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门,钧鸿阵中
凌阎与琼生对面站在一起,互视着对方,周遭残剩的灵气由两人相间的夹缝中流过,煽动了一黑一紫两色的衣袍,飘荡在所空出的场地内,为这辽阔的光阵,平添了些绚丽。
相视不语,两人贴身而立,大概是过了数刻之久,琼生才对准凌阎,率先开口道,“现在的你晋入点灵境大成并没有太久,根基还不稳定,这几日要勤加磨炼,否则,你体内的灵气也就只不过是一种虚浮的状态,成不了火候”
“好的,我记下了”凌阎淡声应下,视野也不偏移,而琼生也不计较,仅是对向他点头一笑,一副无所谓的表情。
既此,气氛略显了尴尬,而凌阎也就恰在此时向前挪了两步,更靠近了琼生,随后,贴在了他的耳边,压着声说了一句,“谢谢”
闻声,琼生当即呆住,经他与少年长期以来的交往看来,后者素日里都是一副外冷内热的性格,平时少言少语,不露喜怒,现今能从他口中听来一声感谢,倒还真的是十分的难得。
喜上眉梢,琼生展现出了一抹欣悦的微笑,迎合着透过光阵的几缕阳光,俏脸上满是动人的俊朗。
默然中,凌阎几步离开了此处,剩着琼生一人抬头望了望阵法上方的光柱结合点,不可见的显出了些惊诧。
当下的钧鸿阵,没有了压抑的暗光,也没有了狂躁的风浪,其中央柱面上的能量已被索取的枯竭,即便虚设在此,也没了半分用处。
无奈的摆摆头,琼生衣袍一扇,接着就由其袖筒中甩出了一道暗流,冲向了钧鸿阵的顶端,缓慢的至上向下将围裹住青门的光罩吞吃着。
流光磨蚀光阵,屏障随即打出了一条开口,束束光线争相窜入,照在各个兵士的脸上,令每个人都忍不住发出了声会心的慨叹。
这种贴合自然的感觉,宛如是被一个妖娆的女子挑拨着,既是惬心,又是适意,让人好不痛快。
享受着久违的暖热骄阳,兵卒们激动万分,想想一连数天的苦修,他们终日处身在不得暖意的阵法中,其间,两时的心情自是大有不同。
现下,他们不但重归了青天白云的怀抱之中,还修强了实力,此等结果,完全得益于彼方的琼生,若此,今后可还有人敢对其心生不敬?
答案自然是没有,因为自此少年在众兵士心中的地位,无人可憾,甚至足以和凌阎比肩,举足轻重。
待得半个时辰,琼生终是散去了整个光阵,一番发力下来,累得他筋疲力竭,口干舌燥,但当他停下动作,蓦然转身的时候,竟发现了一道道略显怪异的眼神。
位于场地外围,军士们个个死盯着中位的琼生,其神光中有的闪着惊异,有的怀着感激,有的透着敬畏,有的显着恭谨,总之各类掺杂着复杂心绪的视线聚集在他的身上,害得他也有些不知所措了。
“你们……”琼生挑眉出声,分明不知众兵之举意欲何为,细眼扫过四周,随之拉紧了身上的衣袍。
见此,凌翼天抿嘴笑着向前,其威严的挺直了胸膛,看了一眼无所适从的琼生后,便用着洪亮的嗓音高声道,“经此一事,你们之中,怕也无人敢置疑琼军师的能力了吧”
听言,四下里的卒士们不住地点头,个中真意,全然表露在了脸上。
得此答复,凌翼天并不感到意外,反是顿了下身,继续呼声道,“既然如此,还不快快拜见于他”
身体侧出,凌翼天手向着琼生一挥,青色衣袍煽动在风中,苍老的容颜里,尽显着肃穆。左右两方兵士见后,纷纷跪地,以着最高亢的音调,大声高呼着。
“吾等隶卒,参拜琼生军师”
声浪一出,卷入竹林,不绝于山野,穿荡于云间,沉落在四方的土地,方才被场内的一行人引入了耳畔。
看着场中始终呆滞着脸的琼生,凌阎捂嘴偷笑了一下,眼前这个看似无所不通的少年,竟也有了犯难的时刻。
绝没想着上前为其解围,凌阎以一种旁观者的姿态,看着场中的琼生,不停的对下方的兵士们念叨着,“快快起身,无需下跪,快快起身……”
将卒士们一一的扶起,琼生受宠若惊,而凌阎在他的身后,亦是心情清朗。望过此般融洽的青门,他多想就身居在此,安然的走过所有的风静。
怎奈,事与愿违,在阴暗的权力背后,一场受人掌控着的残暴战役,正在这无尘道中,悄然酝酿着。
无尘道,云梦泽
空旷的原野中,一座巍峨的宫殿坐落,占地百里,雕栏玉砌。整座建筑由青砖堆垒,顶部盖着一层琉璃瓦块,墙面飞鸾走风,绣闼雕甍,远望过,可见其高出云表,大气宏伟。
宫殿内,琼楼玉宇,鳞次栉比,一座座亭阁分立各方,气派无比,由此见得,这殿中的主人,定然是有着至高的身份。
在错落有致的楼台中央,唯一的一方极为高耸的殿阁分外显眼,六角的屋顶,四方的墙身,布局别致,美轮美奂。坐位在各间亭台的簇拥之下,更是突出了其无上的尊位。
向着殿内,更是金碧辉煌,极尽奢华,六方的石柱镶着金面,其上刻着猛兽珍禽,形态各异,惟妙惟肖。柱体下,是用着大理石铺成的地面,细润光滑,雅致美观。
如此奢靡的行宫,无尘道中除了道主瑾仓之外,也没人能有这般大的手笔了。
大殿之上,长者身着一袭金丝织成的蟒纹黄袍,头上配着白玉冠,腰间系着靑玉带,衣着得体,身材适中,颇具几分英气。
位处于殿阁的上方,瑾仓眨开三角的眼睛,倒勾的眉毛,眸中闪着阴光,向着角落暗处的一个见不清面相的人开口问道,“怎样?我提出的条件,你们家主子可是动心了?”
说话时,瑾仓脸上的波纹都跟着活泛起来,来回的蠕动,但处身昏暗的那人貌似并见不到他的表情,仅是恭声回道,“瑾仓道主放心,我家主人早就有言在先,他日待其破关而出之时,定会亲降无尘道,为您排除了这诸多隐患,但是条件嘛……”
那人故意顿下,引着瑾仓发言,而后者自知其意,便心情不悦的愤声回道,“告诉你家主子大可放心,只要他肯助我,那么我提出的条件,自会如约履行”
“瑾仓道主果真是豪爽之人,事不宜迟,小人这就先行回去禀报主人了”向前拱手,那人便退隐在了黑暗之中,不生响动,亦是寻不到了踪影。
瞪目探看了一眼,见墙角处已是空落落的一片,瑾仓摇头呼了声奇奥,随即,整个人都冷了下来。
踱步走上殿阁中的一方台阶,瑾仓面向着眼前刻着精美图腾的墙面,凝注半刻,乍然一拳打在其上,而后,狠声言道,“云千象,若不是你,我也不至于如此的低声下气,还有,荀玘……”
“老子迟早有一天,要灭了你们洪荒道”话毕,瑾仓的眼中尽是冷厉,由其周遭不断外涌的灵气可以看出,这一次,他真的是被逼得恼火了。
自水云间崛起后,云梦泽就一直与其明争暗斗,而前者也不知收敛,再而三的得寸进尺,所以作为道主的瑾仓,只好先下手为强。
“呵,无尘道,若我再不站出,恐怕都没人知道,我是怎么坐上这个主位的了吧”低手捻着衣角,瑾仓似笑非笑,垂目回首当年,他的雄风,依然未减。