伫立一方,凌阎与琼生立在柔风下,望着片片被风拨乱的枝叶,两人各怀惆怅。
数时后,当烈阳照着脸庞微微发烫时,凌阎醒过神,向着琼生,追问道,“这个什么寰魅一族,你很熟悉吗?”
“很熟悉”琼生的眸光依然向着长空,多时后,才慢慢的转过脸,笑着说道,“但这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多说无益,我们还是快些去门主大人那边吧”
“可是……好吧”凌阎自知,有些事,琼生不愿说出,他也不想为难于他,毕竟每个人的心中都藏着些秘密,知道的太多,有时,反而不是件好事。
再次动身,离开了此处绿景,凌阎与琼生两人一路向前走着,踏着青石铺成的小路,踩着一片青绿的景观,转了数个弯角,终于,来到了高堂之前。
步入内堂,凌阎与琼生便见到了紫檀木椅前的凌翼天,当下,后者正对着一面墙壁发呆,其僵硬着身,脸上作出沉思状。
无意间侧头,余光恰好看到了前来的琼生与凌阎,凌翼天便换上了一副笑容,缓缓的转过了身去,以正面相对。
“孩儿见过父君”
“属下参拜门主”
“不必多礼”凌翼天一抬手,迈着大步来到凌阎的身前,两手握住他的肩膀,上下查看着,随之,柔声问道,“怎么样,伤好些了吗?”
“好很多了”倾下腰身,凌阎沉头答道。
“那就好”凌翼天温柔的摩挲着凌阎的两手臂,如释重负的言道,“前几日可是担心死我了……”
见凌阎伤势并无大碍,凌翼天的心里也开朗了很多,正如是被一抹和煦的阳光射入,那么灿亮,那么温和。
父子二人对立了许久,凌阎徒然抬正了脑袋,其抬眼望着凌翼天,说明了来意,“父亲,其实我这次来,是想问问……有关于云哥身世的一些事情”
“什……什么?”脸上的皱纹骤然紧缩,凌翼天垂下了搭在凌阎身上的两只手臂,紧张的出声问道,“你是……什么意思?”
“就是云擎大哥,他究竟从何而来,是何种出身,为什么,你从来都不会正面提及?”两眼注视着凌翼天,凌阎严肃着脸,疑声问道。
闻言,凌翼天苦笑一声,向后退出一步,其甩动着衣袍,衣角恰好切割了透过窗台,由外射入的条条光线,只留下一道斑驳的黑影,随风,摇荡。
上前,坐上高椅,凌翼天居高临下的看向凌阎与琼生两人,端正了身,再而问道,“你们,很想知道?”
“嗯”凌阎应声,而琼生则始终未动,其把脸再向黑袍中降低着,不发一声。
木椅上,凌翼天见凌阎态度坚决,便起首张望着窗外的天空,看见了朵朵弥漫的白云,而他的思绪,也就踏上了这云间,随其飘走。
回忆像泛滥的洪水,一发而不可收,良久,凌翼天紧合了眉目,随后开口,沉声,提问道,“你们知道,云擎,为什么姓云吗?”
听此问题,下方的两人皆是不出意料的摇头,其后,凌翼天干笑一声,出言说道,“因为当年把云擎交在我手上的那个人,是云千象”
“这……为……为什么?”凌阎哑然,失声了好一会,才是断续着音,启唇问道。
下处,见少年这般惊异,凌翼天也不打算卖关子,于是将一个深藏在他心中多年的秘密,讲了出来。
“二十多年前,云千象尚还是这无尘道中最为庸碌,最为平凡的一员,若真是要说他与常人有何不同之处,那便是这个人,野心勃勃,雄心万丈,甚至,有着称霸无尘道的豪气”
“但可惜的是,云千象虽有壮志,可他却是由于出身较于低微,所以空有一腔报复,无人赏识,最终,就只能混个普通的将军,得以自处”
“传言,有一日,云千象外出行军,路上突然落下一道彩云,坠于花草丛中,他动身驾马上前,见灌木荆棘里,竟是落下了一个婴孩,前者见他生来白嫩,煞是可爱,再加上那时他还并无妻女,所以便将其抱养,收于膝下,视为己出,疼爱有加”
“只是,好景不长,自这男婴成长时,云千象发现,自己整日兵戈沙场,浴血奋战,并无瑕顾及于他,所以,他就把这婴孩托付给了当时尚与他有些交情的我来照料,既此,这孩子,便是云擎”
“云擎慢慢长大,可是云千象,他已经是有了家室,并且也顺着意愿,走上了高位,所以至今,后者也没有再把这孩子领走,只将他留在了青门之中,这就是全部的事实,你,还要知道什么?”
凌翼天盯着下方的凌阎,两只手用力抠着檀木椅的两边扶手,上身前倾着,哀声问道。
得此,凌阎摆摆手,低了头,沉默着,凌翼天见他这一番模样,便合了眼,轻着音量,向其问道,“你是怎么看出,云擎的身世有疑的?”
“那是因为……”话语刚要脱口,凌阎就迟疑了,不知是否该透出真相,而在他吞吐之时,一边的琼生,便抢过了话。
“回主上,是在下经过探查,告知少主的”拉紧了身上的黑袍,琼生将脸再低下些,其两手相抱,回言道。
座椅上,凌翼天站起了身,迈步向少年走来,在他身边一圈一圈走动着,并恰时将头附在了后者的耳边,低音问道,“军师,您倒是说说,您,是如何查探出来的”
听到问话,琼生放下了手,缩于袖袍之中,其眼神直视着地面,躬身答道,“回主上,这也是我们族中的一种秘术,属下正是通过这种秘法,从那日那个掳走云擎将军的老者身上探出,其体内的流动着的血脉力量与将军极为相近,故而判断出,他很有可能,就是云将军的生父”
“你是说,你还能辨出父子间的亲缘关系?”停身,一把拽过琼生,凌翼天不顾形象的放声高叫道。
面对着陡然变了脸色的老者,琼生自然明白他有此情绪所是为何,所以,少年也没有急躁,任由老者死死掐着自己,其忍耐着由胳臂上传来的痛楚,而脸上,仍是显着笑意。
半晌,当凌阎要起疑时,琼生才慢慢抬起头,其直面着凌翼天,眼色泛暗,对他颇含意味的,低言道,“主上,不要激动,有些情绪,不该在这里发泄,有些话,我也清楚,该怎么讲”
轻拍着凌翼天的手背,琼生真诚着一张脸,不含欺骗,令一侧的凌阎看后,更加的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们这是,怎么了?”侧过身,凌阎看着莫名其妙的两个人,其心怀忐忑,急声问道。
听此,凌翼天赶忙收了手,恢复了笑容,并说道,“哦,没什么,只是一时有感于琼军师的能力,有些情不得已,还望军师您,莫要见怪”
“门主说哪里话,属下既是青门之人,长幼尊卑,还是能分得清的,若有失礼之处,还望您海涵”琼生两手捧腹,向下深鞠了一躬,旁边的凌翼天看了之后,逢时伸出了手,上前将他托起。
“军师快快起身,这真是折煞老夫了”凌翼天一边扶正少年的身体,一边开口言道。
几乎在转眼之间,两人又化解了气氛,凌阎在旁边虽是心有奇怪,但他也没有问出,万一再无故挑动了事端,更是让他左右为难。
于此,凌阎并未多嘴,而其身侧的凌翼天则是迈着碎步,来到了窗边,背对着两人,其望着外处缭缭腾起的香气,启口,细语问道,“琼生军师,时到如今,您,还是不想说出自己究竟是何身份吗?”
后方,琼生的眉毛动了动,稍有沉思后,其回答道,“禀主上,其实属下的先祖,本是主神道中的使尊,因族中生了变数,才沦落至此,之所以不想透露身份,是怕给青门,带来祸灾”
话音刚落,凌翼天立马回过身,其紧望着琼生的背影,头一歪,反问道,“你说,你是主神道的人?”
“是”琼生给出了一个肯定的答复,凌翼天听后,不自觉的吞下了一口口水。
位尊六道之中,主神道绝对算得上是一方超然的势力,相传,前者仅是拿出三分之一的兵力,就可轻松毁去无尘道,实属霸道,也着实凶悍。
再者,倘若真要说何种势力能与之抗衡,整个六道中,恐怕也就只有一方,那便是与其同有着古老的背景与底蕴的道派,玄冥道。
据言这两个族系相争相斗多年,胜负未果,他们皆是由远古血脉衍生的种族,所掌控的能量,也是在伯仲之间。
可话又说回来,无论是主神道或是玄冥道,作为两个巅峰级别的流派,都值得他这种低位面的生命体系膜拜,仰望。
昂首,长叹,自己的门中忽然来了个如此有来头的凶悍少年,凌翼天也不知他此时应该是喜,还是忧。
或许是,喜忧参半,他这一条老命倒也无须挂念,可他唯一放心不下的,就只有凌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