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门,竹林小院
凌阎卧坐在一方石椅上,睡的正酣,琼生则透过竹林窥视着他,表情也十分凝重。
刚刚那一股透过了血脉的镇压,使得琼生久久不能回神,在他的理解中,这世上似乎还不能有谁有着操纵麒妖的能量,即使是有,那应该也是一些远古血脉遗存的后裔了,不可能出现在这么一个青年小子的身上。
得此,琼生并不认为这是个好消息,如果少年的身上真的带有些神秘的远古力量,那么只会使他对其的窥探愈为的薄弱,这样一来,后者所带有的种种谜团便会很难解开。
未料及凌阎竟是如此诡秘,琼生也不知他的选择是错是对,扶植一个有着如此威胁的少年上位,确定不会是助纣为虐?他也无从考探,但可确定的一点是,眼下剩给他和他心中那个女子的时间,着实不多了。
“芯漓,我该怎么办?”琼生昂起头,眼望着蔚蓝的高空,幽幽一叹。凝语不言,他面露怆然,既已压上了筹码,那么结果就只是由天。
林中苍翠,琼生凝望,少许时恰有一抹忧愁涌上心头,而其也风雅不再,滞守在竹林,神调随风而飞走。
未知未觉,恍惚间,自凌阎突破以来,竟过了十日。这十日里他还是坚持着锤炼体内的灵气,也是令他在点灵境的入门期,实力愈加的稳固。
竹屋中,凌阎盘坐一头挥洒着灵气,而琼生也仍旧是端坐在石案前,翻阅着一本不知名的古籍,两人彼此不相干扰,小屋中亦是一派和谐韵律。
不知何时,门外竹叶吹动,其后便有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袭来,凌阎即时收回了翻涌的灵气,琼生也是放下了手中的古籍,两人皆是不约而同的向门外看去。
久时,脚步声停,门外那人甩过衣袍,拱手抱拳,单膝下跪,低头报曰,“少主,门主大人传唤你过去呢”
“哦?”凌阎起身,开了幽阁的门,见着是名军士,旋即问道,“父亲唤我,你可知是所为何事啊?”
下方士卒摇着头,眼角的余光偷偷划过门口处的凌阎,回答道,“秉少主,属下不知,但是云擎将军似乎也被召去了”
“云哥也去了?”凌阎略微思忖,捻捻手指,其后对那军士说道,“你先下去吧,我随后就到”
“是”那人应过后,退着离开,而凌阎则是理着长衫回到了阁内。
石案前,琼生凝目望着凌阎走进屋内,他也是拖着长袍站起,三两步即走到了他的身边,拱手请示道,“少主,可否让琼生与你同去?”
“也好”凌阎掸掸紫袍上的细小灰尘,抬着头回道,“也正好将你引见给我的父亲”
“多谢少主”琼生微弯身谢过,便随着凌阎走出。
一路上,两人一先一后,走过碎石铺盖而成的小道,迎着和煦的暖阳,向着青门的一方厅堂内赶去。默契的,行走的两人皆是不发一言,就如同是融进了这青林中的一处清雅景观,瑰丽非凡。
然而,于此处的静雅不同,一处厅堂内,凌翼天焦躁的坐立难安,看似是被着什么烦心事惹上了。
堂内,凌翼天负手站定,面前的一把紫檀木椅分外显眼,其雕琢的精致雅观,别具匠心,简直堪称得上是一件难求的完美工艺,并且其最吸人的地方在于,檀木在阳光的映照下竟升着团团香气,更是令这木椅扬着诡奇。
再看一眼堂中,四方石柱两两相对,承载着整个房端的重量,也是霸气凸显。柱面鬼面阎罗雕印不尽相同,栩栩如生,亦是将这厅堂修饰的愈发浩气。
石柱两旁,分别都有着军士手持兵刃并排而站,威武不凡。刀器的寒光顺过这一间厅堂,浮游的空气都是略有凝滞,可见其队伍的肃然。
兵士中央,一名白袍男子形象突出,其腰间挂着一块暖玉,左手捧腹,右手握着一把折扇背在身后,稽首微低,面容冷肃。打眼看去,此人必是云擎无疑。
些时,前方背对着下方众人的凌翼天方才转过身去,面对着低着头的云擎,出言问道,“云将军,七门博弈战即将举行,你可有何见解啊?”
闻声,云擎握着折扇的手渗出了点点汗珠,其眉目一紧,也是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所谓的七门博弈,实际就是无尘界七方三流门派间的一场竞技赛,在这场赛事中,七门各派出门中最为卓绝的三位将士参与厮杀,其间或生或死,全由天命,若是因此而伤及和气,迎来的很可能就是其余所有敌对势力的打压。
故而,这场博弈战最早定下的目的,其实就是为了在不大动干戈的情况下,削弱彼方的势力,这既是一场和平的,同时也是一场残酷的争斗。
纵观往届各种的战事,青门每一次都会成为众矢之的,究其原因还是其太过势弱,无力抗争。而且更加悲催的是,青门早前实际共有八位将军,其中有四名都是死在这博弈之中,剩余两名则是投奔他方,就此没了音信。
当前,战事即将举行,但是青门仅仅只剩下了两名可用之将,光是连将领都凑不齐,若再是参赛,胜率更是小之又小。
沉头哀思,云擎一时也说不出更好的对策,只能是呆立在下方,久久未言。
片刻,凌翼天侧头,指尖微动,哀声说道,“云将军,若你也没有法子,就传令下去吧,这一届博弈战,青门就退出好了”
“门主万万不可啊”云擎激动地声调变质,继而伸出了左手,颤着说道,“门主,若就此弃了这场比赛,那我青门还有何立足之地啊”
“呵,就算没了青门,那也好比眼睁睁看着你和阎儿送死强”徒然回过头,凌翼天眼含泪光,音色哑然,悲悯的情绪令得其脸上的皱纹都是无规律的跳动着。
的确,退出七门战,对青门来说定然会使其地位大大降低,甚至还会有被灭门的风险,但若是不出此下策,他时争战中,凌阎和云擎两人必会遭到其他势力的围剿,亦会是凶多吉少。
而在凌翼天的意识中,与其守住一个摇摇欲坠的青门,决不如护住门中将士的身家性命,他真的是见过太多屠戮与杀虐了,不想再看到手下任何人再流血牺牲了。
缓走两步,凌翼天行到窗前,触着正暖的阳光,定了定决心,随声说道,“云儿啊,青门入了博弈战,就只会成为其他势力的盘中之食,所以这一次,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任着你和阎儿白白送死了,难道历届的赛果,还不够惨烈吗?”
侧首静默,云擎身上的力量似被抽干了一样,向着一侧歪斜着,回想过往届同门死时的惨状,其说话时的声音更是无力,完全没了气势。
“门主,想我青门自创立以来,久经风雨,怎可败在这一场博弈赛中,遭他人耻笑。主上若有顾虑,那么云擎愿主动请缨,只身赴战,虽死犹荣”
双膝倒地,云擎拱手抱拳,对着面前的凌翼天提出请示,可后者却看也未看他,甩过头,了当的说道,“此事已定,休要再议,如今我青门仅剩下了两位将军,连人都是很难凑齐,难不成还要老夫亲自上阵?”
凌翼天说的很直接,令跪在地上的云擎都很难应答,一时间也乱了神。而恰逢这时,门外一声清亮响起,即时传彻了这一片厅堂。
“小小的博弈而已,父亲大人没有应策,可孩儿倒是有个合适的人选”
听声偏过头,只见堂外一紫一黑两名少年迎风走来,带起寸寸微光,洒在片片绿油油的青草之中。也是正值惠风拂面,即刻便有了一缕沁人的香,被这两人扬起,浮荡。
受着众多眼球凝注的两少年,行过草坪,踏过碎石小路,来到堂中,对着凌翼天单膝跪下,其中的紫袍青年更是上前报道,“孩儿凌阎,今日特带我手下军师琼生见上,还望父亲大人给我们一个出战的机会”
“军师?”凌翼天微怔了一下,随之向其身后的黑袍少年看去,而少年在感受到其各种迷惑的目光之后,亦是抬首,与其相对望去。
两者目光对接,琼生眼底瞬时涌出一抹淡红,向着凌翼天的双眸中射去,直入到他体内的各处经脉,在其中盘旋游走之后,才逐渐散去。
红光消失,琼生不觉暗暗一笑,殊不知仅仅是几个喘息之间,他已然是将眼前的凌翼天,窥测的一览无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