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门正堂,凌翼天围着琼生走过了一圈,对其审视了半晌,而后,方才微声言道,“既是军师有言,自有妙招能保得自己周全,那我也不多说什么了,该叮嘱的都已叮嘱了,剩下的,就靠你们自己了”
“主上放心,属下定不辱命”三人统一了话语,格外坚定的说道。
而听此言的凌翼天却并未感到欣悦,反之是更严肃了面色,绷着一张脸,谆谆告诫道,“你们三人谨记,武斗时切莫把那些所谓的虚名看得过重,戒骄戒躁,切忌逞强,要把自己的身家性命放在首位,打得过便打,打不过便逃,你们可懂?”
三人相互看过一眼,眼神无形中对流了一下,随后便压着声,如出一口的说道,“多谢主上教诲,属下定当牢记”
听言,凌翼天这才心满意足的抿一抿嘴,手掌向外挥了挥,并附声言道,“记下便好,若无其他事宜,就先下去吧”
“是”三人齐声应着,脚步向后微微移挪,待退到离门口处不到数米时,才加快了步伐,转而离去
三人远走,凌翼天伸头张望了片刻,直到再也寻不出几人的踪迹后,他才走着坐上了高位处的紫檀木椅,一只手按着一边的扶手,身形一软,便瘫坐了下去。
斜坐在檀木椅上,凌翼天用手托着自己的脑袋,闭眼而思,各种的烦杂在心底倒翻着,他的心绪也是极其的消沉。
思前想后,凌翼天所纠结的无非是参预此次博弈战的凌阎三人的安危,本次赛制终归是凶险的,若三人不幸在这之中殒了命,他又怎能心安?
凌翼天烦躁着,仰靠着椅背,心乱时,他却唯独忘了一点,除去猜摸不透的琼生不说,当下的云擎与凌阎二人,早已今非昔比。
青门,小院
竹屋内,凌阎握着一把赤色的断刀,来回观察着,手指自然而然的附在其上,刮过其表面的道道纹络,待之细细抚摩时,却仍未看出其究竟藏着何种端倪。
索然,耸耸肩,凌阎也不想再对之深究,而在其刚要放下手中的断刃时,一边的琼生反倒是呐呐的出了言。
“这……这刀……好熟悉”琼生面露惊恐,脸色微白,身体不自主的向后退出一步,原本深邃的一双眼眸,此刻更是飘忽不定。
从未见过琼生有过如此情绪的凌阎更是讶然,再对着手里的断刀翻看了一下后,才发声问曰,“这刀,你见过?”
“见……见过?没见过?”琼生吞吞吐吐,含糊其辞,一时失语的他,说的凌阎一阵糊涂。
努力甩去头脑中的杂乱想法,琼生定了定心,将脸隐在黑色的长袍下,回道,“其实,这把刀我也不清楚我到底是不是见过,或许……没有吧”
“或许?什么意思?”凌阎犯疑,琼生的话前后不应,说的他是云里雾里,满腹疑团。
而琼生自知了凌阎心中的困惑,便坚定了语气,回言道,“没什么,适才可能是走了眼,这刀……在下未曾见得”
“哦……”听言,凌阎不免有些失望,提着断刀的手,也往下放了放。
本以为琼生若能识得此刀,那它定是会有些威力,可后者已明确的矢口否认了,他心中最后的一点冀望,也就随之破灭了。
沉头不语,低首不言,多时,再打眼琼生,凌阎的眼珠兀地转了转,其眉毛向上一挑,又是问道“那你,能看出这刀有什么不同吗?它又是为何……断掉了呢?”
听着凌阎的发问,琼生咽了口气,将遮住脸的黑袍向下拉出一些,旋即回答道,“说实话,这刀……我也看不出它有何特别之处”
“嗯?”刚刚还兴致冲冲的凌阎瞬间阴了脸,眼角抽动的他,看看手中的断刃,苦笑着翘起了嘴角。
琼生见到少年的这么一副表情,不由得干咳了一声,也并未逗他,而是接着说道,“你也莫须颓丧,我所言之意并非此刀就属常流,而是因为这刀上有着一层封印,我也……无从看出”
眨眨眼,凌阎先是一惊,随即,神色稍有了好转,但却依旧还是满脸的迷惑,一头雾水的紧盯着琼生。
而注意到凌阎的眼中的探索欲望时,琼生无奈的搓搓额角,捻着衣袍,耐心地为其解释道,“归于六道内,但凡入流的兵刃,都有灵性,人们按照武器中灵识的强弱也就分出了四个级别,依次为名器、灵器、神器以及天兵”
“在这各类兵刃灵性尚存的情况下,我倒是能一眼探得出其所属的层级,但这刀上的封印太过强猛,我实在是……无从探出”
琼生严肃着脸讲完,凌阎也稍作了思虑,许时后,才扬起了头,又试探着出口言道,“那依你的判断,这刀……能处于什么级别?”
“灵器,亦或是神器吧,毕竟其有着这么强的封印,应该不会太过的平凡”琼生略加思索,便脱口而出,而凌阎对于这个答案似乎也很是满意,露出了一个痴痴地笑容,爱惜的在这断刃上抚个不停。
见着少年的这副样貌,琼生不禁也是被其所感染,同着他一起笑出了声来。
这一刻,难以见得,原来那终日裹在黑袍下不苟言笑的琼生军师,笑起来,竟也有着让百花含羞的魔力。
小屋内,欢声起伏,笑语不息,而时间,就喜欢在这种欢愉中逃逸,一转眼,便已到了次日的正午。
青门,演武场
一列列军士顺次排开,擐甲操戈,整肃有序,霸气外露。泛寒的刀锋在阳光的映照下闪人眼目,尖利的枪戟在微风的磨砺下骇人心魄,如此一方虎狼之师,任哪方人见了,都难免会有所胆寒。
回望着,方见得处在队伍最前方的,自是这方军队的主帅,凌翼天。眼下的他仍是穿着一身墨绿色长袍,挎着一柄磨得发亮的战戟,骑着匹枣红大马,神光睥睨的目视着远方,鹰扬虎视,威武不凡。
而随着其后的,则是青门的得力战将,云擎。此时的他亦是白袍加身,腰间挂着温玉,手里握着铁扇,目不斜视,威风凛凛,眉宇间也难得有了些厉色,可是,那如线条般流畅的侧脸,却还是会放着一股独到的柔情。
其次,位于云擎身边的,是这青门的军师,琼生。相比之下,他的状貌就要弱势很多,卷着遮住脸的黑袍,眉眼下低,白皙的手紧紧扣住胯下战马的棕绳,垂下的衣角随风而飞,宛然一副淑人君子形象,毫无气概可言。
最后一位,便是这青门的少主,凌阎。此刻,少主身着一袭紫衣,发髻高高束起,显露着一张棱角分明的俏丽面庞,清秀俊朗。其下,驾着一匹体悍膘肥的战马,腰间,挂着一柄锈迹累累的断刀,雄姿飒爽,气宇轩昂。
蓦然,回首,望过身后的这一方整装待发的兵士,凌翼天稽首微低,面带阴寒,手中战戟向前一横,威声而言,“出发”
话落,策马而出,后方卒士见了,纷纷紧随。此一时,若倾巢而出的凶兽,扰动山野,惊荡河川,严整的队伍有着共同的方向。
目标,博弈战武斗场。
那里,是只属于云擎、琼生以及凌阎的战场,而一场真正的搏命的厮杀,悄然的,已拉开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