,一个破教学能手也值当的让你请客,还找这么多陪客。*,当了个小爬虫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不过,请了就请了,今朝有酒今朝醉,来,先喝酒!”
2008年,五月,齐东市区一间茶座门口。“哟,陆圣茶庄!你这臭老九有钱啊,来这么高档又雅致的地方!说实话,老弟我也是只在传说中听过这里。不过老李,我看好你!你这人大气!我就愿意跟这样的人打交道!以后你就是我大哥!大哥的事,包在小弟身上!”
2009年春节前,齐东某小区。“你看看,大哥你这是干什么?拿走拿走!再这样我真生气了啊!说句话的事,哪用得着这样。谁叫你是我大哥呢!”
2009年春节前,李卫东家里。“什么?你是汉城后李的?*!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不认一家人。我老家也是后李的。。。。。。。我从小就没在老家呆过你当然不认识我。。。。。。。。我骗你干嘛!我吃饱撑的!我爷爷叫李肇修,你不认识?我爷爷你也不认识?李肇修你都不认识?我现在都怀疑你是不是汉城后李人了,你竟然不认识我爷爷。”
2011年,10月,汉城初中。“李文恪,你这家伙,这几年死哪去了?也不来找兄弟玩了。今周末来齐东,没空也要来!兄弟多年不见,哪有那么多的理由!有空要来,没空找空也要来!。。。。。。。我这次打电话,不为别的,就是想让你看看,我是不是后李村人。你上BD还有GG搜索一下李肇修,你看看他是谁,告诉你,那是我爷爷!兄弟我也是红色子弟!”
一幅幅画面闪过,李文恪恍然大悟,怪不得看这孩子面熟,原来是前世的便宜兄弟!可是,他怎么会在这里?前世第一次跟他见面是在2008年,自己准备讲教学能手,跟一位学校的老教师去齐东拜门子时在酒桌上认识的呀?
李文恪在疑惑,李卫东却没看到李文恪的表情,他转头向着栅栏外喊道:“李卫国!进来!”只见栅栏外磨磨蹭蹭进来一个更小的男孩,双手捧着一个铁盒子,一边往里走,一边紧张的盯着猪栏里的鹅,生怕大鹅从里面跑出来咬他。看到这个孩子的软蛋样子,李卫东气不打一处来,大声呵斥道:“站好了!熊包一个,给我!”
接过这个叫李卫国的孩子手里的东西,老气横秋的对李文恪说:“小孩子家,没见过鹅,怕咬他。让你见笑了。”
李文恪还真没想到自己的这个便宜兄弟小时候是这样一副德性,不由得笑的更灿烂了。
李卫东想尽快把自家兄弟这一页不光彩的记录揭过去,于是岔开话题,把手里的铁盒子递给李文恪,说道:“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
李文恪再也忍不住,笑出了声,但是还不知道这小兄弟到底来这里是干什么,因此也没接他的东西,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李卫东答道:“嗨,不是我找你,是我爷爷让我来找你。”
“你爷爷是谁?”
“你不认识我爷爷?我爷爷是李肇修啊!”
终于对上了号,看来这家伙的爷爷还真是李肇修,可是,李肇修是谁啊?两世为人,李文恪根本没听说过这个名字啊?李文恪转头看看李玉吉,李玉吉也摇头,示意不认识。
李文恪疑惑的说道:“我真不认识你爷爷啊!他是哪里人?”
李卫东气的大叫起来:“什么哪里人,我爷爷就是这个村里的好不好!”
李文恪更是疑惑:前世就不知道这个人,可是前世李卫东就信誓旦旦的说他老家就是后李村,还让自己去搜索李肇修,自己找到了李肇修的介绍,但上面只说他是齐东兰洲人,没说到是不是后李村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这时,只听那个叫李卫国的孩子怯生生的插话道:“我听我爸爸说,咱爷爷在老家不叫这个名字,叫李建德。”
李文恪的脑袋“轰”的一声,终于明白了前因后果。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自己都在苦苦思索李肇修是谁,打听的也都是李肇修,打听不到这个人也只是在想是不是他们忘记了,却根本没想到改变一下思路,不从名字上打听,而是问一问村民,先不管名字,有没有符合这样条件的一个人,那样的话,应该很容易就能找到了。都是钻牛角尖的原因。
想明白了这一层,对自己脑海中为什么没有李建德的印象也有了答案:自己在大学毕业参加工作以前对村里的情况并不了解:年龄小的时候,根本分不清这七大姑八大姨到底是谁谁谁,年龄稍大一点的时候,又被升学压的喘不过气来,哪有功夫去打听这些!到了大学里是有空闲功夫了,可是,他的注意力哪会是自己村里人们的家长里短!跟女友花前月下还来不及呢!父亲是教师,也对村里的情况不很了解,不知道这个人那是一点也不奇怪了。
说起来很长,可是现实中也就是几秒的时间,李文恪就理清了思路,脸上的笑容更是亲切,同时也想起了刚才李卫东要给自己什么东西来着。于是毫不客气的接过那个铁盒子,问道:“是什么?”同时撕开了外面包着的一层半透明纸。
“哟,高粱饴!还是工农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